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害死猫》中外表性感、骨子里纯情的洗头妹,《闯关东》中命运跌宕起伏、个性强悍的鲜儿,《风车》中特立独行、爱情洁癖的小姨……小宋佳的每个角色都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的作品也向大家呈现出了一种特别纠结也特别纯粹的感情。
估计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小宋佳是一个特别强悍的女性,但她却自认“我一点都不爷们,我觉得我自己挺女人的”。她形容自己是一个假装坚强的人,但是内心很乐观,有什么事情自己关在屋子里睡上一觉就好了。这样的性格也决定了她对困难的态度,她笑称“不苦的戏不接”!
精神洁癖完美主义
杨澜:你看你这身装扮,白衬衫,浅蓝牛仔裤,高高卷起的裤腿,莫非是刚刚插完秧,从稻田里赶过来的?你说你上个节目把自己搞得这么“爷们”干嘛?
小宋佳:我没觉得我很“爷们”啊,我觉得我挺女人的。
杨澜:瞧你这头发上抹了多少斤油啊?反正大家就是觉得你的人和你演过的不少角色一样,都属于外强中干的那种,即“外表看起来很坚硬,其实内心特别柔软、特别较劲,很强势的那么一个女人”。
小宋佳:你知道么,我的中医也曾说过,我的体质偏向“外强中干”,我老寻思着这可能跟个人的性格也有关系吧。
杨澜:我听说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通常会选择先回家美美睡上一觉,被子一蒙,醒来就没事了。这点挺让我佩服的,因为一般情况下,多愁善感的姑娘要是不开心了,能哭上三天三夜呢!你居然倒头就睡,怎么做到的?
小宋佳:我遗传到了我爸妈特别好的一点,那就是天性乐观、心胸宽广。哪怕遇到再怎么烦心的事儿,睡一觉就ok了。
杨澜:你从小的性格就是这么男孩子气吗?
小宋佳:对。我从小特别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把自己软弱或者说是“女生”的一面给表现出来,我好强,要面子,总是摆出“什么事都没有”的架势,但其实也会一人偷偷关屋里郁闷。
杨澜:据说你曾和一群不请自来的讨厌客人——蚊子,纠结了一个晚上;并将最终的战利品——蚊子的尸体,一一陈列于桌?你也真能折腾,或者说这是一种强迫症的发作?我还听说你家百分之八九十的颜色都是白色,从这点分析,我觉得你绝对是一个有精神洁癖的完美主义者。
小宋佳:还真有点,我的确是个“细节控”。
杨澜:那比如说家里突然来了一个客人,衣服脏兮兮、脚上全泥巴,“咔咔咔”就往屋里走,你会和这人绝交吗?
小宋佳:我绝对不允许衣冠不整者入内,肯定会让客人先换鞋。记得我曾经有个闺密级的男友邋里邋遢地就上门来了,我坚持让他换了套干净清爽的衣服,然后才准他进屋。
杨澜:感觉你恨不得在家门口放一个消毒柜,每个客人来了必须先在里面转一圈,直到卫生达标才能被放行!
小宋佳:也没那么严重啦!
天生就是演员的料
杨澜:那么你自己真正的纠结表现在什么地方呢?你真的软弱的时候会怎么样呢?
小宋佳:生活中我不太会自我纠结,我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演戏的时候才会纠结,可能是太过投入的缘故吧。
杨澜:我相信你在《遍地狼烟》里肯定纠结了一把吧。
小宋佳:这部戏里的角色相较我以前的那些来说,其实不算特别“烦”,我演了一个非常女人的、风情万种的茶馆老板娘,而这种温柔似水型的女人对我来说挑战难度特别高。我特别害怕拍戏拍到那种一定要弄得很精致、很漂亮的女人,因为这会让人觉得特别累。
杨澜:我能理解,你的性格爽直干练,非得让你收着,展示出自身极其女性的一面,的确是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你能为我们描述一个具体情境吗?这个角色究竟有多难把握?
小宋佳:这个人物从头到尾表现出来的那种气质跟我以前演的就是不一样,她身上没有那股凛冽之气,也没有很丰富、很深刻的故事,但有几场“谈情说爱”的戏,我要演出那种怦然心动、小鹿乱撞的感觉,真的是挺难的。
杨澜:其实我一直觉得演员在演戏的时候应该忘了自己是谁,导演对你有要求,那你就按照他的意思将之呈现出来,甚至放大。如果让你历数一下过去自己拍的一些影视剧,你觉得难度系数大、演起来超过瘾的是哪个角色?
小宋佳:挺多的,《闯关东》算一个,然后还有《好奇害死猫》,还有《风车》。
杨澜:你觉得一个演员的自信,是先天具备、一入行就有的,还是后天慢慢培养起来的?
小宋佳:我感觉一个演员的气场是需要自己不断修炼的,就是你要设法让自己能hold住。你可能会经历一阵慌乱无措的时期,比如我刚进戏剧学院的时候,因为原来是学民乐的,等于一下子彻底转行去学表演了,所以心里不免忐忑。
杨澜:听说当时考你的题目跟音乐有关是吗?你是个幸运的孩子啊!
小宋佳:我二试、三试的表现特别好,救了我一命。我的初试其实考得并不理想,再加上自己连基本的声台形表也不会,所以就是硬着头皮上的感觉。然后我也不懂怎么把台词给说好了,于是就在报纸上剪了几首诗歌,胡乱拼凑了事,我估计当时老师肯定在想“这人怎么这么不靠谱”?好在我的小品很得分,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很得意,看来我天生是吃这碗饭的啊!
