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日,第四季《中国达人秀》年度盛典在媒体评审团的强势围观下,“年度达人”新鲜出炉。这一季“达人盛典”,似乎有意弱化了达人光芒,增加了史上最庞大观察员阵容的才艺展示环节,闹猛逗趣像开公司年会。这在“达人秀”200多页的制作宝典里,并无先例。制作宝典,是《中国达人秀》、《中国好声音》、《顶级厨师》等一系列版权引进节目所独有的ProductionBible,它被亲切地简称为Bible,却往往厚得堪比砖头。2010年,第一季《中国达人秀》刚启动时,便遭遇Bible被盗之囧事。这里面,囊括了节目主旨、赛制流程、舞美布景、剪辑要求等一系列制作要点,甚至细化到拍摄时需要几组机位,节目进行到哪一分钟主持人该引出什么样的故事,都有所提示。如果被窃用,整个节目模式都将无秘密可言。幸好,此事无下文。而这本神秘的Bible,则因此显山露水,成为颇有嚼劲的宝书。一起来看看,这些引领真人秀节目制作的Bible,各有着怎样的冰山一角。
《中国达人秀》:开创写Bible
一本“达人秀”制作宝典,解决了寻找怎样的达人、如何寻找达人、需要怎样的录制场地、如何有效进行录制等一系列疑难问题。而其中有两条,是由《中国达人秀》专门写就的。每年花35万美元买来版权,好歹在这本Bible上雁过留痕了。《中国达人秀》是最早一批买进版权,并一口气做了四季的真人秀节目。对制作团队灿星而言,按部就班照着Bible做节目,早已成为答案烂熟于心的命题作文考试。现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是:当一整套规定动作衍化为流水线上的产物后,还有多少观众愿意为这个模式买单?“达人盛典”,史无前例地让6位观察员与达人同台竞技,完成史无前例的表演:杨威扭屁股跳舞,黎明字正腔圆诵读诗歌,黄舒骏歪脖子拉小提琴……这些突破Bible的尝试,又能否重燃看客之心?
“孔雀哥哥”,感动红宝书
国外的“达人秀”节目,秀的是各种奇葩技艺和无厘头表演。这让《中国达人秀》导演组很头疼:照葫芦画瓢,会不会让中国观众消化不良?第一季节目中,背着滑稽道具上台的“孔雀哥哥”姜仁瑞(下图)那笨拙粗糙的表演遭到了轻蔑的嘲笑。但他那“只为博病榻上的妻子一笑”的梦想,则凭借感情分狠狠扳回一局。“孔雀哥哥”不仅感动中国,更感动英国红宝书。中国水土对情感因素的狂热诉求,最终得到了版权方的认可,“适当增加故事性”,被合情合理地写入制作宝典。
媒体评审,翻身做主人
由于种种原因,《中国达人秀》从第一季起,就把原版节目中的观众短信投票改成了媒体评审团投票,这次“达人盛典”也不例外。就算观察员人数从3人变成庞大6人组也无济于事,只有媒体评审团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决定第四季“年度达人”的归属。尽管媒体评审团的公正性一直成为吐槽重灾区,诟病不断,却得到了英国版权方的理解。他们不仅没有恶语相向,反而善解人意地把这一中国特产归入Bible,为其正名。
《中国好声音》:Bible抄来用
全国收视率破5,每15秒钟收获30多万元广告费,这就是花了200万元从荷兰买进版权的《中国好声音》在今年夏天创造的奇迹。“好声音”Bible,细化到每个国家各种文化都能以一种工业化的生产机制,复刻模式,大获成功。而作为灿星制作的又一力作,驾轻就熟地凭借“达人秀”累计起来的Bible解读能力,更是为“好声音”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并不是因为《中国好声音》的制作团队同为灿星,才说“达人秀”的Bible可以直接套来用。原版节目《荷兰好声音》在2010年播出时,制作精良的《英国达人》已经为第四个“年度达人”展开了激烈的鏖战。这个时候,用“此处省略××字”来撰写已成真人秀固定模式的制作过程,恰恰是“好声音”官方Bible的理性选择。更何况,这份Bible还得为复杂的赛制留出更多解释空间呢!
