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亮(资料图)
高军
专题撰文 王玉年
女物娱乐讯 6月16日,上海电影节竞赛片《肩上蝶》举行了官方放映活动,但几乎所有媒体和观众都没有能够看到这唯一的放映,理由是只能容纳103人的影厅全坐满了,愤怒的观众在微博直言《肩上蝶》是一部不敢让人看的烂片,导演张之亮更是宣布要与出品方“分家”,再也不参加关于这部电影的任何宣传。面对这样混乱的局面,发行方、导演、电影节组委会却都欲言又止,究竟这样荒唐的现象是如何发生的,一部竞赛片如何成了“禁赛片”,女物娱乐经过调查后,发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不敢让人看的电影
6月15日,上海电影节竞赛片《肩上蝶》举行了新闻发布会。现场一如既往,但多少有点不同,因为影片的导演张之亮没有出席发布会,而这部电影也没有被任何媒体看到过。
发布会照理说应该在官方放映结束后举行,看过片的记者可以对电影有更直观的了解,提问才可以有的放矢,这是上海电影节的惯例,也是全世界所有电影节的惯例。《黑天鹅》导演阿伦诺夫斯基在北京电影季,就曾经因为记者起初没有看片,而拒绝接受任何采访,为此组委会还临时从海外调来了拷贝。
张之亮没有出席记者会,这多少有些出乎意料,宣传方给出的说法是:“导演颈椎病犯了,昨晚还在医院。”而后来我见到张之亮,他告诉我,“其实我一直躲在酒店里。”
躲着的不光是导演,电影也“躲”了起来。6月15日晚,媒体纷纷收到了宣传方的短信,大意是说电影票已经全部售罄,6月底会再度组织媒体看片。但实际上,这部电影根本没有卖过票,放映影院上海影城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票全部被一个神秘人物包下了。
第二天,张之亮和主演江一燕出现在了上海影城7号影厅,除了8号厅之外,这个影厅是影城所有厅里面最小的,只有103个座位,而其他竞赛片全部在一楼的2号厅放映,那里有458个座位。而按照惯例,竞赛片应该享有电影节最高规格的礼遇,理应被最多观众所欣赏。”
许多媒体被保安挡在了外面,一位记者说:“今天门口好像多了许多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让我们进去。”相比之下,影评人木卫二的反应更加直接,他在微博上愤怒地说:“安排一堆自己人去蹲里面,外面站上五六个保安,什么挫样。怕被评论骂就直说,当真是上海电影节历史上一大丑闻!话提前放这里了,《肩上蝶》肯定是这届竞赛片三部国片里头最烂的。”
导演看不懂的首映礼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来自电影节相关权威机构的核心工作人员透露,《肩上蝶》片方希望由自己主导放映工作,他们自己包下了所有的票,然后交给指定的观众观看,显然大部分媒体记者不是他们邀请的对象。
在电影放映20多分钟后,女物娱乐终于拿到了一张门票,进去发现厅里面还有一些空位,放映过程中,一位观众在不停打手机,显然他不应该是这部电影的观众。“今天的安排有点特别,我进去等到快放映,发现还有空位,为什么不让外面的朋友进来呢?”导演张之亮显得不太满意,“有一个《Screen》杂志的影评人,拿了一个VIP的证件,保安都不让他进。”
“我参加很多电影节都不是这样的,电影节应该是分享好电影的地方,而不是宣传的手段,电影节应该是最懂、最喜欢看电影的人才会去,不管电影怎么样都要面对观众。”张之亮说,“这种安排我不明白。”
凭心而论,《肩上蝶》特效非常出色,情感表达细腻,陈坤、桂纶镁、梁咏琪、江一燕领衔的明星阵容也颇具卖点。这样一部电影,绝不是大家所认为的“烂片”。
张之亮驳斥拷贝迟到一说
面对观众的质疑,上海电影节组委会通过新浪官方微博上做出了这样的解释:“《肩上蝶》由于拷贝今日一早才到达,所以只能安排在上海影城七厅放映,能够观摩到的媒体和观众非常有限。望谅解。”
“其实拷贝在4月15日就送到电影局审查了,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做媒体场,多一点首映给大家看。”对于拷贝迟到的说法,张之亮十分不以为然。
《肩上蝶》的发行方是北京盛世新影,这家公司之前只发行过两部作品,但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小成本竞赛片《密室之不可告人》票房超过2000万,而艺术气息颇浓的《观音山》票房更是超过了7800万,成为了同类型电影的新标杆。
“《肩上蝶》投资方(稻草家族影视公司)是一个业外人士,他们为导演投了巨资,你都想不到,花了6000多万,光电脑特效就花了3000万。”在酒店大堂,盛世新影负责人高军表示,“但我愿意发行这部电影不是因为特效,而是爱情故事非常打动我,电影纯的就像一泓秋水。《山楂树之恋》是务实的纯爱,这部电影则很空灵,像是爱情之仙,不像《画皮》有一股妖味,这是一种境界。”
