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超:我就是要拿针扎自己的人

2013/2/25 18:26:28 作者:nvwu 来源:女物娱乐网
只是其他人会奇怪陈可辛的哭,《中国合伙人》何以勾起这个大导演如此情绪,但邓超懂得这眼泪,他懂陈可辛。”  懂了陈可辛后,邓超也渐渐理解《中国合伙人》中孟晓骏这个角色,“他就是一个承认自己失败的人,也面对自己失败的人,他是这样的人。

邓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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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超:我就是要拿针扎自己的人

邓超

  采访、撰文/赵鹏

  江湖都说邓超难采访,遇到不开心的问题就甩脸子了。邓超说你们运气好,早几年,情绪一直留在脸上,“后来我想,熟的人你不会这样。不熟的,可能再也见不到面,我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好的样子?好吧,聊不到一块儿去?那就尽量聊一些能聊到一块儿的东西,我觉得每个人都能找到共通点。因为这几秒钟也是你生命中的好几秒,也不枉此秒吧。”

  不过即使穿越到过去,他也不准备告诉年轻的邓超“不枉此秒”这个道理,“我只会远远地看他,然后满意地笑一下。我跟他说没用,我说了会打乱他的节奏,他会吓着。”

  有的人,逐渐细致,一条路走到黑,将一种方式累积到无懈可击;有的人把自己切成多面体,每一面都肆无忌惮地展示给你,无限的可能性就是他的堡垒,固若金汤,逐渐演变成一个图腾,每一个角色都不是幻影,而是活生生的人,观者会相信这种人演戏时的极致性。

  理想的魔幻现实主义

  《中国合伙人》最后一个镜头是在纽约拍的,在开拍的前一秒钟,邓超也不知道陈可辛要怎么拍。时代广场上人流如织,走在其中的孟晓骏早已功成名就,但在电影里却不合时宜地回到80年代读大学时的样子,一身屌丝装,大框黑边眼镜,他回头望,少年的愿望似春风,多么绵长。尽管你我看伯格曼电影时都是不住打瞌睡的主儿,但是都懂鲁米埃尔兄弟创造出来的胶片语言:冠盖云集之中的那回头一望,望穿了秋水,模糊了时间,坚定了理想,尽管岁月被描上了金边,但实现了梦想的男人却一如少年,梦想从未褪色。

  CUT,《中国合伙人》电影拍摄到此为止,邓超站在时代广场上久久不愿意动,很失落地看着孟晓骏从自己的身体里飘出,他逐渐变成了往日的自己——当红的男一线,大腕军团预备军,熹贵妃的老公,一个叫等等的男孩的父亲,渐渐散在人群里。这个时候,他回头看导演陈可辛,发现大名鼎鼎的陈某人竟然哭了?!

  哎呦,这可是拍出《甜蜜蜜》的男人啊,为了拍电影不怕得罪人,心智刚强如铁,在香港电影的光逐渐衰弱之时,孤独地来到内地拍片,这男人到哪儿都是一个旗帜。

  只是其他人会奇怪陈可辛的哭,《中国合伙人》何以勾起这个大导演如此情绪,但邓超懂得这眼泪,他懂陈可辛。

  先生,咱们合伙干

  在邓超与黄晓明、佟大为还没有形成电影里的三驾马车之时,陈可辛也像是赛马的田忌,都是三匹上马,到底分别演哪个角色呢?陈可辛也在纠结,最开始他找邓超演的也不是这个人物,邓超说就下次吧。碰了好多回,陈可辛说这三个人物他最能把握的就是孟晓骏,要不你演孟晓骏吧,他就是我。

  陈可辛导演,邓超演陈可辛,这有点意思。

  后来邓超见到一个严肃的陈可辛,交集不多,朋友很少,前阵子他在香港过生日,想邀请邓超去。陈可辛说我朋友不多,就谁谁谁,反正我前半生就这些。不过在《中国合伙人》里,他交了不少朋友,最后还第一次被男人亲,还是三个男人,佟大为、黄晓明及邓超。

  然而邓超接下这部戏的初衷,还是让他吃尽了苦头。因为有大段的英文台词,而角色本身又是英语教育的合伙人,外文不能说得太牵强,于是在拍《四大名捕》时,他在上面吊钢丝,下面有四个英文老师磨刀霍霍,邓超有时候想,哎呦,干嘛接这部戏。

  开始商定的在中国拍,还让邓超踏实一点,心想能不能偷懒,能不能一段一段来,来一段拍一段。后来陈可辛决定还是去纽约拍,他说,你闻那空气都不一样。你呆在那屋子里,你可能看不到外面,但那就是在纽约。

  这时候邓超才真着急了,毕竟当着众多土生土长的美国人,用他们的母语教训他们,然后你还说不明白,你也说不清楚,真是丢人丢到纽约去了。

  陈可辛也担心,邓超说那好吧,那就美国见吧。

  现在再去回想这一切,邓超说最后结果还行,“我一般是这样的人,就是要拿针扎自己的人。”

