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2010《中国当代作曲家曲库》音乐会将在中山公园音乐堂举行。这本是一台常规音乐会，但其背后的机缘与意义却非普通。主办方人民音乐出版社(以下简称人音社)并非演出机构，其“跨界”初衷有二：一来展示中国当代作曲家的作品，二来向外界“推销”这些作品，而说到推销，其实牵涉到该社的一项重要业务——乐谱租赁。
职业交响乐团演出有偿使用(租赁、购买)乐谱，早已成为国际惯例。不过，当国际惯例遭遇“中国特色”，却变得尴尬不已。人音社的乐谱租赁是国内第一家、别无分号，做得并不容易。
签约出版社作曲家找到依靠
人音社2007年开始乐谱租赁，并策划和实施了《中国当代作曲家曲库》项目，至今已陆续出版49部(含民族管弦乐)作品，举办了3届共5场基于作品库的音乐会。
郭文景是人音社的首位签约作曲家，其作品都由人音社出版，并对外租赁。“就像作家与出版社、画家与画廊一样，原本‘孤独’的作曲家通过出版社寻找到了依靠，作曲家的作品被演出的次数，决定了他的收入。与此同时，作曲家其实也是出版社的财富，在国外尤其如此，不同的出版社相互攀比的就是自己签有哪些作曲家。”郭文景说。
“一方面，通过这种方式能促进国内优秀作品走出去；另一方面，也能把中国作曲家留在本土。以前中国没有进行乐谱租赁的出版社，作曲家只好跟国外出版社签约，叶小纲就是如此，他所有作品的出版权都在国外。”人音社社长吴斌说。而一位业内人士更是直言：“中国作曲家成了国外出版社的摇钱树！”
而今，国内出版社开始涉足这一领域，中国作曲家便有了更多选择，郭文景目前就是“脚踩中外两条船”，一方面他与国际乐谱租赁“龙头”德国朔特出版社签约，另一方面与国内的人音社签约。郭文景解释说：“这是我当初和朔特谈合同条款时约定的，我要保留本土出版的权利。”
“扒谱”其实是盗版行为
郭文景算是从乐谱租赁获益最高的中国作曲家，不过，他也有被“揩油”而又无可奈何的时候。2009年，北方某市级交响乐团定于8月28日至9月6日携郭文景《御风万里》和叶小纲《琵琶协奏曲》出访欧洲三国。在双方沟通时，郭文景明确告知团方“演我的作品，必须通过签约出版社租赁乐谱”。然而，最终该团未经出版社，而是依靠复印乐谱演出了《御风万里》，此结果让郭文景既愤懑又无奈。有意思的是，由于在国内根本找不到《琵琶协奏曲》总谱，无法复印，该团最终不得不通过国外出版社租赁了该作品乐谱。
目前，国内仍有不少乐团在使用手抄或复印乐谱。某些乐团常年演出的曲目，是从唱片里将每一个声部“扒”下来最后汇成总谱。还有某些团理直气壮“通知”作曲家：我们要演你的作品，得拿谱子来！租赁？没听说过，要租谱子那就不演了！
“这其实是一种盗版行为，甚至是违法的，侵犯了作曲家的权益。”吴斌说。在国外，如果使用手抄或复印乐谱，任何一家音乐厅都有权将其拒之门外取消演出。北京交响乐团艺术总监谭利华说，他们在国外巡演时常会遭遇当地相关部门检查。“他们会上台来看我们的乐谱，如果不是正规出版的乐谱，会有很大麻烦，据说还会有严厉的处罚。”北交这些年来已累计投入200万元购买乐谱。谭利华认为，作为职业交响乐团应当严谨规范，保护作者的权益，保证作品的准确。“正式出版物，所有的音符、记号，无不经过作曲家和出版者反复校对修正。”
有偿使用乐谱应成自律法则
那么，租赁包括总谱、分谱在内的一套乐谱要多少钱？据人音社副总编辑杜晓十介绍，按照国际惯例结合中国特色，根据作品长度、演出场次、乐团级别而设定，还会考虑作曲家本人意愿，一般在2000元至4000元之间浮动。出版社与作曲家对乐谱租赁的收入是四六分成，这也是国际惯例。
另据吴斌透露，人音社乐谱租赁已有近80万元收益。对这80万元有所贡献的包括英国BBC交响乐团、美国明尼苏达华乐团、德国班贝格交响乐团等数十个世界级交响乐团，他们分别租赁过郭文景《愁空山》、王西麟《第四交响曲》、刘湲《火车托卡塔》等。
目前，中国国家交响乐团、中国爱乐乐团、北京交响乐团、上海交响乐团、广州交响乐团、杭州爱乐乐团等在这方面做得比较好。另据国家大剧院相关工作人员介绍，大剧院从开门营业之时便有明文规定，来此演出的乐团必须使用通过正规渠道出版发行的乐谱。“国外乐团百分之百能做到这一点，国内乐团有些确实无法做到。就像中国‘交响乐之春’展演，大剧院就帮一些乐团租乐谱，或者将馆藏的经典交响乐乐谱无偿提供给他们使用。”这位工作人员说。
据了解，全球第一个保护版权的国际公约是1886年9月9日签订的保护文学艺术作品“伯尔尼公约”，中国1992年7月1日已正式加入。业内人士认为，有偿使用乐谱，应该成为国内乐团自律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