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汝昌
为芹脂,誓把奇冤雪。不期然,过了这许多时节。交了些高人巨眼,见了些魍魉蛇蝎;会了些高山流水,受了些明枪暗钺。天涯隔知己,海上生明月。凭着俺笔走龙,墨磨铁;绿意凉,红情热。但提起狗续貂,鱼混珠,总目眦烈!白面书生,怎比那绣弓豪杰——也自家,壮怀激烈。君不见,欧公词切。他解道:“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怎不教人称绝!除非是天柱折,地维阙;赤县颓,黄河竭;风流歇,斯文灭——那时节呵,也只待把石头一记,再镌上青埂碣!——自咏
中国当代著名红学家周汝昌于5月31日凌晨在北京家中逝世,终年95岁。周汝昌女儿周伦玲宣布:“按照父亲遗愿,不开追悼会,不设灵堂,让他安安静静地走。”
周汝昌于1918年4月14日生于天津咸水沽镇,是我国著名红学家。他是继胡适等诸先生之后,新中国研究《红楼梦》的第一人,享誉海内外的考证派主力和集大成者。为中国艺术研究院首批终身研究员,是我国著名考据派红学大师、古典诗词研究家、散文家、书法家,也是新文化运动时期仅存的学者之一。
记者采访中国当代著名作家刘心武,他表示,听到周汝昌先生的去世,他也感到很突然,因为前几天,他还在《今晚报》上看到了周汝昌的文章。刘心武说道,周汝昌并不只是在他登上《百家讲坛》解读《红楼梦》时对他帮助很大,从1992年开始,周汝昌对他的红学研究就很有帮助。刘心武称自己是红学的“外行”,而周汝昌对于他这样的红学“外行”非常宽容。周汝昌曾经送他四个字:“善察能悟”,这使他对于《红楼梦》深层内涵的文本细读,给了很大的指引。
对于周汝昌在红学方面的成就,刘心武认为,周汝昌几乎在红学研究的每个领域都非常有成就,如曹学方面,他的《曹雪芹传》不但在国内,在海外也有极其深远的影响。又如版本学方面,他的《石头记会真》十卷,也影响深远。在红学考据等方面也都非常有成就。他的代表作《红楼梦新证》是红学研究历史上里程碑式的著作。对于《红楼梦》的普通读者,他也有很多既有学术性,又有可读性的专著。刘心武谈到他曾到周汝昌家中,周汝昌家里很清贫,别说时髦的东西,就连新家具都没有,但他却乐在其中地研究红学,进行他的创作。
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所长孙玉明表示,周汝昌先生上世纪50年代就出版了《红楼梦新证》,这部集大成的著作对于红学研究者来说就像一座“山”,是绕不过去的。现在研究曹雪芹的家世生平,周汝昌的资料搜集的全面性还是对他们这些后辈们有很大的影响。一个人,一辈子,有这样一部书,就是在一个领域“立”住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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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追思
昨晚,周汝昌去世的消息一出,不少网友表达了自己的哀思,并回忆了自己学生时代曾经学习《红楼梦》的情节。网友阳舞sundance回忆,“首次听说周汝昌是中学时读《宋词鉴赏词典》,每每读到让人拍案叫绝的评论,都会在后面看到周汝昌的名字。”网友猪兔子-smile称,周汝昌的逝世让他回想起了高三伏在桌上啃《红楼梦》的感觉。除回想起自己的读书时光外,不少网友也寄托了对周汝昌的哀思,送上红蜡烛,并祝福他在天堂与曹雪芹公论“红楼”,一路走好。
胡适曾说他是我红学最好的弟子
周汝昌是红学领域中继胡适之后最有成就的学者,实际上,周汝昌和胡适之间还有许多交往。周汝昌曾写过一篇《我与胡适先生》的文章,文中称,他与胡适之间的来往始于他的一篇文章,他写道:“因于报端见到拙文,立即写信给以响应。以此为始,通信频繁,讨论切磋。” 而胡适对于周汝昌的评价也非常高,1954年在给吴相湘的信中说道:“你在那信里大称赞周汝昌的书,我完全同意。此君乃是我的《红楼梦》考证的一个最后起、而最努力最有成绩的徒弟。”同年12月,在致沉怡的信中,他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周汝昌是我的‘红学’方面的一个最后起、最有成就的徒弟。”
■成就
周汝昌是中国红学研究仅存的大师之一,他一生著述丰富,成果斐然,在红学领域中,最著名的成就即是对曹雪芹家史的研究,代表作《红楼梦新证》影响广泛,是红学研究领域中的最重要的论述之一。在红学之外,周汝昌也涉猎广泛,对诗词、书法等等都有深入的研究和著作,如《范成大诗选》、《杨万里诗选》、《书法艺术问答》(有名《永字八法》)等。
刘梦溪: 他的红学成就无人能比
周汝昌一生著述六十多部,其中多数是和红学研究有关。著名古典文化学者、红学家、中国文化研究所所长刘梦溪说:“周先生在《红楼梦》研究领域中的成就,至今无人能比”。刘梦溪说:“作为一个学者,周先生在红学领域中所作出的成绩数不胜数,许多甚至成为今天红学的基础,所以他可以称为红学第一人。当然,不可能所有的观点都被人们所认可,但是同样的,看一个学者,也并非看他得出了多少定论,更重要的是要看他在这个领域中付出了多少精力。”
作为周汝昌最早,也是最知名的红学著作《红楼梦新证》,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当代红学最重要的基础著作之一。刘梦溪说:“周先生在红学方面的成就非常多,《红楼梦新证》最早出版于1953年,当初只有一部,出版后影响非常大。到了1976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再次出版。周先生在《红楼梦》考证方面,在曹家家世的考证方面是一流的。”
作为新文化时代的学者,周汝昌已经是仅存的耆老之一,如今,他的去世令人惋惜。刘梦溪说:“20世纪的大师中,周先生是到现在为数不多的还能够和我们在一起的人,如今,他的去世,让人扼腕”。周汝昌治学严谨,也让刘梦溪印象深刻,他说:“我是研究陈寅恪的。周先生曾经问过我,陈寅恪是否写过一首关于《红楼梦》的诗。陈寅恪确实写过,已经是很早的事情,我后来把这首诗抄给了周先生。从这一点可见,他对于学问的细致和严谨,陈寅恪并非研究红楼的学者,和红学关系不近,但是周先生却能够发现这么一首很少人注意到的诗。”
在古典文学和红学之外,周汝昌在其他领域的涉猎也同样广泛,刘梦溪说:“周先生的书法非常好,他写的是瘦金体,但却不是模仿,有他自己的创造和独特的魅力。此外,他的诗词也写得非常棒,还曾经注过两本古诗集。他对于古典诗词的理解非常透彻,那些诗词的意境,今天的人可能已经有了隔膜,但是周先生却能够精确地解读和描述出来,可见功力深厚。”可能很少有人注意到,周汝昌最开始的专业并非古典文学。刘梦溪说:“周先生是学英文出身的,他的英式英文非常好。因为他在红学领域中的成绩,可能一直以来大家都忽视了他在西学方面的功夫。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美国威斯康星大学的红学研究学者曾经邀请周先生在威斯康星大学做了一年的访问学者。那个时候大家才意识到周先生的英文也非常好”。
晨报记者 周怀宗 刘婷 荀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