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江谈《乱世三义》：二愣子也能成英雄

导演刘江

　　从清朝末年到九·一八事变东北沦陷是中国人近代最窝囊、最屈辱的一段历史，电视剧《乱世三义》偏偏截取了这段屈辱史为背景展开结义三兄弟的故事，唐子义、谷仁义、索智义从落草为寇，到投身东北军，最终揭竿而起扛起抗日大旗的传奇人生让观众看得热血沸腾，因为“义”，而非因为“胜”。这部41集电视剧在北京播出，收视率一路走高，力压那些闹腾得没心没肺的家庭剧，也大大超出了主创们的预期。导演刘江坦言，拍这部戏时已经做好了吃力不讨好的心理准备，如今的收视佳绩实是惊喜，而能将《黎明之前》的三位主演与势头正劲的黄海波诱进故事的，全凭一个“义”字；能吸引观众回顾那段衰败的民族屈辱史的，则是凭着一口气，身处乱世，敢以命相搏，为的是“尊严”，这两个字于今人仍是守之不易的罕物。

　　《乱世三义》的故事有一多半来自原型人物——军阀张作霖的发迹史，有几分章回体小说《关东演义》的味道，不是肤浅地渲染那些震撼东北乃至中国近代史的传奇事迹，而是老少咸宜地以改编人物——黄海波饰演唐子义为主线，围绕他从猎人至土匪再至东北军军官的传奇人生，与两位义兄，妻子与情人以及几位夙敌之间的恩怨情仇，展开苦难交织、血泪淋漓的写实人生和内心世界，用曲折细腻的情节、栩栩如生的人物，重现近百年前关东风云，也打通了传奇、抗战、爱情、家族恩仇等多种类型的七经八脉。

　　和其他抗战剧侧重战斗凶猛不同，《乱世三义》所处的那段历史里鲜有胜绩，黄海波饰演男主角的唐子义屡遭重挫，每次都以死相搏竭力捍卫两条底线：一不让***佞得逞横行于世，二不让家国蒙羞民族受辱。前三集，这个关东穷猎户就已经活不下去了，想娶青梅竹马的叶玉珊，叶家先开价一张虎皮，唐子义博命杀虎，叶家又涨了五百两银子，唐子义再冒着丢命的危险打劫土匪头子杜三枪却被逮到了山上，逼做土匪不从，他对叶玉珊说，我就是要堂堂正正地娶你，不能让别人看不起。初登场的唐子义让人觉得是好面子、鲁莽冲动，可再往后，看到日本人杀了一个中国人，给四十个大洋了事，唐子义说，那我也杀日本人，杀完之后我也给钱……他倔强，天不怕地不怕，再弱势也要争人之“尊严”。

　　然而，《乱世三义》并非为英雄树碑，全剧没有刻意放大中日仇恨，也没有让一个辉煌的战役激起g.c，却一直在演绎着九·一八事变前日本一点点蚕食东北屈辱往事，剖析着中国人为何而屈又因何而辱。唐子义只是个理想化的人物，比起另外两个兄弟显然有着鲁莽、偏执的性格障碍。正如导演刘江所言，大多数中国人其实是《乱世三义》里的谷仁义，不及老大索智义那般有城府有心机，也不及三弟唐子义那般耿直莽撞，他活得伶俐，活得现实，懂进退知变通，以其圆滑世故的面目混得如鱼得水。尤其是懂得心疼自己身边的女人，无论是家中的正房还是外头的小三，可以说是两不耽误，按当今时兴的说法，这位“二哥”的幸福指数最高。跳出《乱世三义》看今日，如今的国人不懂以人之“尊严”为贵重，大可以为房子、票子折腰，在权贵、名利面前媚相不以为耻，和平盛世里活得一半舒心一半憋屈，自怨自艾者多，刚强自重者罕有。

　　黄海波终于得到90分

　　2011年，《媳妇的美好时代》余热未退，《永不磨灭的番号》正当红，连续两部戏将黄海波推上一线，正是得意时。那一年，黄海波只做了一件事，拍《乱世三义》，他给自己划了条线：这是表演生涯的第二个十年的头一部戏，又一段征程的开始。黄海波说：“拍完这部戏之后，我才敢跟自己说，黄海波在这一刻长大了。”喜欢给儿子表演打分的黄爸爸这次给出了个难得的高分——90分，在此之前，黄爸爸给余味和李大本事的分数都是88分。

