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照彬宁浩张一白
魏君子云飞扬阿木
表江张小北王旭东
宋子文张卫(左)
现场魏君子
云飞扬(左)和阿木研讨现场
李星文
女物娱乐讯 10月18日下午,女物娱乐主办的“新浪潮”再出击,与中国电影评论学会学术活动部联合举行——《华语传统类型片“变脸”思考》研讨会。活动由魏君子主持,张卫、王旭东、张小北、宋子文、李星文、表江、云飞扬及阿木等影评人就华语传统武侠片如何推陈出新、迎战气势汹汹的好莱坞展开热烈讨论,而《剑雨》导演苏照彬与宁浩、张一白等业内影人的出席发言,更令这期“新浪潮”碰撞出新的火花和思考。
华语传统类型片无外乎武侠功夫,国庆档三部大片《狄仁杰通天帝国》、《剑雨》、《精武风云》,表面看来,似乎都可归为这一范畴。面对电影市场的火爆、好莱坞的攻势,观众的口味不一,华语电影也需要与时俱进,在国庆档,三部华语类型片尽皆“变脸”,在传统武侠功夫电影基础上,尝试融合其他类型元素,究竟成败如何?所谓成败,是否只以票房做标准?
类型片该不该创新?国庆档三大片“变脸”思考
2010年国庆档,《精武风云》、《剑雨》及《狄仁杰》三部以武打动作为包装的类型片先后上映,同期竞争,形成一个热点话题。而主持人魏君子就这三部影片都不约而同的涉及到变脸/变换/隐藏身份抛砖引玉,让与会者思考、探讨武侠功夫片的创新。
阿木认为,三部影片都有明显的向六七十年代华语武侠功夫片致敬的痕迹,但又注入了不同元素,如徐克在《狄仁杰》里将悬疑与武侠融合,减少了他在九十年代时的飘逸风格,《剑雨》则是把爱情、家庭元素融入剧情,进行“变脸”,并强化了对于爱情的描写,与胡金铨时代的淡化爱情有所不同。云飞扬进一步的说明,《狄仁杰》把政治融入江湖里,徐克把政治庙堂和江湖侠义放在了一起,这个变化是比较好的,而《剑雨》的变化,就是把古代人正常的生活和侠客生活扭转了几次,这个变化还是比较好的,跟古龙当年的《欢乐英雄》有点类似。
李星文从宏观的创作思路及技术环节两个角度看待这三部华语片的“变脸”。他觉得武侠功夫片要想变脸,更容易是杂交、融合不同导演、不同风格的元素,做到取长补短,如《狄仁杰》是把判案、武侠及权谋杂交,《剑雨》让人物回归了家庭,并在技术上提出了“神仙索”这个有趣的元素。
如果从“变脸”后的类型片角度来看,宁浩认为“只有《剑雨》是武侠片”,《精武风云》跟《狄仁杰》是武打片——没看到侠,而侠就是江湖,脱离江湖就没有侠,就像《七侠五义》是公案题材,或者说只是有武打元素,又如《我的野蛮女友》有打戏,但不能算武侠片。
宋子文的观点着眼于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些华语片要变脸?他认为,从文化角度来讲,现在是一个武侠文化没落的时代,不可能有前几十年那样很大很蓬勃的市场,无论是认知度来讲还是观众的接受度来讲,都无法做得真正意义上的大众化。《精武风云》从传统功夫片变成漫画英雄片,融入了黑侠这样的元素,就像黑暗骑士这样的元素,可惜整合功夫没有做够、做到、做精、做细,《剑雨》和《狄仁杰》则做的相对好些,但《剑雨》又不像《精武风云》或《狄仁杰》般,有相关的影视或文学作品作为基础。
此外,张卫老师则认为类型片在类型结构上不能创新,而可以在叙事上、局部情形上、个别的表达方式上进行创新。
宁浩:《剑雨》是修正色彩的武侠片
具体到苏照彬的《剑雨》这部作品,与会者们也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与苏照彬导演自己的说法又形成一种对话的关系。
表江认为,《剑雨》是将一种比较文人气质的武侠片模式和商业模式的混合,达到类型片上的创新。它的商业模式,尤其是情节设计,有故事的感觉,比如像武侠版的《我的老婆是大佬》,还有点《史密斯夫妇》的感觉,这些元素比较现代,比较适合现代的观众观看,也比较女性化,又如一些场景和意境,夹杂着古龙味道,比如几个高手在平常不出来杀人的时候,就在家里卖卖面,变戏法等等,这种感觉非常像古龙作品,设计得比较有亮点。
王旭东则从时间影像/运动影像的角度指出,《剑雨》侧重于时间影像。中国武侠电影里比较缺乏时间影像概念,少数的如《侠女》、《大话西游》,而《剑雨》也带有,创作者力求一种中国化的禅意,虽然不多,至少有这个努力,愿意在这方面去寻找。
张卫老师提出生存心理需要的说法,因为从观众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观众看电影往往带有一种心理期待或者说心理需求。杨紫琼这样美丽、贤惠的好人,人们要杀她,她怎么能够逃脱追杀活下来,这个成为悬念,揪着观众的心往下看,我们一直希望她不要被别人发现,大家看的时候,观众把自己和主人公合二为一,我现在就是杨紫琼,我现在被追杀,我能不能活下来,从这个角度来说是杨紫琼要活下来的,满足生存本能的。她的主线是一个满足普通观众希望杨紫琼生下来的愿望,这是满足生存本能的逃生片,逃生片是一个标准的类型。
