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德圣谈台湾电影发展：要赢要靠本土优势

《赛德克-巴莱》剧组成员

片中的赛德克族人在丛林间来去如风，帮助台湾观光业打了最好的广告。

魏德圣已经剪辑了新版《赛德克-巴莱》将送审大陆。

　　专题撰文 (微博)记者 陈爽

　　当年《海角七号》的小兵立大功为台湾电影开出一片新天，今年魏德圣再接再厉，凑资7亿新台币捧出描写台湾赛德克族悲壮历史的巨作《赛德克·巴莱》，则注定是一部在台湾电影史上留名的电影。这部巨作曾令魏德圣拍到心力交瘁，好在本土观众和电影人热捧，令影片收获台湾影史票房第一的宝座和金马奖最佳剧情片的肯定。不过这部电影收获的不尽是掌声，比如血腥场面的处理，叙事节奏的掌握，或是某些特效的粗劣等，魏德圣都不回避，甚至正视今年在威尼斯影展上被大陆媒体的一些质疑，魏德圣又重新剪辑了两个半小时新的国际版，前日在新竹接受记者采访时，魏德圣对这个新的版本质量信心满满，他说将以这个版本送审大陆，但是否能顺利过关魏导一副天知道的表情。

　　口碑的差别

　　难在让文明观众理解野蛮之举

　　今年9月，《赛德克·巴莱》选择在威尼斯国际电影上作全球首映，但从五个小时全片剪辑而成的两个半小时国际版本并非如期望般博得满堂彩，魏德圣坦言当时很伤心。而记者在台北观看上下两集《赛德克·巴莱》时，五个多小时坐下来可谓不轻松，而影片题材的沉重也令到观影经历绝非愉悦，某些场景在记者们的交流中认为并不需要太过细节的展现。但魏德圣说非这个长度不能把事情说清楚，需要考虑到台湾观众的情绪，“心里还是有些包袱，一定要完整，不然会被观众骂。当然在台湾之外放可能不一样，因为没有这种历史经历”。

　　《赛德克·巴莱》故事取材于台湾历史“雾社事件”，300赛德克族人在久被压迫之下，袭击雾社后引发日本侵略者的残酷镇压。影片尽量避免脸谱化的刻画，对于赛德克族人间的“出草”(台湾少数民族猎取人头习俗的别称)习俗和雾社事件中袭击日本人时的无差别攻击都有写实的血腥表现，魏德圣说那是历史上所发生的事情，但在戏剧上的表现难度确实让他很头痛，比如“出草”，他认为从文明角度看事情，赛德克族没有一个事情是合理的，“但我觉得这是一个文化性的冲突。雾社事件发生时，赛德克文化被压迫已经累积到一个爆发的临界点，他们要恢复自己原有的信仰，也是要告诉压迫方，我是‘真正的人’(即赛德克·巴莱)。至于压迫方要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我这次要用真正的人的样貌去面对你。”

　　题材的反响

　　引起观众对历史和自我的反思

　　《赛德克·巴莱》在今年成为话题之作，所到之处都掀起热烈讨论，也带给魏德圣新的思考和灵感，魏德圣认为很多人在看完电影后会从赛德克族的历史进而反思自己的历史在哪里，“自己人生每一道关口所面对的对与错，做与不该做。人要先往后看的，你才能往前看。”

　　之后魏德圣将开始筹备“台湾三部曲”，“对历史感兴趣，真的是不小心。看了雾社事件我很感兴趣，也是想：那我呢？赛德克族几千年了，但每一个赛德克族人自己活不过五十年，所以他们要唱歌，贴近自己的祖先。那我要唱什么歌呢？我就想拍四百年前的台湾。”

　　不过魏德圣就说“台湾三部曲”还是远期规划，“今年会弄个小片，让我透口气先”。

　　风格的变化

　　体现台湾电影中少见的硬朗

　　有记者在看完《赛德克·巴莱》后，认为该片体现了台湾电影中几乎很少见到的硬朗，战争场面丛林打斗都拍得热血火爆。魏德圣觉得主要还是题材跟表现形式上的新鲜有关，而少数民族主演更为影片带来独特的魅力，片中的赛德克族人在丛林间来去如风，半身裙装挡不住精壮的大腿和肌肉，浑身透着力量。

　　魏德圣透露这批少数民族演员都是经过挑选的，“这个族群棱角分明，也有一些城市住久了眼神松散的，我们都是尽量去到高山找原始部落的人。这部电影用少数民族做包装，风味更显独特性，生活美学的东西也会带来一种好奇，让观众知道原来台湾的少数民族不是只有阿里山而已。”

　　魏德圣对《赛德克·巴莱》期望不小，“《海角七号》本地性比较强，有些幽默，台湾以外的观众很难接收得到，比较难卖海外，这个不一样，反抗殖民政府的故事全世界都差不多。我也希望能全世界都看到，就象海边会让人想到新西兰毛利人，草原会让人想起印第安人，看到高山森林就会想到有个族群叫赛德克。”

