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亨特张》无职业演员展现浮世绘

老六(左)和周云蓬(右)上演警察抓小偷

宁财神

作业本

　　在今年上海国际电影节入围金爵奖的影片中，有一部很“神奇”的电影，全片不仅没有一个明星，连职业演员也没有。男主角张立宪人称“老六”，是《读库》杂志的主编，其他演员身份还包括出版人、民谣歌手、微博红人、编剧、主持人、设计师、唱片公司宣传、公务员。他们因喝酒被导演高群书选中，也由此开始了自己人生第一次和大银幕的“触电”。

　　明日，《神探亨特张》剧组将亮相上海国际电影节，这对于剧组演员而言，也是人生中第一个红地毯。

　　【初衷】 坑蒙拐骗，“穷人害穷人”

　　《神探亨特张》以北京海淀区双榆树派出所的便衣***张惠领为原型，通过他每天抓小偷、揭穿街头骗子等情节，展现了一幅众生浮世绘。

　　拍摄《神探亨特张》，最初是因为高群书觉得张惠领这个人有意思，“他抽了三十年烟，戒了五年，最后居然戒出了哮喘，不能闻烟味。”高群书从1995年开始就在全国各地采访警察，发现他们也有着和自己同样的“毛病”，发牢骚，但抓起贼来毫不含糊。

　　为了体验生活，高群书白天安排助理跟着张惠领，晚上就亲自跟班。当时是大夏天，晚上也不热，他们就四处溜达，但一直没有抓到贼。有一天下午，助理给高群书打电话，说有个目标差不多了，高群书过去一看是一对骗子夫妇，拿一百的假币去买东西，换成真币。高群书当天和***一起在车里一直跟了两个骗子整整一下午，骗子一共骗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勤工俭学出来卖花的大学生，一朵花都没卖出去，结果钱都给骗走了，真是又可气又可怜，而那对骗子可恨也可怜，因为两人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最后没办法只能抓一个放一个。”

　　“都是穷人害穷人”，高群书说，所以，就尽可能地还原生活吧。

　　【选角】 酒过三巡，演员有数了

　　在《神探亨特张》曝光的预告片中，一个个“街头小偷”面对镜头，或为自己辩解，或高谈阔论，饰演这些“街头小偷”的正是一众活跃在网络上的文化人。出版人张立宪、民谣歌手周云蓬、微博红人作业本、黑豹乐队鼓手赵明义、作家孔二狗、编剧宁财神等，都是第一次上大银幕。

　　这远不是高群书第一次用非职业演员，从1995年的《中国大案录》，到之后大火的《命案13宗》，一系列重案调查电视剧，用的都是非职业演员。高群书笑言，用非职业演员之后特上瘾，因为有两大好处：一是配合，职业道德好，素质高；再有就是个性突出——职业训练抹杀个性，笑、哭都差不多。

　　接到高群书电话的演员对于这次“拍电影”都表现出很大的兴趣。“我行吗？”“绝对行！”每个人心里都跃跃欲试。

　　高群书选择非职业演员的标准非常简单而固定：喝酒。“酒”在他眼中有着特别的意义，因为他相信两种方式判断人最准确，打麻将和喝酒。

　　事实上，对大牌演员，高群书也爱用酒这个“道具”，高群书从来不试戏，和人聊一次，喝一次酒，就能看出这个演员的适合程度。拍摄《风声》时，王志文从上海来，俩人吃涮羊肉喝点酒，就定了；周迅第一次见面喝了半瓶红酒，问“导演我怎么演”，高群书说，“你就这么演，永远在微醺状态，老是晃晃悠悠的，让人摸不着”。李冰冰不喝酒，但让她拿下金马影后至关重要的那场13分钟的戏，她喝了酒。那场戏是周迅跟李冰冰摊牌，李冰冰挣扎，拍摄前，高群书告诉李冰冰，这场一定要喝酒，结果李冰冰喝了七八两白酒，没事，又混着喝了瓶啤酒，13分钟的镜头一气拍成，拍完到宾馆就吐了。

　　在高群书看来，没有演员不会演戏，只有导演不会导戏。

　　【老六】 解放天性，酒后出“影帝”

　　表演专业训练的第一课就是“解放天性”，在高群书这里，则是喝酒。《神探亨特张》中所有演员都跟高群书喝过酒，“没人能喝倒我，这些人表演的高度以喝酒后的表现为参照系。”

　　主演老六一般平和憨厚，喝完酒的“骚劲”无可抑制。高群书跟他说，把喝酒后的状态搬过去就是影帝——“那是灿烂的老六，妖娆的老六，一会儿唱歌一会儿扭。”

