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徐立功：揭秘观众所不知道的《饮食男女》

《饮食男女2012》剧组

　　说起电影《饮食男女》，浮现脑海的是什么？一位厨艺精湛的父亲、三个性格迥异的女儿、一桌美味佳肴、一个即将离散的家庭……就是这样一部投资仅仅3500万元新台币的影片在美国电影市场就斩获了2.1亿台币的票房，成为当年全球投资报酬率最高电影的第五名。而李安也是一战成名，跻身一线大导演的行列，并且开始被好莱坞所关注。关于《饮食男女》在电影圈的神话似乎就定格在了上世纪90年代，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当时就有了投拍《饮食男女2》的计划。时隔19年之后，《饮食男女2012》接棒当年的《饮食男女》，被称为华语电影界金牌推手徐立功仍旧是影片的幕后推手，并且首度揭秘大家所不知道的“饮食男女”。

　　“饮食男女”的成功出乎意料 斟酌19年打磨续集

　　记者：据说《饮食男女》最初讲述的不是三姐妹的故事？

　　徐立功：没错。那个时候我和李安还有编剧王蕙玲可谓是志同道合，常常跑到阳明山里一起研究合作一部电影。我曾经在台湾电视公司写过一部四千金的连续剧，李安和王蕙玲对里面几个姐妹的情感部分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就打算把这部分搬到电影里来。不过王蕙玲觉得对于一部电影来说同时出现四个女孩子占用的篇幅太大了，于是最终决定浓缩成三姐妹的情感故事来拍。在剧本创作的时候，由于大家合作的很愉快，所以非常顺利，再加上李安以其特殊的才华将对饮食的概念融入到作品中所以这部电影非常有质感。

　　记者：李安在《饮食男女》中有怎样的设计？

　　徐立功：这的确是非常有意思的话题，因为直到今天好像很多观众仍旧没有能够领会其中的奥妙。李安在拍《饮食男女》的时候最主要做的都是荤菜，因为那部电影讲述的是家庭聚会，所以都是大鱼大肉，想要呈现出那种聚会的味道。但其实每道菜在内涵和味道上却都有讲究。

　　记者：《饮食男女》大获成功在你意料之中吗？

　　徐立功：这个很难讲是不是在意料之中，总之当时很开心，尤其是在参加戛纳电影节的时候，那些外国观众体会到了我们想要传达的味道。接着我们立刻想到了拍摄续集。

　　斟酌19年打磨续集

　　记者：当时就有拍摄续集的计划？

　　徐立功：其实《饮食男女》的故事并没有讲完，尤其是归亚蕾和郎雄之间的故事。当时我和李安还有王蕙玲都想要拍续集，但是我们都觉得不能为拍续集而拍续集。李安当时觉得，如果还是按照原来的观念拍续集的话，那不应当是他该做的事情，同时也不是一种聪明的做法，一定要等想出新的主题和剧本才拍。我们讨论了很久，希望能够找到区别于《饮食男女》内容的东西，也希望能够挖掘更有深度的东西，但结果却发现实在太困难了。

　　记者：续集是因为剧本的原因才拖了19年？

　　徐立功：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对于拍电影的人来说，剧本可以等，但工作人员却不行。因为没有合适的剧本，我和李安先拍了另一部电影——《卧虎藏龙》。那不电影让李安开始在国际影坛上大放光芒，同时也开始变得很忙。各国的电影人都争相邀请他去拍摄各种不同的电影。在这种情形下，归亚蕾也不可能去等，她就转战了电视剧，尤其是参与大陆电视剧的拍摄让她同样爆红，很多人请她去拍新剧。对于《饮食男女》这部电影来说，一个重要的导演和一个重要的演员相继有了自己新的天地，也很难再凑到一起来讨论续集的事情了。没想到后来天意弄人，先是我中风，复原之后没隔几年郎雄又去世了。接连的打击一度让我无法走出伤痛，什么事情也不想做。连我自己都觉得《饮食男女》成为了绝唱，于是也就没人再提起《饮食男女》续集的事情了。

　　记者：是什么让续集的计划重新启动？

　　徐立功：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停留在郎雄过世的悲伤中。结果有一天刘若英来看我，她跟我聊天的时候突然说道，“老板，其实你还没有忘记电影。我们是多么希望你能够重新振作起来，跟我们大家一起合作拍电影。”当时我还跟刘若英开玩笑说，“不会吧，你们都这么红了，会想到我吗？”结果刘若英非常生气立刻反驳我道，“我们每个人都希望跟你再度合作，你不能用‘我们红了都忘记你了’做借口。要不要做电影是你自己决定的，但我们都希望能够再遇你合作。”刘若英的话提醒了我，我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想念电影的。

　　记者：是因为刘若英一番话触动你了？

　　徐立功：其实不完全是。开始筹备新片的时候，拍在第一顺位的是《卧虎藏龙2》。还是王蕙玲写的剧本，讲述的其实是前传的故事。但是片中有一场关键的海战对于李安来说是极大的挑战与压力。记得他说拍《卧虎藏龙》拍掉半条命，我很怕《卧虎藏龙2》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是我一辈子也还不起的遗憾。但是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关上一扇窗同时又悄悄开启另一扇门。作家苏小欢因为《卧虎藏龙2》来找我，想将他的武侠小说改编成电影。在聊天中他说他是“周一无肉日”的推动者之一。“无肉”这两个字让《饮食男女2》在我心中活了过来。我想起李安在《饮食男女》中套用的那种饮食概念，于是确定将“素食”作为续集灵感的源头。

　　寻找下一个“李安”

　　记者：有考虑找李安回来拍吗？

　　徐立功：事实上这个《饮食男女2》的剧本在完成之后我始终没有拿给李安看。因为李安非常忙碌，我很了解他的个性，在他执着地创作的时候，他是全神贯注的。他不可能分心去看别的东西，我也不愿意去影响到他的工作范围和态度。而且我觉得我不能够一辈子去仰赖那些曾经跟我共处的朋友。更何况李安是个非常传统的人，他很讲究饮水思源知恩图报。不能因为每个人都公认我是伯乐，发现了李安这匹千里马所以我就真把自己当成伯乐了。

　　记者：寻找新导演的过程顺利吗？

　　徐立功：我曾经考虑过张艾嘉，她是我很喜欢的导演。至于曹瑞原，这个事情也很巧。还记得我说过二十年前写过的那个四千金的连续剧吗？当时就曾经找过曹导演，希望他来担当导演。虽然那次没有合作成功，但这次我又想到了他。其实一开始没抱什么希望，因为我觉得任何一个接手的导演都要承受前作所带来的巨大压力，没想到一个星期后，曹导演打电话给我说很喜欢这个剧本。开拍后，我发现他和李安有个共同的特色，就是希望能尽可能地贴近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