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开始15分钟,眼泪就开始涌出来,从这开始,哭5分钟,歇10分钟,再继续哭,一直到影片结束。这就是上个月末,记者参与的一次《唐山大地震》内部放映的真实体验。有人说,这部电影已经不能用哭不哭来考量,得用哭了多少分钟来算。第二天,冯小刚接受了媒体专访,专访期间,冯小刚还不时接到朋友看完片发来的感叹,他给记者念了一条短信:“你拍的是一个家庭、一个民族,如何从苦难深处逃出去的故事。你写的不仅是唐山人,而且是中国人的苦难预言。 ”
本报记者 瞿婧宇
难受 不敢看电影结尾那段
记者:冯导,你看我们都哭成这德性了,作为一个导演,你会对此有成就感吗?
冯小刚:哭就是说你被它触动了。这不能说我有成就感。我其实一直在拍的时候、剪的时候都控制着。关键是,这电影讲了中国人对家庭的眷恋,亲情的力量特别大。
我在剪的时候已经找了我的朋友来看。我的朋友分好几个圈子,但在看完这个片子之后,看法都比较一致。就算是那种挺不是东西的人,看完了也觉得,“唉,回家陪陪老婆孩子吧。”
包括像唐山的领导来看片,因为他是领导嘛,跟下属一起看,总要拿出一种很冷静的姿态。到最后呢,他们那个市长,忍着太难受了,就“不管了,该怎么着怎么着吧”,就宣泄出来了。张洪森(电影局领导),看完了坐在那,我等着他给我说意见呢,他说:“小刚,唉,抽根烟,我现在没办法说,我得抽根烟平静。”
记者:那你在拍的时候、剪的时候,自己有哭吗?
冯小刚:就是结尾的这个地方,影片里徐帆说:“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30多年没有个信。”放到这一段我都会出去,不看这一段。拍这场戏的时候我也是。拍完了以后大家等着我说行还是不行,其实我觉得非常行,只不过我得平静一下。
另外,在剧本上最让我难受的一段,就是奶奶和姑姑要把孩子带走的那段。拍的时候没感觉到,但是混录的时候把音乐往上面一放,我就觉得那一段是……看着真难受。
头疼 做特效老是觉得钱不够
记者:拍这个难还是拍《集结号》难?
冯小刚:拍《集结号》的时候,我脑子里还是比较清楚我要个什么东西。拍《唐山大地震》之前设想了很多,结果拍的时候就遇到,这个需要多少钱,那个需要多少钱,这个做不了太贵了……老是觉得钱不够!头疼!
你要知道,地震这东西你要拍得不像,这故事就不成立。所以我拼命跟技术人员强调,我说你可别给我拍个《2012》那样的。因为看《2012》的时候,从头到尾我都知道那是特效。好莱坞这些做特效的人就跟我说,特效分两种,一种就是《2012》这样的,你能看出它是电脑做的。还有一种特效,比如说《大兵瑞恩》,抢滩登陆的戏,拍的时候只有两个艇和100多人,但是拍出来之后是海面上上千艘军舰,上万个士兵,那种是不能让观众看出来的,你看的时候都不知道,这电影有特效吗。他们问你要哪种,我说我要后面那种。结果他说,这种的贵!拍这个戏,震前搭这条街2000万,地震特效3000 万,再连人带部队带道具,这一部分占到总预算的三分之二了。
人性 最痴迷人性中最柔软的部分
记者:这个电影里有你的家庭观吗?
冯小刚:我觉得这个片子里有一点,跟我的其他片子是一脉相承的,也就是我的核心价值观,就是人道主义。我们经常听说一个电影讲的是人性,你去采访一导演,导演说,我这电影讲的是人性。什么是人性?我肯定不会太去拍那种特别拧巴的人,特别恶、特别黑暗的那种。但我还是痴迷于人性中最柔软的、最温暖的部分。大家经常问为什么我的电影有票房,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哪怕是一个喜剧,这个喜剧里头也都有特柔软的部分。
《唐山大地震》,我觉得它非常符合我的价值观,包括我对家庭的看法。我也挺排斥那种跟他父母都不亲的人。我在跟朋友打交道的时候,其实也挺在乎对方是不是跟你感觉挺亲的。像我跟国立、跟道明,关系比较好。比如说有灾了,我就给他们打电话,我就说,咱们是不是得捐点儿?你看陈道明表面是一个挺冷漠的人,其实他内心是个很热的人。他每次都是,“嗯,行,弄好了啊,别到时候干了这事儿还落下话柄,但我愿意跟你干这事儿。”包括国立也是。通过这些事情你就觉得,万一我有什么事,他会伸出援手,他能分担你的苦恼,他不会觉得,“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干吗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