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节决定品质 陈可辛奚仲文解密微观《武侠》(2)

2011/7/8 0:33:17 作者:nvwu 来源:女物娱乐网
陈可辛、奚仲文、Jack Pollock联手独家解密微观《武侠》,看细节如何决定一部电影的品质。陈可辛:其实我很多时候找不到(比较合适的摄影师),我们这次最重要、不停地在提一个东西,就是美学——Aesthetics。

《武侠》

《武侠》

  对话/文 女物娱乐策划组 陆姝

  【引言】一个12岁随家人移居泰国,18岁赴美研读电影,脑袋里全是西方美学观念的香港导演陈可辛+一个土生土长的香港美术指导奚仲文+一个在台湾待了近十年、中国话“贼溜”的美国摄影师Jack Pollock=“?”——这个组合可以产生很多火花,这个问号可以有很多可能性,但有一种可能性一定是《武侠》。武侠片这个华语影坛长盛不衰的片种,终于在这3个人手中产生了变异。11年前,在美国纽约大学受电影教育的李安发誓要改造武侠片,使劲浑身解数用一部《卧虎藏龙》成功将这一类型进行了***化(此前的华语武侠片均因品质相对粗糙在美国被认为是B级片)。陈可辛在视频短片《告武侠书》中坦言近十几年的武侠片,唯有《卧虎藏龙》令他激动。11年后,陈可辛奉献出属于自己的“改造武侠”的电影《武侠》,同样的西方电影教育和陈可辛谨慎认真的个性,使《武侠》在制作上保持了陈可辛电影一贯的高水准,甚至在某些细节的推敲上,连前来探班的刘伟强都大呼陈可辛“神经病”。陈可辛说,“我就是没办法说‘算了’,我就是要拼尽最后一滴血的人”。

  陈可辛、奚仲文、Jack Pollock联手独家解密微观《武侠》,看细节如何决定一部电影的品质。

  【壹】陈可辛的大谨慎与小任性 细节决定《武侠》品质

  对《武侠》的争议可以有很多,剧情方面的、类型方面的、对武侠概念的诠释方面的、演员表演方面的,但唯一没有争议的是《武侠》的影像、风格、品质——虽然连陈可辛自己都觉得《武侠》不像自己拍的电影,但对影像的把控、对细节的挑剔“出卖”了他。

  故事发生在1910年代 “小暑、霜降有考究”

  女物娱乐:您的“微观武侠”如何落实在电影里?为了打造这一概念,影片风格做了哪些设计?

  陈可辛:希望在拍了几十年的武侠类型里找出一些新意,也算不上什么突破,就是希望有新意。先跟中、西医医师去印证一些电影的创作,包括人体的破坏,穴道在身体里是怎么展现的,我们也看了一些中医的图,戏里面也用到了。也用了西医里的扫描、医学中的透视。然后跟特效人员去研究,中间再跟很多医师做确认。

  女物娱乐:表现微观武侠的过程中会涉及很多特效,会不会担心和古代的感觉难以糅合?

  陈可辛:本来剧本是写古代的,可能是宋或者明,当时编剧也觉得把这些比较神的东西放得远一点,(观众)比较容易接受。但是那就违反了我拍这个电影的原则,我就是不想拍一个完全是虚构的(武侠片),想尽量把它拉进现实,所以才有了镜头进入人体。进人体就会给观众现代西医、现代科技的感觉,再放到古代的服装、文化里,就会觉得这个戏很怪,所以才决定把故事发生的年代改到1910年左右,戏里有些人还留辫子,有些人已经剪了辫子了。(女物娱乐:看到有网友说电影里让甄子丹出狱的那次大赦应该是1908年溥仪登基的那次?)其实我们本来只定了1910年代,没有定1917年,但开始写剧本的时候,这些就得考究了,就得翻书了。所以电影里面讲的那些年份啊,徐百九的旁白中讲提到的小暑啊霜降啊,那些我们都回去找日历,就看在10年代,哪一个年份、哪一个月份能够写点什么——那些就都有考究,因为我们知道有些观众会去细究。

  “我的美学其实是西方的美学”、“特别喜欢云南的绿”

  女物娱乐:从影像风格方面做了哪些设计?

