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家卫以往电影的印象是只有片段、感觉、台词,到《一代宗师》的时候,能看出他想讲好一个故事。但看完之后最直接的感触是,一个诗人要转行写小说还是挺难的,王家卫更应该守护在他支离破碎却又温暖惆怅的电影世界里,不要试图竖起“故事”这根柱子。
宫二对叶问一见倾心,后来为报父仇发誓不婚,在漫长的时间里两人互相牵念,但最后只能双双抱憾离世。可能是同样由章子怡主演的缘故,每每看到宫二,总忍不住想起《梅兰芳》里的孟小冬。和孟小冬“爱过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的决绝相比,宫二就是孟小冬的反面。
叶问评价经常出入青楼者“多是性情中人”,但偏偏落到他身上,成了一位隐忍之士。一粒纽扣的送去还回,怎么对得住那句“念念不忘,总有回响?”可是,有“宗师”命题,王家卫只好选择让角色受苦、让观众虐心,这与他以往作品中主角的命运有很大不同。
变的是故事,不变的是王家卫符号。慢镜、音乐、色彩、抒情、台词……试想一下,如果这些也都变了,《一代宗师》将会多么糟糕,一些对这部电影产生极致喜爱的观众,仍是怀念过去那个王家卫给了他们太多记忆或念想吧。对于这部电影的过度阐释,有追赶《少年派》之势,这有点儿多余。在《一代宗师》里,能看得出王家卫爱的不是演员、不是故事,甚至不是自己,他爱的新欢名字叫武林。他费尽功夫去寻找那些拳术招数的准确说法,让演员苦练拳脚技艺,花费大量台词来诠释武林概念,但这些于电影无补,真正是下了功夫不讨好。他没能够铺好足够宽敞的道路,让观众走进他的内心去了解他。
像李安那样每部电影都发生巨大变化,王家卫做不到。《一代宗师》会是他电影路上一部比较尴尬的作品,在纯粹与混乱之间,恐怕他自己都迷失了。如果再给他几年时间,如果公映的是完整版的4个小时,《一代宗师》会不会好很多?会不会成为标杆式的电影?但是一切都没有如果,这部两小时的影片,已记录了他曾经的荣光和现今无所适从的无奈。(韩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