很多年前,谈话节目火了,却没有出现第二个崔永元;今年春天,婚恋节目火了,“毒舌红娘”式的主持人盘踞着无数个频道热门时段。“眼下的主持人,不是对某一个成功者的模仿,而是电视娱乐正在以全产业链复制的方式批量生产。”昨天,在上海电视节第一场高峰论坛上,众多业内人士坦言,太多以娱乐之名批量复制的节目主持人,正在上演一场“审丑”的行为艺术闹剧;传播学意义上的“守门人”电视主持人,似乎正在被娱乐集体“乌龙”。
娱乐“审丑”,令人忧心忡忡
“电视节目主持人30年年度风云人物盛典”昨晚在上海东方电视台大剧场举行,85名央视和各地主持人在捧走“30年年度风云人物”奖杯的同时,也对主持人行业的发展忧心忡忡。
“‘审丑’成了四两拨千斤的杠杆。从摔一跤、说话结巴、有口音,到家庭矛盾、夫妻反目、邻里吵架,生活中的‘不完美’都被电视节目当做娱乐话题放大。”主持人王小丫在上海电视节高峰论坛上说,“渲染-起哄”式的制作模式,已经成了一种令人悲哀的趋势。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这种所谓“娱乐”同时还被套上了“人性”的真实光环,主持人会告诉观众,这就是生活。王小丫举例说,有个热爱中国文化的老外,上了中国的一档“征婚节目”,被女嘉宾的话“雷”得不轻,因为女孩问“你不远万里跑来我们国家,你有车有房吗”。有太多人正在荧屏上问着类似的问题。王小丫认为有责任感的媒体,应该引导观众将这些话理解为“幸福可以托付”,而非单纯放大社会充斥着“物欲”。很可惜,更多的时候,这样的解读并没有从主持人口中说出,很多情感节目主持人只是局外旁观,看嘉宾为两毛钱鸡毛蒜皮的事大打出手。
“娱乐膜拜”直接导致主持人的自我膨胀,有人就把屏幕当做自我表演的秀场。有的主持人不仅是话唠还酷爱抢话插话,更多主持人话里话外透着优越感,从来不思考“我讲清楚了没有”,而是居高临下“你听明白了吗”。很多年轻的主持人都在为搏出位而不断追问“我该做什么”。王小丫说,其实主持人先得了解自己不应该做什么。“主持人工作和节目是无法分割的,这种***决定了主持人的作为和不作为,都代表了荧屏的价值观。”在观众对新闻节目娱乐化和娱乐节目低俗化不再见怪不怪之际,经典传播学要求直接勾连荧屏内外的主持人,更需要守好“价值门”。
娱乐“病毒”,感染产业链各环节
尽管是很多年轻人追逐的梦想行业,但是主持人如今需要面对的第一难题是频道资源拥堵。和马路交通一样,一堵就有人心浮气躁,一堵就有人想违章变道。“有人挥舞着差异化竞争的旗帜,放眼四周却是节目主持风格的同质化。”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副院长俞虹坦言,如今的荧屏主持人生态,因为工业化的污染“有点乱”。集体浮躁和抢道的结果,就是电视娱乐正在以全产业链复制的方式批量生产。
在回忆进入《***》之初的感受时,王志最先想到的是“原来主持人也可以不漂亮”,于是他信心十足,觉得白岩松的智慧和眼界是将来主持人生存的关键。有意思的是,走上精英主持人道路的人并不多,新闻评论类节目的成功模式也并没有成为“可复制”。反而是娱乐节目在成功之后,会迅速被克隆,主持人风格也会成为被克隆的一部分。工业化滋养出一批同质化节目和同质化主持人。显然,他们中并没有白岩松也没有王志,因为智慧和思考没法复制。复制的对象除了娱乐,就是更娱乐。最终,业内人每每说起主持人,就会说“金字塔式样的职业群构成中,中等以下的是大多数”。
“需要研究产业链的每一个环节,才能找到症结所在。”俞虹说,在泛娱乐的背景下,娱乐本身没有问题,电视娱乐的功能也不应排斥,但是不能让娱乐成为渗透产业每一个环节的病毒。
主持人该如何当好价值观的守门人?论坛上有人回忆起10多年前的崔永元。那是《实话实说》最火的年代,崔永元要求每次节目之后全组开会向他“开炮”,他回去以后会自我梳理,像做一篇论文一样分析各种改进的可能性。如今,说起小崔,他要么是行业的“文化标本”,要么就是有“审美洁癖”——当崔永元的学习型主持人成为“理想主义”,折射出的主持人集体心态,是不是太过“现实”?
本报记者 王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