　　制作的检讨

　　时间金钱欠缺的无奈选择

　　虽然情绪表达饱满，但《赛德克·巴莱》的制作却并非无懈可击，对于节奏冗长的评论，魏德圣认为表达完整对台湾观众有特别的意义，但是海外上映就会选用他最新剪辑的两个半小时的国际版。另外一些特效场面也造成观看上的差评，比如最后牺牲的赛德克族人出现在彩虹上，就被台湾网友讥为“八仙过海”，而战争场面中，一些森林被炮击起火的场面也明显看出是特效，魏德圣承认确实有些遗憾，“1700多个特效，后期制作时间不该给那么短”。魏德圣透露特技最初找的韩国公司没等电影拍完就倒了，另外一家韩国公司开价高到无法接受，最后只能找了能接的大陆公司，但是大陆公司找了其它公司分摊却被拒，只能自己扛下来。魏德圣说：“只能说，所有人都尽到没偷懒的最极限。我们的电影工业还不完整，很多东西要用实验的方式硬干出来。”魏德圣举例在森林中的戏，本可以用蓝幕特效的方式来拍，但因为演员都是素人，无法对着空气演戏，只能放到实景中去拍，又遇到机位架设、天气无法控制等困难，但也因此让演员带出更真实的体验表演。

　　市场的思考

　　电影离开本地优势就不存在

　　作为高达7亿新台币的制作，魏德圣说虽然有市场压力，但在制作上却不会想太多，“越往商业考量，东西越会打折扣，还是多考虑怎么让观众接受。”他解释这不是商业，怎么让观众欢迎才是商业。魏德圣认为除了让观众接受还要挑战观众价值观，“既不是让他全认了，也不是让他完全不能接受。电影能否受欢迎都在于你能否打动基层观众群，而不是高层哦。”

　　台湾电影市场曾因为好莱坞的进入而一败涂地，“它用完备的工业制度，财力、人力和高科技，还有极度商业化的结构在主流观众群中得到高分。我们要赢，只有一个本地优势。电影一离开本地，优势就不存在，必须重新建构。”魏德圣认为这就是台湾电影回春的重要原因，台湾电影要重视了本土题材的挖掘，考虑本土观众的人文背景，“台湾片要赢只有在地优势”。

　　勇夺金马6金仍未还清账务

　　魏德圣庆功略带失意

　　台湾金马奖盛会落幕，《赛德克·巴莱》夺下最佳剧情片、最佳男配角、最佳音效、最佳原创电影音乐、年度台湾杰出电影工作者和观众票选最佳影片6座奖，但导演魏德圣也表示，没能拿下最佳新人奖和最佳导演奖，的确有些遗憾。评审小野则说，《赛德克·巴莱》是一个很平均的片子，每个奖项都是排第二、第三，在投最佳剧情片时，评审有志一同投给这部表现都很平均的片子。

　　《赛德克·巴莱》前日在金马奖颁奖礼上一开始就由徐诣帆拿下男配角奖，最后拿下最佳剧情片奖，着实“有始有终”。导演魏德圣、制片黄志明上台领奖，魏德圣说：“感谢所有的工作同仁，和同仁的家人，把你们留在山上这么久，害家人不舒服。”他特别感谢监制吴宇森，“让我看见什么叫大器和谦卑，有缺失的地方，下次会补回来，会做得更好。”虽然投资7亿元新台币的《赛德克·巴莱》目前在台湾的票房是8亿元新台币，但是制片说目前欠的钱尚未还清，应该很快还完。

　　“赛德克”素人三雄失落新人奖

　　林庆台：我老了，没有关系

　　讯 今年金马奖竞争最激烈的最佳新演员奖，《赛德克·巴莱》三雄林庆台、林源杰、徐诣帆全败给超级新人王柯震东(微博)，林庆台说“不会失望”，《翻滚吧！阿信》监制李烈则为他抱撼，“林庆台没得奖让我满遗憾的，但只能颁给一人，柯震东也演得很好啊，我觉得今年评审一定很难当，因为片子都太强了。”

　　《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让首次主演电影的柯震东爆红，还力克“赛德克”三勇士，一举拿下今年金马最佳新演员奖，气势超旺。

　　原本呼声很高的“中年莫那鲁道”林庆台，昨日凌晨出席《赛德克·巴莱》庆功宴时仍笑着说：“裁判很公平，我不会失望，非常恭喜柯震东。因为他还是比我年轻啦，我老了，没有关系。” 导演魏德圣则开玩笑说：“因为今天不能带刀啦，不公平。”

　　《赛德克·巴莱》剧组将金马奖视为毕业典礼，林庆台说：“好好庆祝从开始拍片到今天，就像导演说的，我们真的解脱啦。”表现亮眼的16岁“巴万”林源杰也说，第一次参加大型颁奖典礼很高兴，“不会失落，我们已经拿那么多奖了，有摸到金马很不错了。”

　　三雄中唯一有斩获的徐诣帆，为影片抱回首座奖“最佳男配角”；徐诣帆直呼讶异，“之前看很多评论对我不是很乐观，我觉得就别想那么多，越不想它越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