宁浩自身经验来看待《剑雨》这部作品,是一部“带有修正色彩的武侠片”、“有点像当年的西部片的复苏”,因为《剑雨》不仅是打来打去,还装了一些别的东西,使得这种类型片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是一种进步,这也是《剑雨》的价值所在。苏照彬导演则结合当年创作《双瞳》的经验,谈到在创作《剑雨》的过程里不断的加入一些元素不断推进剧情发展。不过,宋子文认为,《剑雨》失势在于,在一个非常短效的、热点的档期,去卖了一个大家非常生僻的故事,这对《剑雨》本身的制作诚意和制作品质其实是一个连环式的伤害。
面对好莱坞:“很多华语类型片是空白的”
国庆档的电影市场之争,原本以为是《山楂树之恋》、《精武风云》、《剑雨》及《狄仁杰》之争,但意外的是,好莱坞高概念影片《盗梦空间》从9月1日上映到国庆档,几乎是稳坐着市场的第一或第二把交椅,原本不少院线经理认为这片在内地市场只有约2亿元的票房,但目前已经达到了4.5亿,远远的超过后来上映的华语片。再加上明年3月中国内地市场将会进一步的开放,华语类型片如何对抗好莱坞,成为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在这场讨论会上,这也成为了一个焦点,毕竟不少人认为,要对抗好莱坞,只能是用华语特色类型片,即武打片、武侠片,对抗。
首先宁浩认为,在中国,很多华语类型片是空白的。我们观众看美国人的类型片,但是如果我们把美国人的类型翻译成中国的搬上银幕,肯定不称之为类型,因为这根本不是同一个玩意,美国人是站在美国的文化系统上表现出来的,类型片讲的是基督教的事、救赎的事,而中国民众的文化层面和西方文化层面完全脱节,拿西方的文化创造出来的类型来套中国现世的故事,出来的只能是虚假的东西,跟老百姓完全没有关系。而要想对抗好莱坞,应该是拿出一些美国人不知道或者不会玩/不屑于玩的东西,如东方式的爱情,来对抗,因为华语片在类型片的探索时间还很短,而且我们在题材上没有好莱坞那么大的自由度、制作上又缺乏对手的技术水准,只能走另一条路。
苏照彬则从他在台湾电影市场的所见所闻所感出发,提出应该要有更好的配额制的支持。台湾在30年前,一年拍片量高达300部,几乎所有人都拍功夫片和武侠片,然后拿到香港、东南亚去卖,那个时候因为好莱坞的片子是有限制的,保护主义保护得非常成功,所以那时候开始有一些名导演和明星,这个趋势一直延续到台湾拍片的g.c。但后来台湾电影市场完全开放后,如《指环王》在台湾上映时,有200多个拷贝,几乎等于当时台湾所有的厅数的一半。从那个时候起,华语片的市场占有率,从60%下跌到甚至不到1%。又如韩国,它本身有一个很好的配额系统,这个配额制还是存在的,在无形之中把本地的创作人员的机会,把这个地盘留住了一块,让他们做。
文化壁垒也成为与会者比较认同的一个方式,因为不同地区的观众有不同的文化与观影心理,而制作符合本土文化、心理的影片是华语片与好莱坞竞争的重要方式,宋子文甚至认为,既然要做自己的电影,首先要尊重自己的文化,如果没有自己的文化,哪有我们自己的电影可言?
文化与市场:“超市里的事得超市的人去想”
既然对抗好莱坞的重要方式在于,以自己的独特的“文化壁垒”来吸引本土观众,对抗外来者,那么,这种方式是否一定能奏效呢?而假如一部影片上映时遭遇的同样是“文化壁垒”里的同盟者,市场的优劣又会如何呢?这成为了广大华语电影人、影评人所面临、思考的问题。而《剑雨》的出现及在这三部影片里的品质与市场表现,则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参考。
宁浩导演的《疯狂的石头》是一次“以小博大”的范例,《疯狂的赛车》则在竞争激烈的贺岁档取得过亿票房,但他认为,如果把一部电影比喻为超市里的商品,那么导演做的是“加工的事”,至于“超市里的事得超市的人去想”。针对《剑雨》这部宁浩所认为的今年国庆档唯一一部武侠片,“怎么营销出带有色彩的武侠片,是不是能够按照经典武侠片营销,这是一个问题”。
身为院线人士、对观众反应敏锐的刘歌(万达电影院线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与邱晴(中影南方院线负责人)也都认为市场认可度是院线排片的主要依据。对于《剑雨》这部影片,优势在于媒体、观众及业内人士对于影片的认可度都比较高,且影片的宣传定位(纯粹的武侠片)也比较准确,但劣势在于影片的台前幕后的组合不够《狄仁杰》般的吸引力,且宣传片、海报等给人的感觉也不如《狄仁杰》。
由此来看,《剑雨》本身并不缺乏文化堡垒、不缺良好口碑,而缺乏一个更好的包装与卖相。而如何的让加工的人与超市里的人联手打造,则是一个不少电影人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就如超市里的同类商品那么多,如何把你的商品的特点突出,才能让观众在同等期待心理下留下第一眼的深刻印象呢?
阿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