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忆自嘲“票房毒药” 与爱尔兰作家托宾交锋

一被问到电视剧改编的话题

　　对写作侃侃而谈的王安忆自嘲

　　“我是票房毒药”

　　本报记者 王湛

　　“我可能是影视剧的毒药，只要沾我的作品肯定失败，奖也得不到，票房也收不回。”说这话的时候，王安忆端坐在镶金的皮沙发上，微微前倾着身体，虽然语调急促了些，但高高挽起的发髻和脖颈上的翡翠项链仍然让她保持着一贯的贵妇气质。

　　作为上海书展国际文学周的重点活动，昨天，王安忆和爱尔兰著名作家托宾，在上海作协意大利宫殿式的花园洋房里，讨论着“短篇小说的阅读和创作。”

　　两人从先写长篇还是短篇，到写作能不能教，进行了一次针锋相对的头脑激荡。但读者的一个意外的提问，让高雅的王安忆，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纠结。

　　第一次交锋：先写长篇还是短篇

　　“我曾经去过爱尔兰，那是一个有着600年历史的地方，爱尔兰作家非常善于讲故事。”王安忆的开场白很有礼貌，一句话就惹得托宾忙不迭地用生硬的汉语说“谢谢”。

　　托宾是爱尔兰当代著名作家，这位都柏林国际文学奖得主以写“戛然而止却意味深长”的短篇小说闻名。

　　“5年前在爱尔兰出版的《母与子》是他的第一本短篇小说集，托宾过去主要是写长篇小说。”王安忆语调有些疑惑，“一般中国作家，都是从短篇入手，写长篇来功成名就。”

　　这个问题让托宾觉得不可思议。

　　“短篇小说绝对不是在为长篇小说做准备，恰恰相反，短篇小说所做的，是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让情感达到最激烈的状态。”托宾把短篇小说比喻成一首歌，“一开始会有各种各样的旋律在那里重复，但当g.c到来的一刹那，你几乎会为其中的情感而感到颤抖。”

　　托宾把长篇小说比喻成交响乐，“你可以把所有的戏剧性都融入，就像交响乐里面各种各样的曲调和变调。”

　　第二次交锋：写作到底能不能教

　　王安忆和托宾有着很多的相似点，两人的年龄仅相差一岁，小说都写得很棒，而且，都在大学里教授写作。

　　“写作能不能教？”这是王安忆从一开始教授写作就困惑到现在的问题，“我曾经和一位法国女作家对谈，她非常坚决地表示，写作是不能教的。因为能够教的东西，第一是可以学习的，第二是可以训练的，而写作恰恰不能学习也不能训练的。”

　　于是，王安忆把她的教学目标放得很低，“让我的学生能够了解写作里的乐趣。”

　　这一观点，托宾并不赞同。

　　“天才是无法被教授的，但如果有一个人已经具有这样的才华，你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他。天才写作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必须写一遍再写一遍。”

　　托宾目光真诚地望着王安忆，“我们所有的人都有一个问题，就是懒惰。写作就像一个运动员，你写得越多，就更有机会变得更好。”

　　一直很纠结

　　写作是不是日薄西山了

　　久未出书的王安忆，在上个月推出了新的长篇小说《天香》。

　　《天香》虚构了晚明时期的一座上海院子——天香园，一门手艺——顾绣，叙事风格颇有《红楼梦》的味道。

　　“很多年轻人如今只看电视不看书，但电视剧的创作者会对原著做一些改编，这样对您包括其他的原创者会不会带来一些伤害？”

　　这个提问让王安忆窘迫了3秒钟，或许，想起了她的代表作《长恨歌》改编成电视剧的惨败经历。

　　“改编成影视剧对于小说来讲，肯定要蒙受很大的误解，这是一个很令人纠结的问题，因为同时，它也会给作者带来很大的收益。”随即，王安忆开始“自嘲”，“但是我好像不太受到这样的诱惑，因为没有人看中我的东西。我可能是影视剧的毒药，谁要沾我的作品肯定失败，奖也得不到，票房也收不回，所以很少人找我，我也避免做这样的选择了。”

　　今年已经57岁的王安忆，仍然保持着雍容优雅，却也不得不面对一些功利化的“纠结”。

　　“有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日薄西山了，但又觉得还不是。我比较纠结。”王安忆叹了气，笑着说，“以前我说要写到50岁，现在看来我还会继续写下去。我和文字的关系，应该就是我和生命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