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琪峰谈进军内地感受：贾樟柯会讲故事(图)

杜琪峰是香港为数不多的坚守本土的导演，不过他已经做好了进入内地的准备

《单身男女》片场，杜琪峰亲自为高圆圆示范与古天乐的亲密戏

　　见到杜琪峰的时候，他穿着一套灰色的西装坐在新片《单身男女》的海报前，一边说着不流畅的粤式普通话，一边时不时把衣襟往中间拉，掩住微隆的肚腩。在影迷的眼里，杜琪峰属于《暗花》《***》《神探》《文雀》的那个世界，《单身男女》这样的电影似乎已然不适合他现在的段位。对此，杜琪峰直白地解释，拍《单身男女》是为了回报投资人，以换取拍摄下一部“心头所好”的机会，而相比2008年的《蝴蝶飞》，杜琪峰很高兴这次《单身男女》在内地“一刀未剪”。对于外界又一次流传杜琪峰“北上”的猜测，他表示，未来的市场趋势，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但他最适合的土壤，依然是香港。

　　采写/本报记者 牛萌

　　《单身男女》是为回报老板

　　：为什么要拍《单身男女》这样一部时尚爱情片？

　　杜琪峰：这一次就是想拍一部能在内地发行，能带来商业回报的电影。因为银河映像的电影大部分都不是我们自己投资，要到外面去找老板来投资，如果你一直拍你喜欢的电影，他们会吃不消，所以要给他们一些回报。我们都很清楚，有时候没有办法，我们如果不拍这样的电影，就没有办法为下一部拍自己喜欢的电影找到投资。

　　：可是国内像这样的时尚爱情片已经有很多了，这也不是影迷最期待的杜氏作品。

　　杜琪峰：首先因为爱情喜剧容易过审，发行。而且我感觉现在内地很多城市非常成熟，和香港、东京很像了，都市人的感情生活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这是让人觉得很熟悉的东西，我感觉这样的题材可能会比较容易受欢迎，希望观众能享受这个电影。而且下面我要拍的另一个电影《高海拔之恋2》讲的也是爱情。

　　：拍这样的故事，你强调的“原创性”怎么体现？

　　杜琪峰：我和韦家辉这么多年也一直在研究，拍这样的电影怎样找到一些新的东西。其实像警匪、动作、爱情这样的类型片，在国外有很大的空间，在故事上、人物性格上，还有好多种拍法，但是在我们内地，只有这么一点点，很多题材都没有充分开发。《单身男女》有点像我以前拍的《瘦身男女》《孤男寡女》，比较轻松、好玩、浪漫，但又不一样。其实我希望你们能看到片子，我很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2008年《蝴蝶飞》在内地的处境并不好，这有没有给你一些经验或教训？

　　杜琪峰：这次拍《单身男女》的时候我们很小心，多拍了很多备用的镜头，我很高兴的是，这部电影送到电影局去之后，一刀没剪。我觉得一方面是我们更谨慎了一些，然后电影局审查尺度也比过去宽了一点。

　　香港电影要给年轻人机会

　　：过去你一直被认为是“留守”香港的最后一人，现在有“北上”的想法吗？

　　杜琪峰：其实我也没有拒绝和内地合作，现在局势已经很清楚了，将来拍电影肯定不会局限在香港这一个地方，内地是一个更大的市场。我进来得晚，是因为我在香港拍片经常在现场一边写剧本一边拍，事先根本没有剧本，怎么去送审？怎么去立项？而且我对香港很熟悉，比如这次拍《单身男女》，其实也都是在香港拍的，如果我到北京、上海来拍，可能拍出来就不是那个感觉。但拍完这几部电影，我还是会回香港去拍我自己风格的电影。

　　：话说回来，香港导演在内地的总体表现也不算成功，你怎么看待其中的原因？

　　杜琪峰：这有一个过程的问题。其实我们香港导演，对内地这个市场是看不懂的，至少一开始从外部来看，根本看不懂；此外还有文化差异的问题，我们南方的文化和北方的文化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我们每次拍电影，都为了要把广东话转化成普通话而费劲。比如有人说《疯狂的石头》很好看，我看了好几遍都笑不出来，据说里面的台词很出彩，但是对于我来说这种笑料理解不了。我觉得这个互相熟悉的过程，还是要一步一步来。

　　：你觉得香港本土电影还有希望吗？

　　杜琪峰：虽然未来的大气候是越来越无法区分香港和内地市场，但我感觉香港还有机会，那些真正保留了香港本土色彩的电影，还能生存下来，不会死光，但前提是制作不能高，不能要太多预算。其实，以前的香港老电影预算都不高，但一样可以受欢迎。所以我确信一定要给年轻导演机会，他们还是有希望在将来打一个天下。这个月我们有两个新加入的年轻人，跟着我们到香格里拉去拍戏，他们对内地和香港两边都了解，这样他们将来做电影的时候也能够更适应。

　　欣赏贾樟柯，他很会讲故事

　　：为什么想到要给贾樟柯的《在清朝》当监制？

　　杜琪峰：贾樟柯我觉得他很有才华，主要是他非常会讲故事——很多导演会拍一些很艺术的电影，但其实他们在讲故事方面未必很好。我是出于对他的欣赏，所以来当这个监制。

　　：贾樟柯公开讲过，你教了他很多商业规则。

　　杜琪峰：贾樟柯这次其实也不是说要拍什么艺术片或商业片，他就是要拍一部好看的故事片，我相信他绝对有这个能力，只要他愿意。他已经是很成熟的导演，其实王小帅也不错，他们的电影在国外的电影节上经常看到，我很喜欢。

　　：感觉你不爱用内地演员，但对孙红雷和高圆圆好像比较偏好。

　　杜琪峰：和我合作的演员都习惯我的方向和态度，比如没剧本，比如一拍就两三年，很少能找到这样的演员这么了解我，他们也是银河映像的忠实支持者。讲到孙红雷，我觉得在内地的男演员里面，孙红雷很男人，很硬汉。我和他最近一直有联系，很希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题材来跟他合作，我想应该是一部警匪片吧。另外，我是看了高圆圆在《青红》里的表演，才注意到她，我觉得高圆圆不土，像个都市里的女孩子，她的这种气质适合我的片子，下一部《高海拔之恋2》里也有她。

　　拍“重庆打黑”还要等待

　　：前段时间你说过想拍“重庆打黑”的题材，能实现吗？

　　杜琪峰：重庆打黑这个题材，我们其实已经跟了一年，我的确想拍，但是这个东西不是表面上的故事那么简单。如果要拍主旋律又不是我的风格，所以还要等待，看看有没有机会。在内地的确有很多题材不能拍，比如鬼。所以香港导演刚刚来内地时，都去拍一些比较保险的题材，比如古装、喜剧、动作，这也是因为比较安全。事实上现在内地在审查上也放开了一些。

　　：你有没有想过到内地来拍大制作的古装戏？

　　杜琪峰：我拍电影更重视自由。你说投资，八百万、五百万都可以，我拍一些小品式的电影，不要多大制作，觉得也蛮有意思。但是如果给我大制作，却没有自由，我就会不习惯。将来应该会有拍古装片的机会，其实有些题材也会让我有兴趣，但我现在不会去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