　　收起了自己最擅长的“黄氏幽默”和外化的修饰，黄海波在《乱世三义》里走“硬汉路线”，先天不具备以往荧屏英雄们浓眉大眼的凛然正气，他就以“沉默”凝练气场，塑造了一位兼具莽撞与隐忍的乱世英雄。黄海波形容自己这次是“用手摸着心去演”，得把以往的表演模式全部打碎。“以往的角色，我都要说很多台词来展现人物的特点或推动剧情发展，比如像余味和李大本事，他们都是能用一句话说明白的事儿，却变着法儿的说上八句，但是唐子义是能用一句话说清楚的事，绝不说第二句，难度恰恰就在这儿。这部戏里，我最擅长的绝招和技巧全都用不上了。肚子里面一堆话说不出来，还得想办法让人明白。”他把自己的台词减到最少，最精炼，因为他认为，“最可怕的军队，不是嗷嗷叫，而是将士们个个都沉默，但他们的战斗力更强悍。”对于这种表演风格的转变，演完了他心里也没底，于是征询曾经是军人的父亲的意见，没想到父亲竟然给出了90分，“真不容易，当年《媳妇的美好时代》我爸才给我88分。”

　　黄海波饰演的唐子义身上杂糅着张作霖、马占山、杨靖宇三位历史人物的人生经历，他身上的尊严和骨气又是现在国人比较缺少的，丢什么都不能丢掉那口气。现在的黄海波，也越来越像少语寡言的唐子义，尤其在外人面前，他不再像当初那样打开话闸就搂不住，他说《乱世三义》开始的是他演艺生涯的一个新十年，人长大了就要学着稳重、沉默。2013年，黄海波将迎来丰收年，《乱世三义》正在各地频道播出，《新编辑部故事》即将上星播出，《咱们结婚吧》将在下半年由湖南卫视和央视共同播出。展望即将到来的名利双收，他却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提醒：娱乐圈是个容易让人找不到北的地方。“你红了又能怎样？说不定哪天一下子就下去了。以前没办法，为了生活得赚钱，得月供房子，说了你们可能不信，等我真正把我那130平方米的房子供下来，是2011年的事了。我一直觉得等你把名利看明白之后再成功，会更好，这样不会飘，不会摇摆。”本报记者金力维J187

　　采访主演

　　对话导演

　　二愣子也能长成英雄

　　记者：《乱世三义》似乎不是在讲一段英雄故事？

　　刘江：这部剧讲的是一个关于尊严的故事。主人公唐子义身上集中体现了这个主题：在他年轻的时候，他不甘心于和心爱的女人私奔，他要用八抬大轿迎娶叶玉姗，为此不惜和土匪杜三枪为敌，惹来塌天大祸。在落草为寇之后，他不甘心一辈子当土匪，设计捕捉了奉天将军的姨太太，卷进一场大麻烦，差点掉了脑袋。入伍参军之后，他不甘心受日本人欺负，专门狙杀蛮不讲理的日本浪人，又差点被枪毙。最后到了“9·18事变”的当口，他不甘心当亡国奴，发动了“哗变”，率领所部成为了抗日游击队。他的个性，在小事上求的是面子，在大事上要的是尊严，这部戏记录了一个二愣子到英雄的成长。

　　记者：剧名叫《乱世三义》，除了“尊严”，还有其他想表达的吗？

　　刘江：每部长剧都是一部交响曲，名为“乱世三义”，兄弟情当然也是重点。今时今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利益化了，那种没有利益夹杂其中，就是全心全意为对方着想的情义就更显珍贵。我本人上大学时有过这种体会，那时我对一个大哥言听计从，他对我也是全心爱护，所以我知道这种情感是真实存在的。这部戏名为“乱世三义”，三兄弟名字中各带一个义字，同时也有三层含义：从兄弟情义到社会正义，再到民族大义。随着时代背景的不断放大，个人恩怨渐渐退居其次，到最后一起聚集在抗战大旗下，正如唐子义所说：“我们要让日本人知道，偌大的中国，有人在抵抗！”

　　记者：您和黄海波是《媳妇的美好时代》后第二次合作，怎么评价他的表演？

　　刘江：黄海波身上有两面性，一面是《媳妇的美好时代》里的“余味”，八面玲珑，另一面是《乱世三义》里的“唐子义”，纯爷们。他经常说他的梦想就是指挥千军万马，攻占某个山头，他有很深的军人情结。他身上有种特别刚烈的东西，他的情感爆发力在中国男演员里很少见。“余味”没有完全发挥他的能力，所以我们又合作了《乱世三义》。在《乱世三义》里面，他非常倔强，天不怕，地不怕。里面有一场戏，日本人杀了一个中国人，给四十个大洋就了事，唐子义说，那我也杀日本人，杀完之后我也给钱……这跟《永不磨灭的番号》里的“李大本事”还不一样，那个是话唠，这个不怎么说话，上来就动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