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萍:心存美好和感激 不愿在公众关注下生活

2011/5/14 12:05:23 作者:nvwu 来源:女物娱乐网
春天来了,倪萍就画玉兰花;一群喜鹊从阳台飞过,倪萍目送它们远走,心说:“今天就画你们了。”  现在的倪萍无论演戏,还是隔三岔五就盛传的复出主持,没什么必须要做,但她把这种状态叫做“准备”。

倪萍

倪萍

倪萍画作

倪萍画作

倪萍画作

倪萍画作

  撰文、编辑/王晓晶 摄影/王同

  画作《韵》拍出118万元高价,一时“画值钱还是人值钱”的争论四起,本不爱露面的倪萍又成焦点。接受本报独家专访时,她抱着一大卷子画落座就说:“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这是爱心价!”记者眼前的倪萍不再是“央视名嘴”,她用一双有些粗糙甚至苍老的手展开一幅幅画作,像孩子般喜悦。画画的自由状态倪萍最满意,对现在的她来说,主持或演戏,没什么必须做。“不行就拐弯,走累了就歇会儿”。

  “到后厨了还喊那就是个彪子。”

  倪萍最近电话、短信不断,都是祝贺她的画拍了118万元,倪萍不断解释,那是慈善拍卖。她说脑子正常点儿的人都明白,不是画值钱,因为她名声在外。

  在2011年中国首个高规格慈善盛事——中国扶贫基金会慈善晚会上,倪萍第一次捐出个人画作用于拍卖,本不想拿画出来“得瑟”,因为觉得实在没到可以拿出手的水平,但一想是做慈善,也就“豁出去了”。《韵》的起价定在20万元,倪萍连说不值,“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价格就一路叫到了100万元”,当亚洲电视总裁王征喊到118万元时,倪萍再也看不下去了,急得她竟自己敲下了竞拍槌。当晚助手送倪萍回家,“那真叫激动得找不着北”,俩人走错道、兜圈子不说,回到院里发现一路上大灯都没开。

  倪萍确实高兴,她对记者说,画虽然不值钱,但对自己是种鼓励。自从远离了“央视名嘴”的工作,倪萍一直过着低调的生活。如果说以前的主持工作让她不得不抛头露面,那么现在她有了自主选择权。倪萍坦言,从本性上讲,她尤其不愿在公众的注视下工作和生活,不想让别人把她描绘成一个连自己都陌生的人。用倪萍最近常挂在嘴边的《姥姥语录》解释:“上后厨熬饭、切菜就不像在门口招呼人吃饭,来的人越多越好,你怎么喊都行,到后厨了还喊那就是个彪子(傻子)。”

  一个人自由画画的状态是“到了后厨”的倪萍目前最满意的样子,不需团队配合,不用面对公众,想画时无边无际,不想画也无人强求。有时接受采访,倪萍穿着蹭了墨迹的裤子就出门了,她就这么“不讲究”。

  “虽然距离他们很远,但不影响我看大师”

  促成倪萍拿起画笔的原因,是她已经过世的姥姥。一个陪伴了她50年的老朋友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倪萍的心里都“堵得慌”“想往外拽一拽”。

  “真的要感谢苏小明。去小明家第一次看她画画很吃惊,从来没画过,拿起笔就画人物。先画自己,画了用手机发给卢秀梅,秀梅说:‘这是猴子还是人?’小明不怕打击,接着画,画姜文、画王朔、画刘索拉。小明对我说,你回家画去吧,我断定你行!”

  当时还骂苏小明“神经病”的倪萍没过多久开始写《姥姥语录》。那时阳台上的四大盆月季花正是夏天怒放的时候,姥姥喜欢花,倪萍想,书里加些插图,翻的时候就轻松点儿。画了没几天,倪萍跟苏小明开玩笑:“快看,‘猴子们’全诞生了。”

  “小明说我画的太好了,马上发给张暴默,暴默那时正筹备慈善拍卖,还撺掇我们拿去拍,丢死人了!但是她鼓舞了我,我就开始每天写一段画一张,最后我写完了《姥姥语录》,画了几十张画,就是书上登的这些。”

  很多人看过倪萍的画后,都不相信是她画的。一个“从零开始”的人,能这么有模有样?

