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大地震》作曲王黎光：冯小刚拧巴又有趣

《唐山大地震》作曲王黎光

　　《唐山大地震》犹如催泪弹一般在全国引发一场观影狂潮，除了电影故事的感人至深外，震撼唯美的音乐也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音乐响起的一刹那，很多人忍不住掉下泪来。作为影片的音乐创作者，作曲家王黎光从《天下无贼》《集结号》到《唐山大地震》，已经和冯小刚第三次合作了。凭借电影《集结号》的音乐创作，他一年内获得金鸡、华表两项音乐大奖。对于同样属于催泪题材的《集结号》和《唐山大地震》，王黎光称：一个是男人的沧桑，一个是女人的眼泪。

　　《唐山大地震》音乐比《集结号》阳光

　　“《集结号》和《唐山大地震》有非常相似的地方，无论是《集结号》还是《唐山大地震》，都有一个共同的直接反映，那就是泪水。《集结号》是男人的凄美和沧桑，更多的是我们对牺牲、对逝去者的追忆，这种追忆给我们带来了言语中难以表达的惋惜和遗憾，所以我们为之落泪。《唐山大地震》更像是女性的眼泪，这种女性的眼泪不是沧桑的，也不是凄美的，它是令人感动和带着力量的，它是一种获取。如果说《集结号》的力量是男人的失去，《唐山大地震》则变成力量的回归。灾难和苦难在电影里只展示了极小的一部分，它真正让我们落泪的是对人性的呼唤和对生命的珍惜，我们的眼泪是被感动而流下，我们的眼泪是为呼唤的力量而流下。这就形成了两部影片截然不同的感觉和思考。”

　　谈到两部影片不同的音乐创作，王黎光说：“如果说一定要去比较的话，《集结号》的音乐更像纯粹的电影音乐，它更注重描绘和刻画电影的情绪和氛围，而这种情绪和氛围是弥漫在故事环节里的，它营造了一种视听感觉，这种视听感觉是随着电影情绪的变化而变化的。而《唐山大地震》音乐最大的不同，就是我把这种如泣如诉变成了一种希望和歌唱，所以在观众所听到的《唐山大地震》30多段音乐当中，全部都是如歌的、歌唱性的音乐，而且大多段落都是赋予力量和呼唤阳光的表达，没有凄凄惨惨。”

　　一次反传统的音乐创作

　　片中，王黎光用30余段最具歌唱性的歌曲旋律写作方式，形成了对影片最质朴、最真实的情感表达。谈到最令自己感怀的一幕，王黎光说，是女儿跪在母亲墓碑前的忏悔……这也是一次反传统的音乐创作。

　　“当女儿在母亲的墓碑前看到32年来自己和弟弟一样的书本、一样的书包、一样的衣物，她真正为自己的母亲而感动，所以她第一次跪在母亲面前说：‘妈妈，对不起’……也就是这一幕，每次看到，我都会刻意把脸转过去，背对画面不敢看，因为那样的情绪让人难以控制。”

　　细心的观众可能会发现，在女儿连续说“对不起”时，没有音乐来烘托，这是刻意的。

　　“这是一种反传统，音乐不要跟情绪同步，而是情绪在影片中宣泄到一定程度时，音乐再从后面掀起第二个g.c。女儿的几次“对不起”之后，静场，较长时间的静场后音乐再起，音乐从钢琴的这种回忆中淡淡地进入，到交响乐队的音响充实到整个画面时达到整个影片的g.c，音乐弥漫到最后唐山所有遇难24万人的人名纪念碑，直至最终字幕……这一段音乐可以说是对整个影片的追忆，包括珍惜、感动和力量的所有总结。而这个总结对《唐山大地震》是一个音乐上的句号，告慰逝去人们的同时，也告诉还活着的人们，阳光在我们头顶，希望在我们脚下，用我们自己的力量走下去，活着是无限美好的。”

　　什么叫拐弯？什么叫上去？

　　谈到和冯小刚的合作，王黎光称，虽然艰难，但非常快乐。在音乐方面，冯小刚显然没有拍电影专业，他写出过《手机》里的插曲《牛三斤》，但他其实连简谱都不识。在与冯小刚的接触中，王黎光感触非常深刻，他说：“冯小刚虽然不懂音乐知识，却很有音乐感觉。”两人的交流既拧巴又有趣。

　　“他毕竟不是学音乐的，不会也不可能用音乐术语跟你表达。他经常说，音乐你要给我来那样的。我问到底是哪样的？他说好听的，旋律别拐太多弯。可是什么叫拐弯？又比如，他要有撕裂感的音乐，还说，你的音乐再上去一点。可是，什么叫上去？是情绪上上去一点，还是音阶的关系上往上走一点？这都不是音乐语言，需要你慢慢理解、揣摩、体验。有几次，我写出一段音乐拿给他听，但他总感觉不对劲。要知道，搞创作的人有时很脆弱，当你热情洋溢地拿出一个作品却被否定时，创作的感觉会消失的。”

　　不过，经过几次磨合之后，王黎光与冯小刚渐渐找到了共通点。他们会找一些参照歌曲拿来听，有一天，俩人从电脑里搜出王菲唱的《传奇》，可是这首歌悲伤吗？王黎光仔细聆听后发现：“可能每个人的感受不同，冯导要的不一定是悲伤，而是这首歌的旋律走向，他希望旋律的线条要像它。其实，《唐》很多音乐段落就是在这样一种商量模式下产生的。”

　　受陈道明启发 打造怀旧风

　　王黎光说，通常在写电影音乐时，他非常注重主要演员的表演，因为这与电影的旋律相辅相成。在《唐山大地震》的创作过程中，徐帆给他的印象最为深刻。“在她本人和角色当中，我很难去分开李元妮和徐帆究竟谁是谁。”而陈道明饰演的养父一角也激发了王黎光不少创作灵感。

　　“身着军装的陈道明饰演的养父角色让我感怀。像我这样年龄的人对那时候的解放军情结是非常浓重的，而且我们家里人都是军人，当年我的父母就穿着那样的军装，所以他让我想起了那个时代的生活、气息，给我提供了一个非常怀旧、非常有气质、引领我回到那个时代音乐的写作情结，我感动于这个角色。”

　　电影之外，王黎光和陈道明也颇为“惺惺相惜”。有一次在玉树大地震中央电视台的捐赠晚会结束后，王黎光、陈道明、朱时茂3人一起走出会场，王黎光就夸赞道：“你的电影很好！”没想到陈道明特别敏感：“你说的是《唐山大地震》吗？”在得到王黎光的肯定回答后，陈道明还很诧异：“你看过电影了？”王黎光笑着说：“我不仅看了，而且这部影片的音乐是我写的，你演得非常好。”于是两位艺术家聊得很开心，最后陈道明欣然表示，他也会好好关注自己也有一份“贡献”的电影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