  陈可辛:我很早就跟摄影师说文戏的部分节奏可以慢一点,因为这个戏不需要从头快到尾,但是一“动”就要突然之间从很慢变到很快。取景的部分因为刘金喜这个角色就是要躲得越远越好,所以我们就像找一个离开中原很远的地方,用老外的说法就是找一个“世界的边缘”,好象天涯海角一样,所以我们英文的字幕翻译的是在中国西南的边缘(edge),有点悬崖的意思。所以选择了云南,拍云南的电影也不是那么多,会有种异域的感觉。所以片中也加入了当地的人文的东西,但也不全是云南文化或者中国文化,甚至我去云南看到那些草木看到那些草地,我觉得像爱尔兰。

  我的美学其实是西方的美学,这个是无法改变的,因为我从小接受的教育是西方美学,看到一样东西,脑袋里会自然反映出一些西方的逻辑和文化,所以我的东西不会跟别的导演很像。我看到云南的时候特别喜欢云南的感觉、云南的绿,很茂盛、很密,让我好像回到我长大的地方,有点像泰国或者越南。我对这个绿其实有点着迷,摄影机在试胶片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够绿,我觉得所有颜色要褪都可以褪——我其实不太喜欢褪颜色,虽然褪色之后画面会显得更加高反差,出来的效果会觉得更“焦虑”、更有气氛一点。但是我觉得什么都可以褪,就是不能褪绿,反而绿色还要加强,这些是前期就有设计到的。

  “电影里古代的晚上都不对” 为等光被刘伟强骂神经病

  陈可辛:拍这个片子我就只有一个坚持——以往的古装武侠片基本都没什么细节,因为侠是不用吃饭的。拍《投名状》的时候,我就很郁闷,那个故事没有太多的空间可以拍一些生活细节,这一次就想多拍一点。更找重要的是,从摄影的角度,我很希望拍一个真实的没有电的年代。我拍《投名状》的时候最郁闷就是晚上都是亮到不能再亮,漂亮得不得了,我就觉得不可能的,都是拍戏的,我们永远看到(电影里)古代的晚上都不对。所以那次我就跟摄影师讨论了很久怎么拍晚上。

  第一场戏,金城武去酒肆问那个老板关于甄子丹的事情,这个镜头是在白天拍的,我们拿了所有的大灯全放在店里面,码得里面基本上人走不进去,大概有摄氏五六十度。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从酒肆老板的视角往外拍,得是能看到屋外的广场的,所以我一定要把屋内打光打到比屋外的白天还要亮,这样才能让观众觉得是晚上屋里开着灯的感觉。所以拍这场戏的时候必须选一个阴天。如果晚上拍这场戏,外面就会全黑,还得补一些灯,你就觉得很假。所以这也是一个挺任性的东西,作为电影来讲,大家都已经看了几十年这种打亮的夜景,你不这样拍,也没人知道。但我这次就是想做一个我觉得是满的东西。

  甄子丹和金城武坐在火堆旁边的那场戏,背景里其实有一个小瀑布/流水的尾巴,在全黑的背景画面里有一点白。因为我们是在黑玉河拍的,每天收工就走路上去,旁边就有个急流,很好看。晚上是没有点也没有灯的,什么都看不到,那个就像古代了。一片漆黑里只看到那个流水,好像有点散光,是白色的,原来在没有灯的晚上,那个水加上月亮的反光就已经是最亮的东西,其实是非常美的。所以我就跟摄影师说,你能不能帮我做这个感觉?他就说好,我们来。我们就弄了个小火,什么灯都不打,只打了个大灯在流水上。但那个也不能在天全黑的时候拍,因为我们还要一点点的蓝光,当时已经是夏转秋,就只有在晚上6点45到7点拍,大概就这十几分钟。我还记得当时刘伟强来探班,那几天和他约好了吃饭,结果就是等那个光,等,等,等,因为过了就拍不了了。刘伟强就说,“你多浪费时间啊,就等这个光,你等来干嘛呢?真是神经病啊……”(女物娱乐:他不就是摄影出身的吗?)对,连他都觉得有点过分。所以这些老实讲真的是任性的东西。不讲也没什么人知道,只有拿出来讨论的时候才觉得值得。

  “我是永远拼到最后一滴血的人”、“甜蜜蜜‘正’到有点闷”

  女物娱乐:您近年作品都在技术层面保持较高水准,观众对您的电影也很放心,觉得陈可辛是品质保证,比较四平八稳——可能不一定会特别惊艳,但肯定不会是烂片,是刻意打造和维持“制作精良”这一标签吗?

  陈可辛:我一向都是这样的,我每部电影都是步步为营。因为我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会不断地修改、修改、修到每一样东西都正确为止。而且我是非常不自大的人,也不霸气凛然,其实大部分的内地导演、香港导演(香港导演可能还没内地导演那么霸气)都会有那种特质,有很大的自信心。自信心强大的人可能不太会听别人讲的话,我是不单听,还会问人家怎么样?然后再不停地修改、修改、修改。所以我的东西很少会有什么大的错误。除了谨慎以外,就是因为个性,我一直用“将勤补拙”来形容自己,我是一个很不放弃的人,永远拼到最后一滴血,我永远不会说“这样就可以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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