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兴奋剂”乐队威尔科-约翰逊

2013/2/7 10:06:38 作者:nvwu 来源:女物娱乐网
“兴奋剂”乐队在1971年成立后不久,就在英国迅速成名,现场专辑《愚蠢》(Stupidity)甚至登上了专辑排行榜第一的宝座。如今再次回忆起与普利诺的恩怨,恍如隔世,约翰逊说:“那段时期的乐队生活对我来说已经非常遥远,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兴奋剂”乐队(Dr.Feelgood)吉他手

  年轻时的威尔科·约翰逊(Wilko Johnson)。“兴奋剂”乐队在1971年成立后不久,就在英国迅速成名,现场专辑《愚蠢》(Stupidity)甚至登上了专辑排行榜第一的宝座。

专访“兴奋剂”乐队威尔科-约翰逊

“兴奋剂”乐队(Dr.Feelgood)吉他手

  65岁的约翰逊依然喜欢对着镜头搞怪。作为“兴奋剂”乐队(Dr.Feelgood)的灵魂人物,他是英伦摇滚史上有名的怪咖,近年的采访中依然时不时流露出其年轻时天马行空的特质。

  早报记者 钱恋水

  1970年代的英国,有一批地下摇滚乐队辗转酒吧,以充满能量的现场演出和简朴粗粝、完全不同于上流社会品位的音乐创造了一股不同于主流的音乐力量。他们的不羁和自由为后来的朋克革命铺平了道路,却在电光火石的灿烂后渐渐消失。“兴奋剂”乐队(Dr.Feelgood)是个中翘楚,并且奇迹般地几经人员变动一直存在至今。然而自主唱李·普利诺(Lee Brilleaux)于1994年过世,乐队的另一个灵魂人物——吉他英雄威尔科·约翰逊(Wilko Johnson)近日也被医生宣告将不久于人世,去年的圣诞节前,他被诊断出患有胰腺癌。今年1月2日,他被告知剩下的时间将不超过一年。这支乐队的传奇也许终将落幕。最近,《卫报》采访了约翰逊。

  接受采访之前,约翰逊正在录制电视节目。镜头前,约翰逊展示了如何用他的手指或轻或重地撩拨琴弦让琴音听起来如同惊涛拍岸般骤然响起又骤然消退。短暂的技巧展示结束后,电视台的记者拿出几张他的旧CD希望得到签名并为他拍一张与他心爱的吉他合影的照片。约翰逊拿起琴对着镜头准备拍照。有那么几秒钟,他的下巴微微向前,露出了狂躁的眼神——那个瞬间,这个生病的老者恍若回到他与“兴奋剂”乐队互相成就的巅峰时光。

  “活着的感觉让我欣喜若狂”

  “诊断结果出乎我的意料。”约翰逊说,“但是我并没有因此困扰。当我们走出医院的时候,我甚至兴致高昂,而正常情况下饱受抑郁之苦是我的常态。几个晚上之后,当我坐在自己精心布置的舒适房间,感受着被自己的物什包围的时候,才发现我是那么热爱待在自己的房间。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担心了。我只知道我喜欢这么坐着,感受自己正活着,并且存在于这个时刻、这个不可更改的事实。这种活着的感觉让我欣喜若狂。我根本没有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而绝望。”

  如此乐观的话出自一个将死之人难免显得奇怪,但从65岁的约翰逊之口说出则显得顺理成章——毕竟,他是英伦摇滚史上有名的怪咖,他周身散发的怪异能量如此强大。作为“兴奋剂”乐队的灵魂人物,约翰逊的舞台形象疯狂而吓人,近年的采访中依然时不时流露出其年轻时天马行空的特质。比如他说自己对浩瀚天象的着迷开始于一次新西兰之旅前的苦思冥想:南半球的月亮是正着还是倒着挂在天空?“当我到达新西兰的时候,天空中没有月亮。几个星期以后,我来到街角看到月亮冉冉升起,而且真的是倒着的!”

  朋克革命的先锋

  约翰逊的吉他英雄传奇很大程度上是和“兴奋剂”联系在一起的。他在“兴奋剂”的六年(1971-1977),“兴奋剂”成为前卫摇滚的先锋。他们以布鲁斯(Blues)为基础的极其简朴和富有震撼力的摇滚,以及与上流社会没有丝毫关系,坚持我行我素的音乐风格成为朋克音乐最初的原型。约翰逊坚持要这支乐队做硬R&B,并用自己的音乐和乐队原本的音乐混合做成新的音乐。在朱利安·邓波导演的2009年的纪录片《摇滚狂潮》(Oil City Confidential)中,他们被描绘成一批拿着吉他的银行抢劫犯,冲进城里一阵胡闹,然后撤退回埃塞克斯,他们在岛上的基地——被他们称为“油城”的一片炼油厂。

