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西蒙(黄欢)
她告诉记者这是她的最爱,一个由怀表、皮革、钢铁等器械零件制成的“控音器”
本刊记者 李乃清 实习记者 陈竹沁 发自上海
“对我而言,惊悚也可以是美丽的。”
艾米莉·西蒙(émilie Simon)有张标准的娃娃脸,配上童稚的声线,令人如坠仙境。当然,仙境与陷阱仅一步之遥,就像她登台献唱的第一支曲子——《魔鬼就站在我门口》。
9月24日晚11点多,观众久等两小时后,“法国电音精灵”终于亮相芷江梦工场。一身黑装的艾米莉,低胸小公主裙搭配紧身皮裤,朋克风的机械左臂尤为惹目。她告诉记者这是她的最爱,一个由怀表、皮革、钢铁等器械零件制成的“控音器”。
台上的艾米莉,光着脚丫露出性感的红指甲,或乖张呐喊,或柔情低吟,《鸦片》、《彩虹》、《沙漠》、《花朵》,直至最后一曲《这就是我们的世界》。一个多小时里,她用甜邪的魔音,演绎着人间的疯狂与孤寂。
安装在手臂上的“控制欲”
你的那片天如此遥远/与我的召唤相距万里/然而我心依旧/忠诚为证
我吟着这首织布谣/日夜不停/为夜空每一颗星星穿针引线/织成画布,承载歌声……
——《织布谣》(《Chanson de toile》)
早年的一首《织布谣》,令众多歌迷记住了艾米莉的深情浅吟。
她向记者介绍这首歌的灵感:“战争期间妇女们等候丈夫从战场上归来,常常一边织布一边歌唱,这样的场景让我感动,于是我创作了这首歌。我很喜欢编织这个动作,我的音乐创作,也是编织各种声音的过程。”
曾经无数个日夜,小女孩艾米莉坐在音乐家母亲的膝头,伴着法国蒙彼利埃街头爵士酒吧的音乐入梦。她是个爱幻想的孩子,想象家中有个通往奇异世界的秘密通道。
8岁时梦想照进了现实:录音**亲在家中的地下室建了个录音室,耳濡目染下,这里也成为她日后挥洒才情的空间。
艾米莉最美好的童年记忆是得到钢琴的那一天。用她的话说,以此为起点,人生“自然生长”,“我学了钢琴和吉他,然后想进一步学习如何混合二者。”
少年时就读于公立音乐学校,大学修读中古音乐和当代电子乐,直至读IRCAM这样的顶级声乐研究合作院,艾米莉开始沉浸于自己的电子乐世界。“对我而言,电子乐意味着混杂、好奇与开放,可以创造出自己的风格。”她认可电子乐纷繁多样的可塑性,“我着迷于各种软件创造出的音乐特质,如同在满目黑白中发现了缤纷的色彩。”
演出现场,艾米莉娴熟地操控身旁的电子屏,如调酒师尽情选取各种原料。“电脑给了我艺术上的自主性,我可以尽情实验和探索,不用请教任何人。有时我甚至可以在一首歌上花费几个月的时间,这是种享受。”
出道单曲《沙漠》的MV中,23岁的她将自己扮作身陷皮椅的布娃娃,光滑的肌肤裂开细密的口子,花朵在抽放的藤蔓间盛开;黑色指甲油渐渐剥落,化作了匆匆逃离的瓢虫。2003年发行同名专辑时,这些瓢虫换上红装,攀爬于艾米莉**露的后背,成为她处女作的惊艳封面。次年该专辑拿下素有法国格莱美之称的“音乐之光奖”的“最佳电子音乐大碟”。
“当我谱写音乐,我心中展开画卷或色彩。我同时梦到我的歌,它常常伴随着一个故事而来。从色彩或某处起步,在我脑海里变幻成形。服装、录影带、图片,我尝试着用它们表达写歌时的奇思妙想。”
投身流行音乐创作的艾米莉,一人包办词曲创作和录制,甚至安排一切唱片业务。2006年好友Cyrille Brissot为她度身定制了可以安装在手臂上的现场混音设备,将艾米莉的“控制欲”进一步延伸至舞台现场。
这年,她的第二张专辑《Végétal》发行,半人半花的Alicia,将听者引入大自然“诱人、诡秘的声音世界”。莲花、水仙、百合、芦苇、杨树……植物们在音符中被注入灵魂,重获新生。火焰(《灰烬》),空气、云与口哨(《在湖中》),水(《游泳》),石(《四季之花》),皆由管弦乐器模拟成形,编织成富于节奏的曲调背景。
“我试着保留那些发声器乐的原有本色,想让它们被模拟成更真实的东西,那些活生生的物体,那蠕动、呼吸与颤抖……”
对此,《法国自由报》如此评价道:“虽说是混音师的女儿,她能够如此完美融合电子乐与童谣,实在令人怀疑她是否Bj"ork和Gainsbourg的私生女。”
《帝企鹅日记》与Chinatown
2003与2006两个年份,艾米莉的事业处于冰天雪地的南极。
在玻璃上翻滚冰块,脚踏积雪迂回迈步……为歌曲《Ice Girl》试验寒冷主题的音效背景之际,艾米莉迎来事业的全新起点,受法国导演Luc Jacquet的邀请,为纪录片《帝企鹅日记》创作原声配乐。“第一次担纲整部电影的原声制作确实挑战不小,况且长达近70分钟。但我渴望这样的机会,它激发了我制作上一张同名专辑时的热情。”
艾米莉将自己的声线分层汇编,模拟出企鹅寻找配偶时发出的声音;哀悼小企鹅没等到母亲归来就病死的情景时她配上了凄美的小提琴。此外,她还制作了几件特殊乐器,包括一支玻璃口琴,“像一串同轴水晶盘,制造出神奇的颤动声效”。
这张电影原声大碟为她赢得了国际美誉,除了荣获法国音乐大奖“最佳原声大碟”,还被法国恺撒奖“最佳原著音乐”提名,她被认为成功描绘了那个亦真亦幻的企鹅世界及零下40度低温下难以置信的南极暴风。
“我相信它们的呼吸、走路方式都蕴涵了特别诗意的东西在里边;当我工作时,我尝试想象身处它们中间,聆听冰层在脚下开裂;我努力想要把自己融入它们的世界中,即便我也许一生都不可能踏足那块土地。”
2008年,在背靠背的专辑发行和永无休止的巡回演唱中,她决心暂停。度假时她飞到纽约。
她选择在小酒吧驻唱,逼迫自己每天创作新歌并演出。一年后,这些浸透了纽约生活点滴的歌曲,汇成艾米莉的全英文最新专辑《The Big Machine》。
在纽约,她与儿时偶像Iggy Pop相逢,她曾在首张专辑中翻唱他的歌,“他喜欢我的声音,认为我的翻唱非常有创造力。”偶然地,两人在纽约街头的十字路口相逢。“一首歌在那儿的时候,人们唱它、改变它,让它有第二次生命,这很棒,让它保持了活力。音乐不是一个尘封的博物馆。”
走过纽约唐人街的陌生巷口时,艾米莉写下了一首《唐人街》(《Chinatown》)。她告诉记者,创作中她还选用了柳琴,这把中国“吉他”配上她的电吉他与各种混音,多少展现了Chinatown的诡异风貌:“大厦底楼/中国医生在开刀/这是怎么回事?/欢迎来到唐人街……我有种感觉,唐人街什么都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