  被碾碎,收拾收拾往前冲

  前阵子跟佟大为聊《中国合伙人》这部戏的时候,憨厚的大为把在美国拍戏的经历描绘得挺诗情画意,最后自己硬着头皮用英文餐馆点牛排及跟美国制片人聊天,都成为日后的回忆。然而这可能是苦中作乐吧。到国外拍戏还真不是跟度假一样,时间跟压缩饼干一样,因为在纽约拍戏时请的工作团队都是美国人,语言不通,通告衔接常出现问题,有时候早上四点多钟把车开到哥伦比亚大学,结果接到通知,化妆在一个地方,服装在另外一个地方。翻译去请工作人员帮忙,严谨接受8个小时工作制的老外说,哦,对不起,我们下班了。

  所以,邓超懂得陈可辛那眼泪背后的压力,“他跟我聊了很多,比如前段时间公司运作《武侠》后经历的打击,也聊了他创业的这些历程,包括他送给我的书上写的,感谢你来演这个角色,演孟晓骏这个角色,感谢你来。他说孟晓骏可能不是那么招人喜欢,但是他是真实的,就像我一样,他也经常说自己。他说他是那种比较承认自己的人,很多人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也就罢了,不承认之后也就不做这个事,不能有所作为。他说这本书是他的前半生,后半生从《中国合伙人》开始。”

  懂了陈可辛后,邓超也渐渐理解《中国合伙人》中孟晓骏这个角色,“他就是一个承认自己失败的人,也面对自己失败的人,他是这样的人。而且他是永远向前拼搏,永远向前冲。哪怕车从他身上碾过去,碾碎了,他也是收拾收拾,然后毅然站起来往前冲。”

  这是在谈孟晓骏,也是在谈陈可辛,其实,未尝不是在说邓超本人呢。陈可辛选择邓超来演最像他本人的一个角色,大概也能看到那个昂起头永远不服输的小生,渐渐也有了生命的厚度。

  不枉选择

  这个男人,操心命的痕迹渐渐浮现出来。

  乍暖还寒的初春,阳光正好。刚装修好的摄影棚,邓超吸吸鼻子,“怎么装修味有一股老鼠味”,切,你闻过老鼠什么味道吗?

  摄影棚的外壁是一溜落地窗,坐在沙发上阳光正好,舒服着呢。

  是坐在落地窗的沙发上跟我们聊天,还是在那边化妆的大桌子呢?他纠结了。待会儿,他纠结给你递过来的咖啡,“拿铁还是美式?美式得拿糖跟奶,挺麻烦的,但拿铁还挺甜挺腻的。”我们帮他做出选择,还是拿铁吧。

  待会儿,他开始操心司机吃没吃饭,堵在路上的化妆师待会别走三环,摄影棚老板闪了过来,他拦住,“装修味还是太浓了,还是有一股老鼠味。”

  嘿!真够操心的。

  不能跟邓超和佟大为一起吃饭,他俩都是那种拿菜单会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然后最后问你吃什么的那种人,有选择综合症,还爱操心。因此,《中国合伙人》在天津拍戏时,他们怕麻烦,天天吃一家叫福楼的饭店,也省事儿了。

  操心的同类项也是选择综合症。做演员时,这选择综合症是优点,“跟陈导说我来演一杯咖啡吧。导演说好啊好啊,喝完了之后,他说嗯,nice,很好,cool。我们continue下一个。等会儿,我说我再来一个矿泉水。导演就说嗯?刚刚那个咖啡演的不是很好吗?我说换一个矿泉水试试吧。”

  他自矜于这种说话方式,千辛万苦磨掉了多少棱角,又死命保住了多少纯真才形成今天这样的思维。然而这样说完,他的选择性综合症又犯了,“这么说你明白吗?”生怕坐在对面采访的我们跟他不是一类人。

  我们懂。有的人,逐渐细致,一条路走到黑,将一种方式累积到无懈可击;有的人把自己切成多面体,每一面都肆无忌惮地展示给你,无限的可能性就是他的堡垒,固若金汤,逐渐演变成一个图腾,每一个角色都不是幻影,而是活生生的人,观者会相信这种人演戏时的极致性。

  演员邓超无疑属于后者,然而当邓超的人生多了选择,不再被动地等好戏上门,自己也做制作人或者导演之时,这可就麻烦了,“只可能水就是水,咖啡就是咖啡,你只能选择一种。”

  著名编剧俞白眉是邓超的好朋友兼师傅,他很会劝邓超,他说这样挺好的,说明邓超你谨慎。

  邓超一拍手,哎呦,我就愿意听这个。

  他是应该谨慎。家大业大,不能像他在球场打球一样,可以一门性子当绝杀型的樱木花道。现实中,他跟黄晓明、佟大为这一拨先红起来的男明星一样,现在都热衷尝试演员之外的可能性,邓超也不例外,不过他另外一个不为人熟知、但却干得热火朝天的身份是戏剧制作人,从当年他穿着女装演酸溜溜的女文艺青年《翠花》开始,到《分手大师》《诺亚方舟绑架案》《恶棍天使》,制作人邓超已经做了四个大剧场,压力都是来自于场租,去年的《恶棍天使》一票难求了,想马上加演,再加50场或者再加100场,不过场地太难弄。于是忙活了好久,在北京东四那边,他今年就弄了一个小剧场,“做话剧也许最不赚钱,但我又不想做生金蛋的母鸡,这是个梦,是个理想。”

  名气,金钱,老婆孩子热炕头,事业,这些资本都像是沙子,你抓得太紧,抓不住,但你一直摊开手,风一吹,手里也不剩下什么东西了,有握有持才是人生真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