  “兴奋剂”乐队在1971年成立后不久,就以他们仿佛着火一般劲爆的现场演出在英国迅速成名,现场专辑《愚蠢》(Stupidity)甚至登上了专辑排行榜第一的宝座,这在地下乐队中颇为罕见。然而他们更大的成就则是成为朋克革命的先锋。“当时我想,随着我们逐步走向成功,最终将会带来一场节奏布鲁斯的革命。”约翰逊说起这些的时候犹如穿越时光回到那个充满期待的年代,“但是事情没有往我们期待的方向发展,很快音乐的世界就变天了。”他们没有带来节奏布鲁斯的革命,却成为朋克的雏形。然而那些受他们影响创造朋克的音乐人却很快把他们视为“过时”。

  约翰逊一生几乎都在埃塞克斯的肯维附近生活,除了三年在外地上大学以及一年嬉皮式的游历。对他来说,埃塞克斯就是他的一切。回忆起年少时一次打工经历的时候,他说:“那个时候我要赶早班火车去伦敦,那种感觉让我的挫败感强烈得无以复加。然而当我看着清晨时炼油厂附近微微泛着蓝色的湿地,我曾这样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巴比伦吧。这座城市从始至终都有我从来不曾拥有过的自由。”约翰逊成功地捕捉到美国布鲁斯音乐的根源与埃塞克斯南部本土音乐的精髓,并写出《穿城而过》(All Through the City)那如同珠宝般璀璨夺目的开头来描述家乡的烟囱喷射出的烟,听者犹如远远地站着观看地平线处的高塔,沐浴在日出的霞光中燃烧。

  “当然,我写歌的时候还会顾及李·普利诺的声音。写歌的时候他的声音就在耳旁萦绕,我希望从他口中唱出来的乐曲能和他的个性相符,这就决定了我们的作品不能有太浓的美国味儿。”约翰逊说。

  他爱的人纷纷离去

  为了让自己的名字听起来更有布鲁斯味道,乐队的主唱李·科林森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李·普利诺。这个经常穿一件脏兮兮的白衣服,喝得酩酊大醉,把怒气乱发的主唱成为约翰逊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一环。约翰逊和他的矛盾激化之后,于1977年离开“兴奋剂”。在这之后,“兴奋剂”再未达到专辑登顶的辉煌,约翰逊本人也再未获得音乐上了不起的成功。

  如今再次回忆起与普利诺的恩怨,恍如隔世,约翰逊说:“那段时期的乐队生活对我来说已经非常遥远,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关于约翰逊的离开,原因众说纷纭,最接近真实的一个说法是因为约翰逊的抑郁、自闭与普利诺的酗酒、易怒、难以共存,最终导致了他们关系的恶化,以致即使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亦掩盖不了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约翰逊说,“后来我们之间敌意渐浓,但是据我所知,我们从未做过真正伤害对方的事。”

  尽管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曾几次在演出场合遇见对方,直至1994年普利诺死于淋巴瘤,他们仍未和解。普利诺垂危之际曾希望见见约翰逊,但约翰逊坚持要在乐队其他成员的陪同下才肯走这一遭。“我不想就这样去敲他的门。但是最后没人来陪我去见他,于是就这样了,我再没见过他。”

  结果有点悲伤,但是好在约翰逊收到了普利诺临死前寄给他的一封信,“他把自己的心都挖出来了,回忆起的都是我们曾有过的美好时光。我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好友,即使在我们关系最糟糕的那段时间。”

  约翰逊曾在接受杂志采访时表示自己不相信来世,因为“如果有来世的话,我早就自杀,去天堂找我的妻子艾琳了”。艾琳于2004年死于癌症,她是约翰逊在肯维的甜心,并与他度过了几十年的时光。“她走以后我从此无家可归。我们的两个儿子已经离家独立,屋子空空荡荡,只有当我站在舞台上的时候才可能暂时忘记心碎这件事。”

  约翰逊从来都是一个古怪的人,连他示爱的方式都与众不同。他在“兴奋剂”的最后一张专辑《天堂》(Paradise)中写了一首献给艾琳的歌,名字就叫《艾琳》。尽管这首歌的大部分内容都在回忆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却突然在歌曲的最后切换到他们突兀的现在:“我爱着两个女孩,我并不以此为耻。”

  面对这样一首歌,当时的艾琳作何反应?“她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子。以我们当时的状况,有几个女朋友几乎是不可避免的。这点我并没有对她避讳,但是这并不说明我真的爱着除她之外的其他女子。”

  艾琳死后,约翰逊把歌的最后一段改掉了,关于爱着两个女子的一段消失了。“我发现,这首歌的意义这才完整了。”

  生命尽头的感动

  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当下,约翰逊还有很多事情想做。他还想和自己合作了超过三十年的乐队录制一张新专辑,再做一次告别巡演,并登上自己的天文台再看看浩瀚星际。“我很想看看猎户座的大星云。今年冬天是我最后一次看猎户座的机会了,因为猎户座的大星云总在冬天经过这里。”

  从诊断结果被公布至今,约翰逊知道了一些自己从未明白的事,其中一件就是原来有那么多人爱他。“我从未想过人们会喜欢我这样一个脾气古怪的人。我知道他们热爱音乐,但是我收到的这些信里满满都是他们对我的感情,好像他们都是我熟知多年的好友。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