  “我也可以说不是从零开始。”倪萍告诉记者,一直到高中,她的美术都不错。倪萍看的作品也多,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她1991年就专门参观过。包括在中央电视台工作时采访了许多大画家,还有幸在黄胄、华君武、许麟庐、范曾、陈丹青的画室看过他们的作品。

  “我心目中对美的东西是非常崇尚的,比如我读梵高和伊莎多拉·邓肯,邓肯的书我原来反复看,就是因为她对美的解释。吴冠中的书凡是出版的我都买过,陈丹青的‘退步’‘再退步’我都读过。虽然距离他们很远,但不影响我看大师。”

  “今生不做主持人了也不遗憾”

  倪萍告诉记者,过去她家都是精心布置的,哪多一盆花,哪摆一个瓶子,都是“有讲究的”,但现在画成了主角,“都堆到卧室了”,挺大的房子现在她都嫌小。

  春天来了,倪萍就画玉兰花;一群喜鹊从阳台飞过,倪萍目送它们远走,心说:“今天就画你们了。”在倪萍的字典里,没有一定之规,她只想把心中的“美”表达出来。在记者采访前一天,倪萍毁了5张画,当天又毁了2张,因为“鹰的眼神恶狠狠的”,她看不得这样的画。

  倪萍说:“我希望表达的是美好的,我内心充满着鲜艳和温暖,这样其实容易受一些伤害,包括太多误解和委屈。但后来想想,姥姥说有长鹰钩鼻子的,有嘴角朝下的,说出的话就不一样;有长三角眼的,有长丹凤眼的,看的东西也不一样,你要允许各种各样的人存在。”

  现在的倪萍无论演戏,还是隔三岔五就盛传的复出主持,没什么必须要做,但她把这种状态叫做“准备”。“人活着就是准备,我的优点是不浪费时间,即使在夕阳下走一走,也是事儿……假如我60岁了,依然没有碰到理想中的栏目,今生不做主持人也不遗憾。用姥姥的话说,不行就拐弯,走累了就歇会儿。”

  对话倪萍

  别指望整天在家睡大觉,说我要复出了,然后化好妆,穿上礼服就复出了。重复复出是没有意义的。要有准备,人活着的积极意义就是准备。

  “我住一楼,想把胳膊伸六楼,够得着吗?”

  记者(以下简称记):现在的你给人感觉特别随性,这是画画带来的吗?

  倪萍(以下简称倪):画画这种状态特别符合我目前的生活状态和我从前那种本性的东西,越大越不愿意露面。其实以前除了工作,我也很少穿个晚礼服去开party,都打怵死了。

  记:一般情况下画画会占用你多长时间?

  倪:我是生活特别随性的人,比如说儿子回来了,可能会跟他玩一会;如果家里没有人,这个时间就是最适合画画的……没有一定之规。因为我没有任务,也不像从前做电视那样一日三餐观众打开电视就要有节目。

  记:那我怎么听说你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

  倪:也没那么夸张,就是脑子里一想起什么要是不马上画出来就好像要忘了似的,我必须画出来试试,看是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儿。

  记:你画画完全靠想象吗?也会有些章法吧?

  倪:会有一个构思,我画得都不像,也没有什么章法,我就有一种表达的愿望。对我来说,画家很幸福,只要有自己的理解,谁规定必须“长”得一样?我不知道体系,除了用国画颜料外我还用丙烯,后来不用了,因为快把我们家水池子给堵了,它不像国画颜料一洗就掉。

  记:你认识那么多大画家,没请他们教教吗?

  倪:反而不敢了,这不正叫人笑话吗?前段时间政协开会,我们组全是大作家、大画家,我的书都没敢往那儿拿,像贾平凹、王安忆、岭南画院的院长全在我们组,这真叫找卒瓦呢!人家在这条路上穿着很好的鞋,你还光着脚呢,不仅光着脚,脚丫子都没洗,却跟在后头说“等等我,我和你一块走”?其实找到哪个大师,都能给点儿指点,但是我住一楼,想把胳膊伸六楼,够得着吗?所以我就从一楼慢慢走,也许走着走着掉沟里去了,也许能走到小路上。

  记:你家里的“摊子”我听说也铺得挺大呀?

  倪:哈哈,是。颜料和笔我都买最好的,本来就不会画,再买劣质的,更不行了。写字台原来写书时觉得足够了,现在嫌小。我还很讲究,开始写字台上铺的是墨绿毯子,上面有手工织的花边,现在我那花边真成“花”的了,全是颜色。一开始我连颜色都不会调。最初也不会盖章,我原先的章恨不得都是银行取款章,还全盖倒了……

  “姥姥说,‘人家给咱脸,咱咋能不要这个脸呢?’”