　　选择老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很有趣，“常常跷个‘兰花指’，不管干什么都是‘六’，谈事情只谈六点，六是他的吉祥数，也是他的特征。他在生活、工作中都是个务实的人，他也有抱怨，但不会去谩骂，我特别欣赏他这种生活态度，敬业精神也令人敬佩，恰巧《神探亨特张》里的警察也是这样一个人。”

　　老六的理解力没问题，人物是什么性格，一说就明白，关键是他需要怎么破除非职业演员的障碍。高群书从网上下载了大量原型的资料以及图片给老六参考，“酒后+看原型”就成了老六最重要的“表演训练”。

　　定下老六之后，开机就碰到了大难题，让高群书最挠头的就是老六的表演，开始哪儿都不对。喝了酒好点儿，但还是不对，因为平时喝酒都是熟人，但拍摄时谁都不认识。后来赶上白岩松家宴，老六到了自己熟悉的环境，放开喝，又达到了灿烂状态，他高兴了，“今晚是我影帝之前最后一顿平凡的生活”，又回到那种无所顾忌的样子。高群书告诉老六，“你记住你今晚的样子”，还特意给他拍了照片，别明天忘了。那天老六和白岩松等朋友一起唱了罗大佑的《现象72变》，而这也恰恰是《神探亨特张》中开头的歌曲。

　　【群星】 文化名人，感受力至上

　　一部电影全部起用非职业演员，投资方还是有意见。老六主演是早就定了，高群书最开始想找一些明星大腕来配，但觉得故事可能会变得不可信。于是，高群书想起身边的不少文化名人，平日私交都很好，“虽然他们现今不属于‘平民’了，但他们都是‘平民阶层代言人’。”

　　于是，周云蓬在片中饰演“贼王”，作业本演一个不屈不挠的“上访者”，宁财神演一个帮张立宪办案的***，顾小白演“换假币”的骗子，孔二狗在片中是一名品行不端的“失主”，赵明义饰演“碰瓷集团”的司机。

　　这些文化名人对于世态炎凉的感受能力是高群书最看重的部分，“身边害我们的都是弱势。我们也都是穷人，上班、应聘，有些人买死肉烤串。这些演员对这些方面特别感同身受，也是老百姓，没有权势又都有正义感。”专业演员会酝酿情绪，非专业的就靠感受力。

　　特殊的演员需要采用特殊的拍摄方法。为了解除大家的心理障碍，电影大多数场景都是以“偷拍”的形式进行，需要拍特写及近景时也只在现场保留执行导演、摄像、灯光三人，其他工作人员都在远处候场，给演员创造最大的自然空间。导演不下“指令”，而是讲述情景，让演员自己体会。此外，就是表扬再表扬，给演员自信，跟他们交朋友。

　　7月20日，《神探亨特张》将正式公映，而平常在网络上指点江山的这些文化人，将在大银幕上畏畏缩缩地扒窃、口若悬河地行骗，这种反差极具戏剧感。观众将看到在贫困中挣扎的人们、坑蒙拐骗的犯罪，以及那些东扑西奔的警察。用主演之一周云蓬的话说，这些人形成了一个悲剧的底色，“就像你绕过那些摩天大楼，看到了它后面隐藏的破败的贫民窟。”

　　■ 花絮

　　张发财挨耳光

　　电影中有一个场景来自高群书亲眼所见：公交车上，一个人突然打另一个人耳光，边打边问“知道为什么打你吗？”“不知道。”继续打，一直打到说“知道了”。剧组原本备好了一个群众演员“挨巴掌”，但高群书突然想到了平面设计师张发财。老六一听便说，太像了，我看他都觉得贱，都想打。老六一个电话，张发财从南宁来了，挨了陈晓卿20多个耳光。后来，陈晓卿拍摄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还找张发财设计了海报。

　　史航《茶馆》腔

　　每个演员在开始的时候都有一段适应期。史航刚开始演的时候，一上来就是话剧范儿的。高群书喊了停，“你演的这是话剧，还不是孟京辉的话剧，就是人艺的《茶馆》。”史航也傻了，中午喝点了“小二”，史航的状态找着了。

　　票爷演技专业

　　女微博达人票爷演一个碰瓷团伙头目，同时又是一个下岗女工，母亲得了糖尿病。拍审票爷的戏，把高群书震到了，八句台词，说到“我妈得了尿毒症”，眼泪就出来了，而且拍了三条，都是同样的泪点，高群书大赞，“好的专业演员也不过如此”。

　　采写 记者 刘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