6000万的投资,如果不考虑国际市场,就意味着票房要到1.8亿才可以回本,高军坦言自己对这部电影没有那么高的期待,因为电影7月8日上映的前四天,陈可辛的新作《武侠》即将上映,而且那时候《建党伟业》还将占据着影院的不少场次。“我们可以和《武侠》成为互补,因为风格题材迥然不同,女性观众一定喜欢《肩上蝶》。《建党伟业》就不要争了,你和党争什么啊,(建党)90年才出一部。”
“我希望《肩上蝶》是这个类型电影的票房新标杆。”高军透露,因为《观音山》的成功,接下来还有许多文艺片方找到自己,要求帮忙发行。“但我可不想我们是一家只做文艺片的公司。”
公映版比电影节版少30分钟
《肩上蝶》在上海电影节的放映躲躲闪闪,似乎有丑媳妇不敢见公婆的味道。高军表示,电影放映的不是最终版本,市场运作的版本还在制作,主要是长度有区别,电影节放映的版本有120分钟,而面向市场的版本只有90多分钟,二者差了半个小时,但保留了所有的精彩画面,剪辑过《满城尽带黄金甲》的程珑将完成过这一工作。高军坦言,这样做是为了让影院可以多排场次,节奏也更紧凑。他表示,这是发行团队和制片方协商的结果。
“120分钟是我最满意的版本,没有这个长度很难把故事讲清楚。那个90分钟的版本他们根本没给我看过,既然他们有自己的理解,我就退出。我作为一个喜爱艺术的人,会坚持做我能够认同的事情。”张之亮还透露,影片监制黄建新对此也并不理解,“他觉得每个电影应该有自己的长度,该用多少时间就用多少时间,电影粗剪有180分钟,后来修剪就到了现在的样子,电影局也过审了。我觉得片方应该多听意见,而不应该只站在发行的角度,这可能会影响到我们对电影工作人员的尊重。”
“那这算是说片方和发行方达成了一致,而把你绕过去了吗?”在追问下,张之亮叹了一口气 :“可以这样说。这几天我都躲在房间里,我都没出来,也不想出来,我不知道怎么会去面对整件事情,我从来没有那么郁闷过。”
张之亮:不应该碰人家的东西
“我觉得应该倡导一种以营销发行主导市场的格局,很多影片因为营销不给力,造成影片应有的票房显现不出来。”高军举了《观音山》作为例子,“这部电影也是经过修剪过的,我可以确定地说,《观音山》不做更改就没有7800万的票房。如果张艾嘉是主角,我们没有那么大的信心做发行,所以一定是主打范冰冰。”
“《肩上蝶》投资方不是行业内的人,会被身边人影响,他心里就没底。我从感情上理解。”张之亮话锋一转,“但他们不找电影优点,漠视好处,我心里觉得很痛。”
高军认为,“任何一个创作者对于作品的每一个细节都很珍视,那是他一个庞大团队做出来的,我也理解,作为发行我们更尊重市场,而且取舍是需要勇气的。”
“当年《观音山》也找过好几家发行方,光线看过之后说票房也就700万,小马奔腾说最多800万,我们是制片人方励找到的第五家公司,为了做好这部电影,发行团队每天睡眠没有超过四小时,我们带剧组跑了12个城市,行程5万里,做了79场活动,一半的宣发都病倒了,范冰冰累得直接躺在了地毯上,我冠心病犯了两次。”高军强调,“《观音山》你随便找一个人发行,一定废了,《日照重庆》也有范冰冰、还有王学圻,最后票房才几百万。”
高军表示,“《肩上蝶》的发行还需要主创配合,调动可以调动的全部主创力量,我亲自带队。搞不了79场见面会也得搞39场。不能让《观音山》《最爱》(两部文艺片电影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这股劲掉下去。”
“其实我的第一部电影《最后一个太监》也被人剪过,我从那儿以后不再和这个导演合作。”张之亮表示后来就没有人动过自己的电影,“从事艺术的人真不应该碰人家的东西,你凭什么,那时候我非常生气,现在那个人已经不做导演了。”
张之亮还表示,一开始片方并不想让《肩上蝶》参加电影节,之前上海电影节曾邀请《肩上蝶》成为今年的开幕片,在自己的执意要求和电影节的热情邀约下,最后双方才答应协调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即电影节只组织一场表面形式上的放映,让最少程度的人看到。张之亮还嘱咐我,不要为难电影节,他们为这部电影入围做了很多工作。但面对片方的要求,电影节没有坚守原则,这让他觉得有些遗憾。
有意思的是,作为发行方的高军和作为导演的张之亮,一个人站在商业的角度计算,一个人站在艺术的角度坚守,他们却都和我提到了要与年轻人合作的理念。高军认为发行人首先要有激情,而不是墨守陈规的老油子,张之亮则透露,制作《肩上蝶》特效的三正动画也是一家新成立的公司,在他看来,新鲜的东西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