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烈》：老男人的节制与狂欢

《西风烈》海报

　　文/曾念群

　　高群书是个有趣的人，有趣的人干的事情基本都挺靠谱，包括他的文章、微博()、电影……也许还包括她泡过的妞，不过这点还有待狗仔们去考证，随着他的走红，这是迟早的事。我个人还是比较关心他妙趣横生的言论，包括博客、微博，其中的两篇趣文今日可以搬出来为他的《西风烈》“服务”，一篇是《拆弹部队》之后给《南方周末》撰写的《中美拆弹电影的不同遭遇》，另一篇是《敢死队》之后的《老男人的狂欢》，前者笑得我胃痉挛，后者看得我坦荡荡。

　　老高还是个很能搞的文青——《东京审判》时就算借钱也要搞出了大片的气魄，《千钧一发》就算搞不出票房也要搞一把《拆弹部队》，去年《风声》终于一举把中国票房的肚子搞大，跻身中国票房导演的行列——老高可以摸摸鼓鼓的肚子说：“俺老高的一贯策略是，先把自己的肚子搞大，然后再把别人的肚子也搞大。”有了一定当量的胸襟再看《西风烈》就知道，这不是一部较真的电影，而是一部令人愉悦的电影。

　　老高在《中美拆弹电影的不同遭遇》中借机自我批评：“而《千钧。一发》明显有点心慌，有点浅尝辄止，有点卖弄真实，有点故作平静，有点顾左右而言他，未敢犀利，亦未敢牢牢地固执地注视。”有了《风声》这个雄厚资本，老高终于信马由缰可以放手一搏了，这一回老高玩得够拉风。有关《西风烈》的评论，借用他的《老男人的狂欢》就大可概而括之。

　　言论一：“狂欢是拒绝深刻的，狂欢是身体的事情。狂欢如果用脑子，那就不太欢了。”

　　正篇第一场戏，吴京用一串吹灰般的动作教训小混混，同时告诉所有的眼球，这是一部玩酷耍帅的电影。如果你还没明白，第二场戏，四大名捕齐齐亮相，埋伏、奔马、车驾、狂奔，夏雨逼落土崖，牧马人还非将前车轱辘悬在空中，这种表达叫拉风。第三场戏踏着月色而来，回到冷兵时代，身体的狂欢开始在正邪两派间奏响；第四场戏基本是第二场戏的升级版，追击、夺车、配合、飞腾、奔马、爆炸、撞击、翻滚……尤以牧马人大战泥头车最为抢眼，最后还是杀手的子弹准确地给了四大名捕教训，同时也给了硬汉们倔强到底的理由；第五场山地戏稍显拖沓，随后第六场戏用劲爆的火药豪迈地打破了沉闷，紧接着高群书玩了一回真正的信马由缰——万马奔腾的戏看过不少，能上楼梯的这是第一次——正邪的对抗High到了一个凝界点，就当我们都以为故事将落入一个仿制西部片的俗套时，倪大红用一个幽默的子弹结束了这一切——同时这是一颗终结我们较真的子弹。

　　和《风声》主攻心智的路数不一(《风声》SM部分玩的也是身体)，《西风烈》玩的是男人的身体。西部的狂野和硬汉的身体咬合，而牧马人的存在基本就是拉风的代名字，除了张立死得有点冤枉之外，全篇玩得都很欢很帅，这点和《敢死队》硬汉视觉的狂欢不谋而合，而且结尾也有类似之处——《敢死队》结尾史泰龙PK挟持心上人的大反派，开枪的几乎同时， 杰森·斯坦森的飞刀从敌人的身后扎入， 末了杰森·斯坦森还贫嘴说老史泰龙的抢没以前快了，《西风烈》篇末段奕宏和吴镇宇的公平对决也是遭遇倪大红“第三者插足”，同时遭遇调侃。总之对于一部玩酷耍帅的电影，我们要去高举女权的旗帜较真说警察虐待孕妇全然没有意义，更不要去费脑子纠结倪大红最后那一枪的合理性——“狂欢如果用脑子，那就不太欢了。”

