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塞魅丽》剧照
郎朗在演出中
第十三届北京国际音乐节昨晚在叶小纲歌剧新作《咏·别》为北京观众带来的新惊喜中落下了帷幕。在为期20天的时间里,共有22场音乐会和歌剧演出精彩上演,其中一台儿童专场、两台走进大学校园音乐会都属于公益性质;而5场不同类型的大师课更吸引了大批音乐爱好者和琴童到场聆听。
期间现场聆听音乐会、歌剧演出以及参与大师课的观众达到了25580人次,这其中,低票价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更为值得关注的是,本届音乐节上世界顶级的名家名团为数极少,而三部歌剧中也有两部是观众完全不了解的华人新作首演。在节目发布之初,本届音乐节并不为以名家名团为市场指标的业内人士所看好,但品种繁多、跨界以及充满想象力的新思维项目不仅令人眼前一亮,更有如万花筒一般让我们从习惯了的“黑白电视”一下子变成了“彩色电视”——当今世界古典乐坛的传统、经典、演变、创新、跨界、原创……色彩之丰富令人眼花缭乱,观众惊喜连连。看得出来,在国家大剧院如海绵一般吸走几乎全部世界一流的名家名团的北京演出舞台格局下,北京国际音乐节身段柔软、应变自如,为别人所不为,先别人所不先,为北京的音乐观众打开了古典音乐的新视窗,它在艺术上的展示、教育和引领意义已经远远超越了商业意义。
钢琴三杰演义 以肖邦舒曼的名义
本届音乐节的前三场音乐会在肖邦、舒曼诞辰200周年的名义下,由郎朗、李云迪、陈萨三位年龄相仿琴艺享誉世界的钢琴家轮番出演,尽管余隆称集合“三杰”纯属巧合,但“三杰”之间的较量其实在所难免。郎朗的演出是音乐节委约《魔戒》电影音乐作曲霍华德·肖以肖邦音乐为灵感创作的钢琴协奏曲《毁灭与回忆》的首演,从肖邦、《魔戒》、郎朗的明星集合效应和新作品上看,这都是一场郎朗一个人的竞赛,因为没有人有机会用同样的方式与他竞争。在“肖邦年”,作为10年前的肖邦大赛冠军,李云迪有着天然的号召力,时隔5个月,再次拿出相同的音乐会曲目,依然是本届音乐节票房最早告罄和现场超级爆棚的场次,开演前保利剧院门前的黄牛把50元的最低价票炒到了500元,仍然被乐迷围抢,李云迪人气之高,可见一斑。陈萨近两年在北京的人气稍降,但她演出的这套精心准备的纪念舒曼200年的曲目,在这个集类型的丰富性、曲目难度的夸张性和炫技性于一台的音乐会上,其音乐修养和驾驭能力令人震惊,大有潜龙蛰伏一飞冲天的厚积薄发。中国钢琴三杰“大演义”,应该算是各得其所吧。
跨界三次惊喜 以伽利略披头士的名义
三台跨界音乐会与我们以往的跨界概念绝不相同,肯尼·加瑞特爵士四重奏,其实就是一场技艺高超的爵士秀,它表明的是音乐节不局限于古典音乐的“跨界”理念。而从到场的观众看也绝不同于其他场次,中国的爵士乐队、摇滚乐队的高手们纷纷到场“朝圣”。加拿大泰菲宴乐巴洛克乐团以纪念伽利略发明天文望远镜400年为主题的《仰望星空》音乐会构思相当奇特,同样是那些伽利略同时代的巴洛克讲述星空和神话的音乐作品,配以当代天文学家用新科技望远镜拍摄的奇幻星空多媒体演示,让我们惊喜发现古典音乐的触角其实可以触摸到很多我们以为不可能的领域。初次登陆中国,皇家利物浦爱乐乐团这支在中国乐迷心目中毫无地位的英伦最古老的乐团,却带来了一套披头士领袖《约翰·列侬歌集》,令人不知所措。但音乐会现场观众却发现,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交响乐队列侬歌曲大串联,三位年过半百的歌手,以一种近乎戏剧式的串场台词,用歌声和故事唤起观众们尘封的记忆,像是一次奇妙的时光倒流旅行。列侬在中国绝不乏知音,在场观众的喜爱程度超乎想象,台上台下的互动也是古典音乐罕见的。有一点值得深思,利物浦人正在用这种形式复活着列侬、复活着披头士的精神,而我们几代人记忆中的邓丽君却只是不断地被人在嗓音上模仿,却从没有人想到如何用邓丽君去唤醒群体记忆。
歌剧三部竞艳 以中国文化的名义
三部歌剧虽然不是音乐节历史上最多的,也不是名家名团硬牌子的,但绝对称得上是音乐节历史上最具艺术价值和最中国的。由拿督黄纪达基金会与布鲁塞尔皇家莫奈歌剧院联合制作的英国巴洛克歌剧亨德尔的《塞魅丽》,有着中国传统文化符号的现代版制作,现代艺术家张洹执导以450年历史的明朝老木屋为宙斯神殿,以中国对于爱、恨、情、仇的思维逻辑和行为模式精彩演绎欧洲神话,无论从视觉、听觉还是戏剧本质都达到了令人称奇的高度,作曲家郭文景称之为“为古老的巴洛克歌剧注入了新的生命”。有一点必须清醒,张洹版《塞魅丽》在本质上已经超出了歌剧的概念,它只是张洹以亨德尔的《塞魅丽》为“料”炒出的一盘味道奇妙、口感绝佳、名叫《塞魅丽》的“菜”,作者叫张洹。
《白蛇传》虽然是中国人周龙作曲,但编剧、导演、服装、舞美以及制作剧院全部是美国的,是一部美国人眼中,用英语演唱的中国传奇故事。虽然中国观众难以习惯,但今天的西方人是如何看待和演绎中华文化的,切入视角和操作手法还是颇为值得了解的。
闭幕大戏叶小纲的新作《咏·别》应该算是本届音乐节上规格最高、期待值也最高的一部,他在音乐的戏剧构架和戏剧推进乃至音乐形象塑造上,堪称多年来中国歌剧创作的最佳。用歌剧来讲述中国京剧和京剧人的传奇悲剧,叶小纲在中西音乐的精妙运用上颇费周折,最终却效果奇佳。唯一的遗憾来自文本对于中国戏曲文学底蕴先天不足,如能改善,将会更上一层楼。
晨报记者 李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