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作曲家赵麟,很多人都不熟悉,但说到他的父亲、著名作曲家赵季平可谓如雷贯耳。和很多笼罩在父辈光环下的孩子一样,赵麟也有过叛逆、努力、获得机会、证明自己的过程,从5岁开始学习钢琴,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到现在拥有自己的工作室和公司,与张艺谋、陈凯歌、冯小刚、黄建新、张纪中、李少红等多位大导演合作,目前正在为电视剧《大秦帝国2》创作音乐,赵麟的每一步都很扎实,尤其是在影视音乐的创作上,子承父业的他走了一条更加商业的道路。
不久前,总政歌舞团推出大型舞剧《铁道游击队》,在节目单作曲一栏写着赵季平的名字,但记者了解,其实赵麟参与了大部分音乐的创作,“为什么没写你的名字?”“他比我名气大啊,对宣传有帮助”,对此提问,赵麟回答得干脆坦然。这当然也源于赵麟的自信,源于他对父亲赵季平的爱。西北人不善于把爱和感激整天挂在嘴边,但是在和赵麟聊天中能体会到他对父母浓浓的深情。
父亲的大名的确有帮助
记者:你学的是西方音乐理论,为什么毕业后选择了为影视作曲?
赵麟:因为我父亲的关系,我从小受他的影响比较大,从他写电影《黄土地》开始,我知道了有电影音乐这样一个行当,那时候我才12岁,还不知道以后想要干吗,只是在懵懵懂懂地练钢琴,弹得又不好,后来西安音乐学院附中没考上就上了普通的中学,上到第二年我突然对作曲感兴趣了。
记者:喜欢上作曲是一种什么感觉?
赵麟:就是想写,从歌曲作曲开始,没事就想哼两句,然后记下来,后来我爸给我找了个老师。
记者:还要单找老师?最好的老师不就在你面前吗?
赵麟:他是不可能教我的,首先他很忙,其次他觉得我太笨了。后来学了一年就面临着考高中,我就考到了北京中央音乐学院附中,那时我父亲的事业也在一步步往前走,我到北京之后他每次录音我都跟着,从开始录音到最后的缩混,我能够很快地熟悉配器的感觉,能够直接看到音乐如何变成声响,这对日后有很大帮助。
记者:你父亲开始觉得你太笨,什么时候他的想法有了转变?
赵麟:那是大学毕业以后了,他跟我说他特别喜欢我的一部作品是电视剧《人间四月天》音乐,他觉得里面有一种他想不到的方式。
记者:父亲对你进入影视音乐的圈子帮助很大?
赵麟:开始接触的导演都是他推荐的,后来我就想证明我不是靠我爸。那时候心里有一股劲,不能坏了我们家名声,一般影视音乐创作时间很短,一天要工作七八个小时,慢慢的我就得到认可了。
差点中途放弃“张艺谋”
记者:讲讲和张艺谋导演合作《三枪拍案惊奇》的情景吧?
赵麟:张艺谋是通过他的录音师找到我的,他先跟我说要做一段舞蹈音乐,让我做小样,我回家做了几段,他选出一段。然后再告诉我这个舞蹈大概是一种什么形式,他又让我再加个唱,只说是小沈阳唱的,唱的什么让我自己去想,歌做到一半的时候就签合同了。
记者:跟他合作什么感觉?
赵麟:老实说跟他干活是我这辈子最累的一次,因为他特明白,他上来就说“你不要给我来那些花里胡哨的,我就要干货,奥运会的时候我把中国的作曲人全都见过了,作曲的东西我都明白”。他的想法变化也太快,有时他的变化会弄得你手足无措,有时候他第二天就会否定第一天的决策,这点让我挺郁闷的,我差点中途放弃。后来我发现如果每次不提供给他四五种选择是不能过的,他需要排除法。
记者:最后成片后你会发觉他还是有一套的?
赵麟:对,他在逼你达到自己最大的潜能,而且他挺会用人的,从演员到各部门的人,把每一个人用到极限。
记者:西安和北京这两个地方对你的影响有多大?