　　言论二：“其实我喜欢的是这个电影的台词，无甚球营养，但尚悦耳，还透着点幽默和搞。”

　　高群书在关于《敢死队》的博文中写道：“即便是打酱油的施瓦辛格，也在转身离去的时候，收获了一句戏言：他想去竞选总统。这句话，是布鲁斯威利斯说的。”高群书和史泰龙根本就是臭味相投，这样的“戏言”在《西风烈》中比比皆是，其中以倪大爷驳斥昔日战友只一句“你全家都是领导”意味深长，可作为2010年流行语传播，其次是吴镇宇那句“21 世纪，已经不是杀手的天下了”，可流传度也极高。

　　比史泰龙高明的是，老高无声的台词更多。杀手吴镇宇和余男登场的第一个场景，分明写着“最牛的钉子户”，这和最后“全城都拆”的空城以及段奕宏问***和拆迁队的去向呼应，还有余男逃出后放下的手铐傍边那20块钱，再配上崔大爷的摇滚，这一连串“小动作”就有了隐晦的意味。

　　《敢死队》台词搞的是一票老男人的情怀，纯属娱乐，《西风烈》的“小动作”属于高群书这么个老男人的个人情怀，还是有营养的——当然，这对于某些阶级来说，无异于给人民喂食三氯氰胺。

　　言论三：“我们还想怎么好呢？不就是一JB电影吗？”

　　《敢死队》技术上显然算不上是什么好电影，作为是纯爷们的告别演出，抓的是六七十年代人的情怀。“说穿了，这只是一群过着潦倒人生的雇佣军的某此战斗经历，接下来，或者此前，他们继续着这种循环，或死，或活，这不是问题，一个硬汉倒下去，千万个硬汉站起来。”老高的这话我只同意前半句。史泰龙和施瓦辛格这一票硬汉倒下了，银屏上的硬汉时代将不再，在越来越仰仗技术革命的好莱坞，还有几个执着的硬汉得以存续？《敢死队》给我们看到的是什么？可不就是一道即将消失的风景么？

　　《敢死队》来袭给了正在书写硬汉片《西风烈》高群书不小的启发，同时不得不高喊“一个硬汉倒下去，千万个硬汉站起来”的口号。有人执意拿《西风烈》与《敢死队》对比，实在要比也可以，我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一个一线大腕都没有的《西风烈》，同样塑造出了一票中国式的硬汉子，这是中国银屏久违的风景。

　　如果《敢死队》打着大片口号进来抢钱，中国人能买这2亿的单？显然不会。《敢死队》老手法老镜头和一帮老家伙，一切都是老气横秋的老旧玩意，虽说十大巨星联手出击，但施瓦辛格和布鲁斯威利斯不过一场戏，全篇文戏除了斗嘴别无其他，剧本更是复制了成百上千次的好莱坞套路，要挑《敢死队》的毛病可就体无完肤了，可是《敢死队》除了个别叫骂声之外一派喜气祥和，因为我们珍惜那些逝去的情怀。

　　不少人说高群书太High了，玩得太自我，不够节制，我倒觉得不妨任他信马由缰一回。中国电影只缺智囊不缺智囊团，1+0=1，而1+1……+1=0，集体创作对中国电影向来不太灵光。中国电影缺的就是高群书这样鲜明的个人烙印，就节制度而言，“好莱坞剽客”高群书的节制度除了略弱于冯小刚等少数导演外，比起当下的姜文、张艺谋和陈凯歌来，还是够用的。“我们还想怎么好呢？不就是一JB电影吗？”这话同样送给高群书的《西风烈》，国产电影牛X到这份已经知足了，不过就是一部JB电影，我们还非指望他为全国人民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