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木卫二 编辑/王子烨
多年前流传这样一个说法:《寅次郎的故事》是世界最长的系列电影,它的导演叫山田洋次(实际上有两集不是)。这个系列就一直拍啊拍,拍到了主演渥美清去世,足足有48部。尽管后来证实,中国的“黄飞鸿系列”才是世界纪录保持者,然而山田洋次和他的《寅次郎的故事》已经风靡中日两国,至少在日本,他是当之无愧的国民级导演。
《电影旬报》曾搞过数次投票,评选20世纪日本最佳导演,结果山田洋次总是能名列前十。这些殿堂级大师里头,大岛渚中风、市川昆辞世,山田洋次成了唯一健在并且保持旺盛创作欲的导演,难能可贵的是老而弥坚、屡攀高峰。
这位殿堂级的日本导演将携带最近作品《弟弟》于6月7日在中国电影资料馆与影迷交流,而从6月4日开始,在电影资料馆将开始为期4天的“山田洋次影展”,本次影展将展出7部影片。从早期的《家族》《幸福的黄手帕》到近几年的《武士的一分》《弟弟》,山田老师的粉丝可以大饱眼福了。
对老一辈中国影迷来说,山田洋次是《寅次郎的故事》,是《幸福的黄手帕》和《远山的呼喊》,是引进放映后出现的热潮;对现下活跃的年轻影迷来说,山田洋次是时代剧,是武士三部曲,是《母亲》和《弟弟》,是部部高分、片片好评。他的作品是真正雅俗共赏的那一类,既不会因为掺杂卖点而显得势利,也不会因为大讲道理而显得造作。你可以说它是心灵鸡汤,也可以说是人文关怀。流水不腐,山田洋次不仅产量惊人,每年入围《电影旬报》十佳更是家常便饭。借助《黄昏清兵卫》《隐剑鬼爪》和《武士的一分》,山田洋次不仅探触了奥斯卡,后来更是接连入围柏林电影节,他从国民级跃升为真正的国际级,更摆脱了人们以往对他的印象束缚。
震撼一时的家族话题作 《家族》(1970)106分钟
影片以公路电影的形式,用写实手法道出了一路所见,从亲情到人间情,带出了日本在六七十年代的城乡变化。另一面,它似乎也预见了日本即将遭遇的内部问题。这种问题来自家庭内部。往后一二十年,很少能看到这种老中青三代同行的作品。《家族》与《儿子》《母亲》《弟弟》甚至是《东京家族》连通一起,构成了山田洋次作品的家族主题。因为即便是在寅次郎系列,家族也是维系电影的重要母题,更是日本电影的擅长类型。
讲不完的寅次郎故事《男人的烦恼之寅次郎再见夕阳》(1976)109分钟
除了晚期阶段和一些特殊年份,寅次郎故事都是每年拍上两集,在1976年《寅次郎的故事》已经拍到了第17集。《寅次郎的故事》在日本国内巡回取景,基本是每集一外景,然后换个知名女演员与渥美清搭档。系列电影里头,寅次郎的恋爱一直是主要线索,他每次都会靠近爱情,然后要么发现***,要么主动离开。总之,没一次能有好结果。山田洋次依样画葫芦把系列片拍了下去,热热闹闹,成就了松竹几十年的招牌。
扎满黄手帕的家 《幸福的黄手帕》 (1977) 109分钟
山田洋次的主人公总是要经历苦难,即便不是苦难,他也会让他们被内心所拘役、牵绊。当他们突破自我,也就等到爱,看到幸福,回到了家;银幕前的观众也就跟着上了一堂课。《幸福的黄手帕》没有以往那些温情有余的平民生活,相反,一段不太常规的公路旅程取而代之,高仓健演绎了一个忠于自我的深情犯人,他压抑着情感,在表达爱意之前,总要先替对方再三考虑。这是一种煎熬负累,却促成了东方人的含蓄表达。
追赶幸福,审视人生 《学校2》 (1996) 122分钟
《学校2》把舞台换回了山田所钟爱的北海道,再一次反思教育为何,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该如何处理。对整个系列,山田洋次一直问自己,幸福在哪里?电影里说,人要学习,才能知道幸福何在。我们也可以说,看这样的电影更是一种幸福。
平凡而伟大的底层武士 《黄昏清兵卫》(2002)129分钟
作为“武士三部曲”的第一部,《黄昏清兵卫》载誉极多。可以说,它在某种程度上颠覆了传统时代剧。
在山田洋次的故事里,杀阵和刀法并不是武士的终极追求,说白了,清兵卫也算是一百多年前的底层小公务员。他卖刀葬妻,带竹刀在身,顶着个“黄昏清兵卫”的美名,对重节气的武士来说,这无异于奇耻大辱。即便如此,清兵卫依然是个武士,所以他必须去履行职责,成了时代变动的炮灰。
偶像派武士的悲歌 《武士的一分》(2006)121分钟
在一般人看来,《武士的一分》可能是武士三部曲里最有趣的了。木村拓哉是红了多年的偶像派演员,在本片里演了一位“最弱武士”,角色弱,技艺也弱。这部电影有个很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山田洋次还是那个山田洋次,木村拓哉还是那个木村拓哉。遗憾的是山田确实没能让木村拓哉脱胎换骨,让人看着总觉得木村放不下身段,现代气也很重。可能由于《黄昏清兵卫》的起点太高,《武士的一分》无功也无过。
不会多余的临终关怀 《弟弟》(2010)126分钟
对喜爱《弟弟》的人来说,山田洋次已经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境界,看似不经意,恰恰就击中了人们内心的柔软。所有山田作品的主人公都有寅次郎的影子,片中一事无成的弟弟也是寅次郎的翻版,只不过比起寅次郎,他完全不受欢迎,还拖累了亲人。影片留白很多,弟弟只出现在三个片段里,其余部分都是来自亲人视角,由此勾勒出不正常的弟弟在正常人眼中的形象。《弟弟》被认为是相当靠近小津安二郎的庶民剧。幸福的人生不应只有一种,幸福的人生应该能随心所欲,选择让自己轻松地生活;如果能尽兴活过,平静而亡,那是最好不过,而这恰恰是《弟弟》所讲的故事。
对生活本身,它的不幸和幸福,以前的电影已经说过太多。某种意义上,《弟弟》真是一部彻底的“朝花夕拾”电影。所有事情到了最后,好或者坏,它们好像都变得不重要了。能让一个人安心离开人世,它本身不正是一种最大的美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