用菜花甜妈的标准,找李代沫
如何寻找不同类型的学员?在“好声音”的Bible里,有这样三点建议:天生条件好的,有特色的,以及声音质感和本人形象有巨大反差的。比如:平安可以归结为第一类,吴莫愁是第二类,再把李代沫抓来,刚好凑齐三类。这跟寻找“达人”的标准相当雷同:把舞者卓君、水晶球达人胡启志和菜花甜妈等“达人”依次代入,也都能成立。可见, “达人秀”经过 Bible洗礼的灿星团队, “好声音”寻找 便可驾轻就熟了。
1/12.5不稀奇,1/180才稀奇
当《中国好声音》的宣传总监在微博上爆料制作内幕时,所有人惊呆了,只有灿星自己笑而不语:“26个机位,每集不到80分钟的纯节目,调用素材量接近1000分钟。”这个工作量对灿星来说,早已司空见惯。连续录制十多个小时,在“达人秀”时期就不是个稀奇事;从180个小时的录制量中剪出1个钟头的成片,也一直是“达人秀”剪辑师的噩梦。梦没醒,精彩就继续。
《顶级厨师》:被Bible追着跑
与人打交道不简单,与菜打交道更不轻松。相比较《中国达人秀》和《中国好声音》,《顶级厨师》用美版Bible比对着油盐酱醋茶,简直难上加难。节目录制现场,负责全球版权控制的老外Polo,严苛到经常掐着工作人员脖子喊着要“整改”!
并不因为这档节目叫《顶级厨师》,参与者就能尝遍人间美味。恰恰相反,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参赛的美食爱好者,甚至评委,他们都只能在录影期间吃着同款外卖!那些看上去很美的料理又是如何处理的?Bible规定,在美食爱好者做完菜的30分钟内,必须采用三机位把所有菜拍一遍。这个时候,除了摄像大哥在赶工外,其他人都追着时间抢饭吃,等着半小时后下一轮继续开拍。所有拍摄任务都结束后,这些菜肴才能进入暖箱加热,成为摄像大哥一天忙碌后的唯一福利。
四个炉头一个锅
在Polo看来,《顶级厨师》的炉头是第一个整改对象。美版节目用四个炉头烧一个锅,但在国内买不到这样的东西,只能用普通家庭灶取代。让人哭笑不得的是,Polo甚至要求在每次拍摄前,都必须给PVC地板打蜡,亮到可以看出反光才行。甚至,打蜡时还不能触碰到货架一寸一毫,否则就会因为位置的变动而重新布光。
一个莴笋一个窝
《顶级厨师》Bible中对食材的量化控制,简直登峰造极。蔬菜,尤其是叶菜,要求每一根都独立包装。比如莴笋,绝对不能多于4根一包装,否则就容易压伤。而玉米,食材公司必须在运输之前提前剥下一半的玉米穗,让芯子露出一半,以达到外形上的最美观。为了实现同期收音效果,11000平米的录制地不能使用空调,一天时间内就能把蔬菜叶子冻干冻裂。由于拍摄场地在世博公园非洲馆,“品委”刘一帆直呼自己是非洲馆里的北极熊。
8个人太少
所有与食材相关的工作,包括食材的运输和摆放、录影环境的布景和清洁,全部由美食组的8个人完成。Bible规定,必须像尊重艺术品一样尊重食材,菜叶或鸡蛋壳上有个很小的污点,都得马上擦掉。而在美食爱好者完成一次烹饪后,美食组就要在30分钟内把40个台面清理干净。这些工作,理应由20多人才能应付。人手不够,上一季的李靓甚至冠军魏瀚都被拉过来帮忙。
17斤刚好
在数量上,每一种食材都要摆到有种扑出来的感觉。Bible给出了量化标准:17斤。这个标准下,猕猴桃正好要放两盒半。而在颜色上,一个食材盒的上、下、左、右四个相邻盒子内,不能出现相同颜色。为了达到更好的感官刺激效果,还要适当做一些淋水处理,甚至过一下油,增加光泽度。这样一整套计算下来,食材间的摆放工作整整需要10小时才能完成。
《妈妈咪呀》:不靠Bible整容
