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快报：山楂树时代 张艺谋很有爱

张艺谋

　　这次《山楂树之恋》，张艺谋非常自信，不像当初《三枪拍案惊奇》时，他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去“推销”。这部影片，他选择了只搞一场首映，在北京。

　　无论是首映礼，还是新闻发布会，张艺谋虽然黑衣黑裤，但脸却一点也不“黑”，一直面带微笑，表情松弛，状态极为轻松。对人也更为和善，和善到临时约他做个小范围专访，他也满口答应，没有丝毫抗拒。

　　前一天晚上，张艺谋还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独家专访，本报将在近期刊出。

　　这是我第一次拍电影尊重原著

　　记者：影片之前试映了好几场，给人感觉，同小说相比，电影情节上没做什么大的改动，甚至还不如小说丰满。

　　张艺谋：对，这是我的第一次。从《红高粱》开始，通常我的做法都是我行我素，大刀阔斧，改动比较多。但这部《山楂树之恋》是网络小说，对这种形式我不是很了解，只是听人说大家都很喜欢，有不少山楂迷。后来我就去网上看评论，很多人都对这部小说有很中肯的意见，所以我也就没有大刀阔斧地去改，只是从影像的角度出发，做出一定的调整，调整的都是细节。

　　记者：好像很多情节你都删掉了，比如老三背静秋过河。

　　张艺谋：对，我们拍了很多，第一次剪出来两个半小时，但是我觉得这部片子一定要控制在两个小时之内，而且我看后来两人之间的感情发展比较动人，所以前面枝杈的东西就都给剪掉了。

　　记者：但是连贯性似乎就差了一点，中间你都是用字幕连接的，好像比较容易让人出戏。

　　张艺谋：影片最后一句话，就是那句感动很多人的“我等不了你一年零一个月了，也等不到25岁了，但我会等你一辈子”，我一开始就准备最后用字幕表现出来，拍的时候没想到前面用字幕，后来要删减，我就想着干脆用字幕串联，正好有个呼应。

　　记者：静秋扮演者周冬雨，似乎也同小说中描写的丰乳肥臀有所不同，特别瘦弱。

　　张艺谋：我也想按照文学中的形象来找演员，但是没找到。所以我就按照电影的规律走了，电影和电视不同，感官要放大到数万倍，所以更注重脸。

　　记者：静秋很难找？你之前还说过“90后清纯漂亮的女生越来越少，因为美女都不嫁帅哥了”。

　　张艺谋：这个我还批评他们呢，这事是他们当时拍纪录片时留下的。那时候我正找不到演员，焦虑着呢，有一天副导演过来，我们两个聊天，聊到这里了，就说了那么一句话，这不是正式的。结果被他们发给媒体了，大家就疯了。这根本不是我正式的看法。清纯的女生不是没有，而是很少，找起来困难。清纯是有时间段的，比如你现在去高中找，大部分还都是非常清纯的。但你要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说自己很清纯，那就不合适了。现在的孩子都在信息社会了，接受东西太快也太多，所以那种感觉，随着他们接受的信息一多，很快就丢失了。

　　真的爱情没有不干净的

　　记者：影片宣传语叫做“史上最干净的爱情故事”，请问一下什么叫做干净的爱情？什么叫做不干净的爱情？

　　张艺谋：其实，这是当初小说的一句宣传语，现在拿来用在电影上，我其实觉得就是一句宣传语，如果真的是爱情，没有不干净的。

　　记者：但是你影片里似乎为了迎合这个还是做了很多改动，比如删除了小说中的那段“床戏”。

　　张艺谋：其实，纯爱这个定义，只是个概念，同有性和无性其实没关系，但是我觉得小说中的好多描写，还是有些太露骨，虽然是在床单下，作为电影来说，表现就会有限制，这是现状，我觉得中国每个导演都不会在这方面做挑战，我们也没能力挑战，都是点到即止。

　　记者：你也是过来人，影片中是不是也有你自己初恋的影子？

　　张艺谋：有很多类似的感受和体验。比如说电影里面有一段是静秋和老三躺在同一张床上，什么事也没干。这是真事。当年，一对男女谈了半年恋爱，从没拉过手。后来有一天，男孩鼓起勇气，亲了女孩一下，那女孩吓得嚎啕大哭，跑回家对着她妈就喊：“妈，我怀孕了！”那时候这种事很多。

　　记者：那你自己的初恋故事呢？同影片中一样纯爱吗？

　　张艺谋：我不想跟大家分享自己的私生活。我只能说，我的初恋没有电影中这么纯爱，因为电影是经过艺术加工的。

　　记者：但据说老三身上有些你本人的特点，比如游泳特别厉害、爱好打球等等。

　　张艺谋：很少，我不像窦骁这样像情圣一般，老三是个万人迷啊，我达不到那样的程度。其实原著中写的老三就是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好的人，对女人无所不在地呵护，我不行。

　　静秋的脆弱我看来很真实

　　记者：周冬雨和窦骁两位演员找得很辛苦，你觉得他们表现怎么样？

　　张艺谋：他们表现很好，淡然。我们也是费尽力气，真要说起来，拍摄时其实很艰苦。这两个演员，拍摄一个镜头，“起步价”是三十遍，经常五六十遍，最高的时候能拍到一百多条。我尽量让他们反复地拍，希望把他们的眼神、笑容这些东西，最干净、最细小的那一面展现给大家。

　　记者：但试映的时候有人说静秋演得过于畏首畏尾。

　　张艺谋：这还真是个人感受。我可以拿我自己的经历来对比。我的出身就不好，甚至比静秋还差。我父亲是国民党，是当年黄埔军校的军官，当时定位是反革命，静秋他们家只是走资派而已。出身不好，对我就是一个巨大的阴影。长期以来我就是很自卑的，很少有昂首挺胸这个样子出现。我觉得无数家庭背景出身不好的人，都不可能真正做到像红卫兵那样，昂首挺胸，所以静秋那种内向，那种惊慌，那种脆弱，在我看来是很真实的。

　　记者：有人说你又拍文艺片，是为了挽回当初商业片损失的声誉。

　　张艺谋：这种说法很可笑，我是碰到什么感动的剧本就去拍，现在不是说有10个好剧本在我面前可以选择，现在是剧本荒，只能碰到什么拍什么。

　　记者：这么多年，心态总有变化吧，就像题材很相似，但《我的父亲母亲》同《山楂树之恋》表现方式就非常不同。

　　张艺谋：我自己的心态其实没有什么变化。我拍电影这么多年，有很多人不了解我，对我有好多猜测。但我其实一直很正常，始终保持正常的心态，尽量以平常心对待。

　　《我的父亲母亲》和《山楂树之恋》表现手法不同，只是我故意为之，其实从故事上来说，无非就是爱情和暴力，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用什么形式，用的形式不一样，就是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