赵麟:过去我在西安生活的地方叫文艺路,里面有西安歌舞剧院、京剧院、戏曲研究院等文艺机构,我生活的院子特别好,全是树。我过去很少回西安,这两年特别喜欢回去,走在街上呼吸那的空气都觉得有养分,能找寻到很多在北京迷失的东西。我越来越感觉北京是个埋头苦干的地方,看似生活挺丰富,但一切都是浮云。我父亲也说,原来特别喜欢北京,现在再也找不到了,我说我也找不到了。1988年来的时候我感觉北京可好了,尤其是从音乐学院所在的鲍家街出来,秋天的胡同里,两边是四合院,老大爷骑着三轮车。
母亲的人品对我影响大
记者:6年前我采访赵季平,他说最崇拜的人是你爷爷,最好的朋友是你,听到这个答案你的感受是什么?
赵麟:惊着我了,我真没想到最好的朋友是我,不过最崇拜的人是我爷爷是肯定的。我对爷爷的直观印象不深,只记得我三岁的时候去我爷爷家吃饭,所有人都坐在那,我爷爷不动筷子别人是不能动的,我那会儿不懂,手就伸出去了,就听“砰”的一声我爷爷就拍了桌子,我哭都不敢哭,直接傻了。我爷爷很了不起的,我看过他年轻时代给朋友写过的信,他的政治理想和追求确实有思想,他当时就是一个农村的孩子,带着抱负来北京上学,不是科班出来的,对事业的追求和执着值得敬佩。让我特别感慨的是对生活的豁达,“四人帮”的时候整他,游街游一天,我奶奶急得不行,爷爷回来说:“今天有意思,把我黑五类的黑字给写反了……”他用一件小事把整个不愉快的一天一笔带过,他不愿意把痛苦带给家人,他自己忍受。他一言九鼎,去世之前从山区里来一个年轻人拜访他,他说你过几天我给你画张画,那个年轻人再来的时候我爷爷已经去世了,但那幅画已经画好放在那里了。
记者:最好的朋友是你为什么觉得诧异?
赵麟:确实没想到,因小时候我和父亲接触不多,他一直对我非常严厉,采取的是严格的家长式的教育方式,其实我很不喜欢这样高压教育方式,也反抗过,离家出走、刷夜都干过。我都有孩子了,他还是会经常告诉我应该怎么做,看什么书。现在我跟他亲近多了,敢跟他开玩笑了。
记者:你父亲曾说他的钢琴前放的是你妈妈和你的照片,感觉创作时你妈妈还在旁边看,你理解父亲的这种感情吗?
赵麟:我妈妈对我和父亲都特别重要。我对我妈的感情是时间越长,感情越浓,埋在心底越深,我有任何悲伤和喜悦首先想到我妈妈,要是她在多好啊,我想她会很骄傲有这样的孩子,也会很骄傲没有白白浪费这么多年来陪我学琴。我小时候她每天都陪我练琴,她是大提琴家,要上班排练演出做饭,很累的,其实也有机会深造,她放弃了,我现在也有孩子,我更加明白要培养一个孩子,没有一个人牺牲是不可能的。
记者:她有什么品质是特别让你终生难忘?
赵麟:她特别有毅力,各个方面,一个人能天天坚持两个小时陪别人做一件事,坚持了7年,在她肺癌晚期最疼的时候从来一声都不吭,永远微笑对人,对我影响太大了。本报记者罗颖WJ132
赵麟代表作
《三枪拍案惊奇》(张艺谋导演)
《和你在一起》(陈凯歌导演)
《十分钟年华老去——百花深处》(陈凯歌导演) 《求求你表扬我》(黄建新导演)
《一声叹息》(冯小刚导演)
《人间四月天》(李少红导演)
《新射雕英雄传》(张纪中制片)
《铁血坚持》(胡玫导演)
《长恨歌》(丁黑导演)
音画史诗《秘境青海》
“花儿”诗剧《雪白的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