拥有“思密达”血统的《妈妈咪呀》,并没有什么Bible。从韩国买来综艺节目《SuperDiva》的版权后,《妈妈咪呀》倚靠着韩国人强悍的整容水平,“绝望主妇”让 华丽逆袭。《妈妈咪呀》在版权买进时,没有任何Bible可以参考。韩方只从硬件上给以保障,为节目提供先进的制作技术,打造唯美的后期包装。而在节目流程的掌控上,中方拥有相当程度的自由发挥空间。某种程度上来说,中方的制作经验是一本自成的Bible,为节目插上隐形的翅膀。
“欧巴桑”整成辣妈
在样本选择上,《妈妈咪呀》跟“达人秀”一样,倾向于择取那些在生活中并不起眼的选手参赛。在这个舞台上,在舞美灯光的映射下,在观察员的循循善诱下,选手们得以散发出无比强烈的光芒。如一位70岁热爱街舞的老妈妈,节目组通过各种化妆技术隐藏她的年龄,直到一曲完毕,卸下包装,众人惊愕。
惨故事整出正能量
《妈妈咪呀》第一季招募时,参与过其他选秀节目的妈妈心有余悸,担心这样的真人秀再一次把人往惨里整。患有气管炎的姜蕾就曾被“拗”了造型, “被失声”。但《妈妈咪呀》让她看到了正能量,差点 愿意再上一次台。而来自台湾的49岁母亲则在这个舞台上,让患有泡泡龙疾病、接触任何人都会皮肤溃烂的儿子看到了希望。
小舞台整得更洋气
因为韩方的介入,《妈妈咪呀》的舞美灯光多少被赋予了韩国人的细腻。第二季中,灯光更好地配合妈妈们的肤色,并根据不同情感的表达来变换颜色。开心时红色,浪漫时粉色,安静时蓝色,现场就跟安了个温度计一样。而在后期剪辑上,中方把故事结构梳理出来后交给韩方精修,最后效果就像进了次美容院,从VCR的呈现到整个节目效果都焕然一新。
旁观者清
百货公司vs专卖店
综艺节目大乱斗
大约十年前,“超女”创造了千万人共狂欢的收视奇迹;之后,“达人秀”又让观众们狂欢了一把。在“达人秀”朴素的舞台上,草根们用量贩式的情感宣泄,牵动着电视机前的每一个男女老少——这台荟萃各式达人的真人秀仿佛百货公司,各式品种应有尽有,任君选择。
“达人秀”百货公司的火爆,带动了一堆山寨百货店的兴起,同质化货架上五花八门的达人产品被挑过一轮又一轮,然后呢?看客扫了一眼,走了。
挑大梁的周掌柜歇了,取而代之的是北方派代表窦文涛、徐静蕾、英达,甚至第三季中的倪萍。风格一路向北,人们印象中却还是“海派周”与张冯喜和寿君超对侃的那个热乎劲。
比较四季“达人秀”的播出时间,从第一、二季的暑假档,到第三、四季,被调成了年末档。不得不感慨生不逢时所带来的影响。
与此同时,唱响今夏的“好声音”,则凭借其天时地利人和,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甩开这一季“达人秀”好几条马路。
放眼望去,似乎没有一位达人是真正凭借唱功取得这一季“达人盛典”入场门票的。“好声音”之后,歌唱类达人被瓜分,大众对唱功的要求也提高了好几个等级。
再然后呢?美食类、舞蹈类、魔法类甚至妈妈类节目,开启了小众化的专卖店模式,重新笼络人心。各类细分的选秀节目穷追猛赶,是否在危及“达人秀”的供货来源,同时争抢着“达人秀”的消费群体?
讲究大众情怀的百货公司,它运作着史上最具工业化气质的电视节目,掌握着史上最详细明了的Bible——并且这份宝典在与时俱进,着手一系列改版更新。讲求精致小众的专卖店,则凭借一股热乎劲,把标签化的某类品牌特质带入真人秀,骚动人心。
对消费者来说,根据购物体验的不同,百货公司与专卖店,理应都能产生消费欲。这是两条并行不悖的节目路子。在很多人质疑“达人秀”还有没有下一个春天时,节目组的回答信誓旦旦:“第五季,我们还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