“我是我自己的影迷”
杨澜:你是如何打动老师的?
小宋佳:那时候我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演技尚未成熟,索性“太平一点”,不搞太夸张的东西。印象最深的是老师让我们集体表演“在公园里等人”,有的同学想太多了,手舞足蹈,力求突出,但反而过犹不及。相形之下,我没什么表情,没什么动作,安安静静地站了几分钟,反而吸引了老师的注意。
杨澜:挺棒的,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小宋佳:反正完了以后老师问:“你这算是演完了吗? ”我还很淡定地回了一句:“你要是觉得我演完了,那我就算是演完了。 ”
杨澜:你这话真让我想发笑!
小宋佳:我等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嘛。之后的第三试老师让我和一个男孩扮演一对曾经的恋人,有一天突然不期而遇。我一开始有点发懵,因为还不太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所谓的 “恋恋情深”。正发愁呢,突然听到了一段《神秘园》的音乐,舒缓而煽情,顿时让我心潮涌动起来,和男孩互动得特别有感觉,甚至投入到哭了。音乐真是太神奇、太有魔力了,它触动了我内心最丰富敏感的地方,从而激发了我的力量。
杨澜:你为什么觉得刚进校的时候有自卑呢?
小宋佳:很多同学都有过表演经历,可我却是一个“半路出家”的,看到同学们都是这么的优秀,我对自己的前途顿感迷惘。后来在一次随堂摸底中,我重拾了自信,因为老师表扬了我,说我是个有“戏感”的人,他还叮嘱我们要记住 “作为演员必须攻克 ‘自信’一关”,让人茅塞顿开。
杨澜:你一毕业就大放异彩了吗?
小宋佳:没有。其实我特“二”,随性惯了,毕业的时候还是在同学的提醒下,才知道要去教导处填有关工作意向的单子的。我拎着个箱子就步入社会漂上了,好在我的起点不错,《好奇害死猫》改变了我。
杨澜:我永远不会忘了《好奇害死猫》里你演的那个外表性感、股子里纯情的洗头妹。
小宋佳:拍这部戏的时候我已经毕业好几年了,每天都在忙着工作,却没有一部作品能真正让我深入灵魂,《好奇害死猫》对我而言是巨大的转变。坦白讲,拍这部戏之前,我每天无非混、玩,接的角色都是小女孩般比较轻飘飘的那种,这是我首次遇到一个相对更深刻的、边缘化的人物,而且身上有戏,能够让我尽情发挥。因为这部戏具有一定转折性意义,在演的时候我也很要强,付出了许多,以至于后来看成片的时候,我还哭了呢。
杨澜:你是不是感动于“自己演得太好了”,所以忍不住一掬清泪?
小宋佳:我是我自己的影迷啊。
生活事业慢慢享受
杨澜:人一旦红了,就会有很多剧组找你拍戏,因此好多演员都是插着接戏的。但你向来是完成一部再接一部的,经济上会有一些损失吧?
小宋佳:我就这么点能耐,没办法同时赶好几部戏。我受不了赶场的紧张忙碌,我在一段时间内只能专注于做一件事情。对我来说,拍戏是享受,是喜欢做的事情,何必把自己弄得很累呢,那就没意思了。
杨澜:你会在演完戏后沉浸在余韵中难以自拔吗?
小宋佳:每个角色演完后,我或多或少总有点不舍。我觉得演一场少一场,演一部少一部,所以我在乎每一个镜头。可能这种想法有些悲观,但惟其如此,我愈发懂得珍惜。我不想给自己留后路,我不能原谅自己没有演好心中预期的效果。
杨澜:谁是你最忠实的观众和评论员?
小宋佳:我们家的亲友团。我妈我爸特别逗,他们是一对特别幽默、特别好玩的夫妇。我每次拍戏杀青的时候,我爸都会发一条爱心短信过来:恭喜你又塑造了一个脍炙人口的人物形象。我知道他是在打趣,但还是觉得这样的举动很可爱。我妈比较挑剔,老爱批评一些细节,比如“你在戏里怎么穿那么难看的衣服”、“你在片子里怎么看上去灰头土脸的”之类的,而且她还吩咐我千万别演最后结局“死翘翘”的角色,让我很无语啊。
杨澜:平时拍戏这么忙,你父母就没唠叨几句你的终身大事问题?
小宋佳:没有,他们不太着急。
杨澜:你喜欢啥样的呢?
小宋佳:我觉得在你真正遇到那个人之前,所有的假设都没有意义,缘分经不起太多设计,顺其自然凭感觉走吧。
杨澜:你现在成天忙着拍戏,也确实没空关心自己的个人大事。对你来说,目前还是事业最重要吗?你想一直演到五六十岁吗?
小宋佳:我一直觉得演戏是一种长度、高度和宽度,而不是速度。我喜欢这件事,那我就会一直做下去。对我而言,我想演到老,那我就慢慢演呗。
杨澜:你这种心态会和周围的环境一直合拍下去吗?毕竟,纷繁缭乱的绯闻八卦难逃啊。
小宋佳:我就想做到与众不同,我就要较劲,不被乌七八糟的东西影响。
杨澜:当我们整个时代都急得不得了的时候,也许我们正需要一种像你这样清醒的、慢下来的态度。当你真正热爱一份事业的时候,你一下子把它做到头了,那接下来岂不是无以为继了?与其如此,不妨慢慢做,做到最后有成就,那才叫舒心。
小宋佳:对。你把这个事情拉长,那每天都有享受了,这就是所谓的“笑到最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