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少年派》拿下最佳摄影奖时,李安热情地送上拥抱;当《少年派》拿下最佳视效奖时,李安兴奋地吹起了口哨;当《少年派》拿下最佳配乐奖时,李安激动地大派飞吻。
终于轮到了最佳导演奖,当颁奖嘉宾迈克尔·道格拉斯念出“AngLee”的名字时,场下一片沸腾,斯皮尔伯格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随后,李安起立,微笑着双手握拳。台上,从道格拉斯手中接过“小金人”时,李安虔诚地双手合十。致谢时,只见台下的“少年派”眼含热泪,只听李安再次用中文说了“谢谢”。
从《卧虎藏龙》到《断背山》,再到《少年派》,李安三尊“金人”在手,这样的“电影大师”俨然是“华人之光”,你我与有荣焉。在颁奖礼后接受记者专访时,李安激动地表示要与全中国观众一同分享喜悦,并祝所有华人蛇年快乐。
太感谢大家了,感谢电影之神,我真的要把这个奖和 《少年派》3000人的工作团队分享。谢谢大家相信这个故事,并和我展开了一段不可思议的旅程。谢谢扬·马特尔写了一本如此震撼人心的书。还要特别感谢制片人,感谢福斯公司与我一同冒险。
苏拉你在哪里?你是个奇迹,你扮演的少年派成就了这部电影。剧组中每个人我都想感谢,你们就是我心中的小金人。没有台湾地区的帮助我无法完成这部电影,感谢所有帮助过我的家乡人,特别是台中市。谢谢我的印度团队,加拿大团队,我爱你们!还要谢谢我在台湾的家人,我的妻子林惠嘉,到今年夏天我们就结婚30年了,我爱你!我的儿子李涵和李淳,谢谢你们的支持,感谢学院,谢谢!
——李安
“台下起立鼓掌让我很感动”
记者 (以下简称记):你获奖后心情如何,能分享下一路走来的历程吗?
李安 (以下简称李): 《少年派》90%都是在台湾地区拍的,他们不仅给我提供拍摄地点,还给予了经济资助。我拿下这个奖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感谢那些需要感谢的人,包括台湾地区的观众。但我有点兴奋过头了,本来还有六名印度工作人员想要感谢,但他们的名字我说不来那么快,就只好略过了。我觉得 《少年派》是属于全世界的,我也想与全中国、全亚洲的影迷一同分享我的喜悦与激动。
记:一开始是斯皮尔伯格呼声高,最后拿奖有没有很惊讶?
李:我本来也没有那么大的期望,这个片子的旺势也没有像 《断背山》那一年没什么争议,大家不管斯皮尔伯格也好我也好,大家都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名气比较大,可是我听到很多人都说票在往我这边跑,我听说很多人赌钱宝都押在我身上,所以我也不是完全惊讶。我今天上去拿奖,台下的全部起立热情鼓掌,后来我就给他们鞠躬,他们都才坐下来,让我很感动。
记:今晚还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元宵节,你获奖了准备怎么庆祝?
李:中国农历新年一共要持续差不多15天,比任何国家都长。我也祝大家蛇年快乐,万事大吉。今晚对于我和所有喜欢这部影片的人来说,都是一个伟大的夜晚,尤其是亚洲观众对影片有很大贡献。能够拍摄这部影片本身就是个奇迹,其实我差不多焦虑了四年,原著极具哲理性,电影投入成本又很高,我生怕辜负大家,但今晚让我感觉到一切都很完美。
“第三次也许能拿最佳影片”
记:你上台领奖时,少年派演员苏拉·沙玛眼含热泪,他没拿男主角提名,会不会很遗憾?
李:他很感动,我在台上讲的时候他一直在叫,我说什么他说自己也没有听到。但印度演员没人认识,容易被忽略,同行投票很多会投自己的朋友或按照一般印象。演得最用力、声音最吵的、服装最炫耀的,会引起大家的注意。他是一个新人,在提名上就比较吃亏。但演老年派的那个演员演得真的很好,至少应该被提名,但他就是没有被注意到。当年 《卧虎藏龙》有10项提名,但主角都没有被提名,至少章子怡的女配角应该被注意到才对。
记:你两度获得最佳导演奖,但都与最佳影片擦肩而过,而且两次都是杰克·尼克尔森颁奖,你怎么看?
李:问题就出在尼克尔森身上,上次他宣布最佳影片时,我就在后台听到他宣布 《撞车》,这次 《逃离德黑兰》是众望所归,而且还是尼克尔森颁奖,所以没办法呀。
记:如果第三次提名最佳影片,你认为自己能得奖吗?
李:也许第三次提名能拿到最佳影片吧,但最佳影片需要很多因素,仅仅是艺术性吗,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最佳影片应该是这一年中观众最喜欢的影片。所以不管能否拿最佳影片,我都为和一起工作的剧组成员感到自豪,这个最佳导演奖不仅是我的,也是大家的,而且已经等同于最佳影片奖。
“最难的是跨越文化障碍”
记:你在好莱坞取得了巨大成功,但你在导演生涯中一定跨越很多障碍,你曾面临的最大困难是什么,又是如何克服的呢?
李: (最大困难)肯定是跨越文化障碍,虽然我是看美国电影长大的,但毕竟不是我的本土文化。主流电影价值观、电影语言都是建立在美国电影基础上的,面对自己不熟悉的语境,我只能慢慢适应。但电影说到底还是视觉和声音,障碍是可以逾越的。我当年拍 《理智与情感》时,英语说得非常糟糕。后来我就发誓要加倍努力,因为我必须跨越文化障碍。有时候劣势也可以转化为优势,因为我来自中国,这反而可以令我很特别,当我习惯了英语思维,并跟一众优秀美国电影人合作后,我也慢慢适应了好莱坞的拍片模式,我的片子也更加特别。感觉我的左脑是中国思维,右脑是美国思维,两种思维令我与众不同。所以我也经常鼓励亚洲电影人来好莱坞尝试一下,这里可以接触到世界文化。
记:今后还打算再拍3D大片吗?
李:我认为3D不只是技术人员在电脑前工作,它是我们一同创造的视觉艺术。如果我再拍3D大片,我想以科幻片 《2001:太空漫游》为标杆,那是极致的视觉体验,也是震撼心灵的旅程。但特效实在是太过昂贵,一旦3D成本降低,操作技术变简单了,越来越多的电影人会借助3D拍电影。我认为3D前景大好,而且只要能负担得起我就会继续尝试3D技术。
记:有消息称你将会执导 《埃及艳后》,而且听说你对该题材很有兴趣?
李:这只是其中一个计划,过一阵子才能看到剧本,我要看有没有比较特殊的地方,在戏剧性、人性、历史性上有什么新见解以及独到的地方,如果没有,我就不接了。而且我没有讲过 “感兴趣”的话,不知道谁编出来的。我最近还碰到这个制片人,他还问我为什么会讲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