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宗师》里，赵本山演的武学大师有一句话，“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笑喷了不少观众，然而，越是大糙话讲的越是真道理。今年春晚上，赵文卓领先表演的《少年中国》看得观众热血沸腾，更带来了极佳的海外反响，这个节目在纽约时代广场的户外大屏幕上播出，吸引美国人驻足观看。美国人对赵文卓是陌生的，虽然他21岁时就以全国武术大赛冠军的身份进入演艺圈打拼至今20余年，却没赶上中国功夫片的黄金时代，继成龙、李连杰、甄子丹后，却错过了海外成名的好时机。但他并不遗憾，也未因春晚节目得到外国礼遇而乍惊乍喜，赵文卓说：“我的心是比较平和的，随着大势走，随着国运走，国运昌盛的时候，中国的东西肯定能推广到海外，我不担心，不着急，自己有多大能耐做多大事吧。”
观众热血沸腾，足够了
为了春晚这段不足四分钟的表演，赵文卓带领武校学生们足足排练了三个月，他自己就磨破了两条裤子。当晚表演中，还出了个“小事故”。有一个动作需要赵文卓大力跺脚，只听“砰”的一声，脚下的那块LED屏闪了一下就灭了。原来，由于动作太过用力，LED屏被他踩坏了！赵文卓实话实说，练武的人原本很忌讳在舞台上表演武术，因为永远都没有影视作品好看。在舞台上，观众离得太远，任凭你跳得再高，打得再快，观众看不出来；而影视作品就讨巧许多，镜头里放一个参照物会事半功倍，“假如机器摆在正面，一拳打出去会看起来很长很有威力……但这些技巧在舞台上毫无用武之地；另外，最重要的一条，舞台没有NG。”所以，赵文卓接到《少年中国》的节目策划后感觉压力很大。
但央视的创意更吸引他。“在表演中诵读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和“以老师带领学生锻炼的形式来表演”这两条是春晚导演组找他谈节目时已经有的两个思路，两个点子都切中了赵文卓内心的习武理念：“一是这个节目可以向全世界推广武术；二是因为这个节目结合了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对青少年有很好的教育作用。”在表现方式上，《少年中国》比以往春晚上的武术节目都显得简单，需要一股拙劲儿。赵文卓只用了两个下午就学会了全套动作，导演组选了河南塔沟武校、山东莱州武校的学员，以及十个全国少儿武术小冠军，做动作也不在话下。然而排练的最大难度不在于打，而在于和孩子们的配合，26名武术学员在40秒内完成近300个武术动作，每一个动作都要同步。这个节目排练次数远远多于春晚其他歌舞类节目，足足练了三个月，最紧张的时候，一天只能睡三个小时。
演出结束后，赵文卓接到很多朋友的电话，都说到了一个词，热血沸腾，他觉得，够了。他说：“其实春晚可以找一些跑酷的人来，翻很漂亮的跟头，或者拿一些器械，那打得多灿烂呀，噼里啪啦地，更吸引观众眼球。但现在这种形式是最直接，最真实表现武术的，它传达的是一种精神，代表了中国多少代人的期许，中国要强大，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不靠炫技，能直接打动人心，多数人的反应是看了以后热血沸腾，现代人太少这种感觉了。”节目本来要当晚十点多才能与观众见面，两次审查，每次审查完节目都会提前一点，最后定在21时40分亮相，在春晚最好的时段里。
女儿要学武术，很满足
春晚表演一结束，赵文卓就立刻往家里赶，一起和家人吃饺子。回到家后，5岁的女儿一见到爸爸就嚷嚷着要学武术。“之前她对武术一点都不感兴趣，看了这个节目也愿意学了。”
赵文卓说，学武之人，会埋在心里两个字——传承。他自小学武，师长们先传武德再传技术，近些年，他却遗憾地发现，现在的孩子练武术练的是技术，很少接触道和德。这不是武校的错，而是家长们很务实，如果让孩子学中国武术只为锻炼身体，那不如学日韩舶来的空手道、跆拳道，学成了可以参加奥运会，就算普通练练，道服穿着都好看，比中国的老东西现代、摩登。
随着电脑特技日新月异，影视圈对像赵文卓这样懂武术，有功夫的演员也不特别稀罕了，很多电影用零碎的剪辑弥补演员动作上的不足。但赵文卓有信心，“早晚有一天，真功夫会回归。现在大家靠技术弥补动作，比如镜头很短，一两招就剪接了，但拼凑出来的东西观众会觉得很快很闪。以前是机器摆好，演员自己控制节奏、速度，观众看到的是真功夫，才觉得很过瘾。”他相信春晚的《少年中国》在世界范围的轰动会给许多人启示，对功夫类型片的创作潮流也会有影响。
功夫片处于低谷，更需要传承。周围有朋友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赵文卓这儿学武，但他还未收徒。授徒只是几个人获益，他仍希望借由影视作品的影响力，振兴中国武学。眼下，他正在筹拍一部电影，展现当代武术家的故事，讲他们的生存状态，他们的信念、传道。“功夫也需要创新，要和现代人生活相关。动作方面，我认为已经不会再有太多的新花样出来了，再继续拍就该是深挖武术里面的精神了，跟我们生活、传统文化相关联是重要的，一剧之本是剧本，而不要靠太花哨的镜头、特效吸引观众，因为那种东西至少在目前我们是拍不过美国的。他们的各种设备技巧非常先进。但是中国特有的东西他们是没有的，这种特有不是身体上的表现，而是武术文化。”
赵文卓说话时，始终是平缓谦恭的语气，在平和中透出笃定与自信，“中国武术的历史有几千年了，早晚会回归的。”本报记者 金力维 J1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