  记:写《姥姥语录》是你最初画画的动因,好像姥姥的人生观对你影响特别大?

  倪:因为长期生活在姥姥身边,不觉得是“语录”,用我的话说,她说的全是废话。(倪萍开始用山东口音学姥姥说话)比如姥姥说“在单位不用争先进也不用争第一,不讨厌就行”,其实做个谁都不讨厌的人很难;姥姥说“眼睛不能饿着”,就是精神追求;姥姥说“人一辈子就走两条道儿,左腿说往东边走,右腿说往西边走,‘人’字不就那么写?都并一块儿那就不叫人了”,人一辈子可不就是跟自己纠结吗?过去我最烦跟不认识的人照相,姥姥说:“人家给咱脸,咱咋能不要这个脸呢?”姥姥一辈子都在“平衡”,一辈子都为别人活着。

  记:我看你也写过下辈子希望姥姥换个活法,而且你这么多年都是被姥姥高高抬起,但自己觉得很累,你还说如果有下辈子,希望做一个“牛丰收”(倪萍主演电视剧《月嫂》女主角)那样的人,“牛丰收”从不会压抑自己,活得很痛快。

  倪:不是想成为“牛丰收”那样的人,在姥姥的这种教育下我肯定成不了。但这就是演戏的魅力,可以按照别人的生活方式活一把,想说什么张嘴就说,想打谁抬手就打,你骂我一句我骂你三句,你让道歉,我立马说错了,你再打我吧,真能伸出脸让你打……这种人活着真痛快!像咱上巴掌之前恨不得想6遍,最后手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但咱们不也活得挺好吗?人和人不一样,但体验了之后你会说:“哎呀,‘牛丰收’真牛!”

  记:生活中的你是一个比较谨小慎微的人,所以才会向往“痛快”的活法?

  倪:也不叫谨小慎微,我觉得我的分寸还是把握得更大众化,大众怎么想的,一定是我怎么想的。这跟姥姥的影响也有关,要想出点格,在姥姥这找不到“语录”。姥姥不会告诉你到阳台栏杆上就一寸的地方站着,然后掉下去,姥姥会说找比你脚宽的地方站着,我说废话,谁上针尖上站着?她说有人愿意去。特别有哲理。

  “我必须去吃包子而不尝试馅饼吗?”

  记:很多人说离开央视,离开春晚,是你的遗憾。但你说人生至少有10件和上春晚一样重要的事。放下主持这件事,其他的事一下子就会补充上来。观众还是特别关心你的“复出” ?

  倪:我从来没说我复出或者放弃,这不是个人说了算的。从前我要当一个主持人,也不是个人说了算的,一定要合适,所谓合适就是让你发挥到最好,这就有一个平台问题,还要有团队,最后再加上你,才能做好一个栏目。目前不具备这个条件,我一点也不强求,因为这个世界上可做的事情太多了。我必须去吃肉包子而不尝试馅饼吗?

  记:有一个合适的节目你也不会拒绝?

  倪:对,我不拒绝是因为正好有一个太合适的了,那我肯定就能做得特别好,因为我现在没躺在家里睡大觉,所有的事对一个主持人来说都是积累,包括苦难、画画写书、关注弱势群体,甚至参加party……一个主持人拥有的生活经历越多,将来越有可能做一个好主持人。别指望整天在家睡大觉,说我要复出了,然后化好妆,穿上礼服就复出了。重复复出是没有意义的。要有准备,人活着的积极意义就是准备。

  记:之前我采访《民生大议》制片人喜宏,他说现在能打动你的是有社会责任感的节目,包括你作为政协委员这么多年来的提案也都与“责任”息息相关。

  倪:如果我不是政协委员,不是主持人或者演员,我也是有责任感的人。无论穷富,我对人的尊敬超越了一切。因为我在生活中获取了很多善良和美好,心里充满着负债感。过去我写了本《日子》,青海一名73岁的奶奶,一字不识,就是想知道我写的什么,开始认字,三年把这本书读下来,人家凭什么?你的书有那么大价值吗?我们院里人听说我孩子喜欢吃兰州拉面,看着点儿在家煮,就为了我儿子一放学能吃上热腾腾的面,人家凭什么对你这么好?对我来说,亏欠了太多人,一直积累着,就觉得欠这个社会的。也是受姥姥影响,她说“这么一块布,脏了就洗一洗”,虽然生活中会受到一些伤害、误解和委屈,就像姥姥说的,脏东西把它洗一洗,就过滤掉了,现在心存的都是美好和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