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歌手》黄绮珊：老资格的歌坛新人

3月8日，黄绮珊在长沙接受本刊采访。摄影 唐城

　　对于音乐圈，她早已是公认的实力唱将；对于公众，她是个来历不明的歌坛新人。《我是歌手》中，她用一首一首歌讲述自己的过往，人们先是被打动，然后才开始认识了这个资深的歌坛新人

　　本刊记者/陈涛(发自湖南 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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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7日下午6点40分，黄绮珊和她的团队吃着四菜一汤的“工作餐”，讨论着接下来现场可能发生的情况。

　　吃完饭，黄绮珊坐到化妆镜前，年轻的化妆师开始工作，摄影师坐在右边的沙发，经纪人彭雅岚坐在小凳子上专注地看着黄绮珊。这是黄绮珊工作室仅有的团队成员，在录制了两期《我是歌手》后刚刚组建起来。另外，团队还请了一位北京的音乐人朋友帮忙。在10平方米不到的简易工作间，也并不显拥挤。

　　“有没有牙签？”黄绮珊随意问道。化妆师说，“等会儿，我包里面有。”黄绮珊开始拉嗓子，拖长着音唱着“啊，啊，啊……”

　　一个小时后，黄绮珊穿着黑色长裙，平静地从二楼坐电梯进入演播大厅，两台摄像机跟踪拍摄。她抽到第一个上场。

　　《我是歌手》录到第九期，黄绮珊选择了一首必将会让自己在舞台上哭泣的歌。

　　“如果要呈现，就真实地呈现”

　　光束向两边散开，掌声从观众席响起。

　　黄绮珊走到话筒边。“人变了心，言而无信。人断了情，无谓伤心。”这首《剪爱》刚唱到第二句，黄绮珊就开始流泪，唱到最后，她几乎无法抑制感情。这一场“失态”被观众尽收眼底。对这个结果，黄绮珊早有心理准备。

　　“这首歌，决定要唱，就一定是这样的结果。”演出的第二天晚上，一身粉红色运动装的黄绮珊在酒店房间里对《》说，“坦白讲，我开始不愿意唱这个，这首歌在这种公开场合第一次唱。”

　　此前《我是歌手》的总导演洪涛对黄绮珊说，“你不是用歌声讲述你过去的故事吗，那这一段你就不必去回避，要勇敢地告诉大家。如果你不表达这一段，你过去的人生就不完整。”黄绮珊反复考虑，与团队人员开了几次会，最终决定还是唱这首歌，“如果要呈现，就真实地呈现”。

　　《剪爱》是张惠妹1996年专辑《姐妹》中的一首歌。这首歌由黄绮珊的前夫、音乐人涂惠源作曲。黄绮珊第一次听到时，坐在沙发里很长时间一动没动，她知道这歌写的是什么，那种感觉无法解释。如今，她已经不太回避那段婚姻，涂惠源在她口中被称为“涂老师”。

　　1991年，黄绮珊在广州的“卜通100”驻唱时结识了台湾音乐人涂惠源，两人相恋结婚后，黄绮珊去了台湾，并共同发行了专辑《躲在音乐背后的人》。但两人的婚姻最终破裂，黄绮珊在台湾生活了5年。

　　“现在回忆起所有过去的事情，觉得都是很开心的。”黄绮珊虽然这样说，但在舞台上想起曾经的经历还是让她当着观众流泪了。其实张惠妹的另一首歌《听海》同样被传为涂惠源以同黄绮珊的感情经历所写。

　　“我可以给你讲个开心的。”黄绮珊对《》转了话锋，“台湾最好的就是有一次开车，从台北开到台南。看到日月潭，那个兴奋，很难言语的。”日月潭，对于文革期间出生于重庆的黄绮珊来说显得太过遥远。儿时，她在母亲的样板戏和祖父的京剧熏陶中长大。这样的成长经历，让她在台湾生活时有着明显的文化差异，加之与涂惠源在音乐上是“两个强势的人”，很难达到完美合作，涂惠源曾参与过齐秦多张专辑的编曲与制作，但却很难为黄绮珊写出能够让她火起来的歌。

　　去台湾之前在广州驻唱的那几年，黄绮珊一度住的房间“大白天都要开灯，没窗户”。1990年代，中国歌厅文化盛行，她所在的“卜通100”是广州地区最著名的现场演出地之一，那英、崔健等人都曾在那里登台。在那之前，她已在老家重庆，以及贵阳、海口等地有过演出经历。但初到广州时，“卜通100”的老板并不看好她，经过两个月的驻唱，后者的态度“转变简直是1800度”。黄绮珊的实力，甚至被传为那英唯一惧怕的歌手。

　　“根本不晓得会走到现在”

　　这段时间，黄绮珊的嗓子并不好。她清咳了一下，然后说了声“对不起。”医生让她禁声。“因为说话比唱歌还累，你知道吗，我很害怕你们采访我。”她望向经纪人彭雅岚，“我跟楠岚讲，我说我只想唱歌，不想接受采访。”作为老朋友，黄一般叫彭的小名“楠岚”，而彭雅岚叫黄绮珊“晓霞”，两人早在上世纪90年代的广州就已认识。

　　黄绮珊笑着说，“你们要体谅。”在参加《我是歌手》之前，她的生活与采访、通告一概无关。即使她1986年就已经出道，但对公众来说，她就是个陌生人。甚至，黄绮珊第一次录制《我是歌手》的时候，被安排做她现场经纪人的湖南台主持人杜海涛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当她登上舞台，齐秦才淡定地念叨了一句，“是黄绮珊”。

　　现在，黄绮珊的生活变化很大，“你不能随便上街，买个菜，买个衣服”都不行。最近，因为黄绮珊拒绝了不少媒体的采访；坐飞机从新加波飞长沙，从经济舱换到商务舱；又传她的演出身价已经涨到50万元一场。这些，最终被媒体报道成“‘黄妈’耍大牌儿了。”

　　黄绮珊大笑着说，“你坐个飞机，因为你想睡觉，又怕旁人偷拍，所以没有办法，要坐一个不一样的舱位。这个还要被人说耍大牌。”至于商演，“我一个都没接。目前不接，但不代表我以后不演。我要读书，要比赛，如果还要商演，你说这还要不要人活？我宁愿活得健康，我也不要太累。况且对我来讲，生活就是有吃有喝就行了。”现在，黄绮珊还在新加坡浸信会神学院进修，每周三会搭飞机回国录节目，周六又飞去新加坡。

　　当初她只是说，唱两期，就回学校念书，“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根本不晓得会走到现在”。《我是歌手》总导演洪涛当初让唱片策划人、北京蚂蚁文化公司总经理彭雅岚推荐“最能打动人的声音”，从业10余年并且担任着瞿颖经纪人的后者立马想到了黄绮珊。但洪涛还有些迟疑，觉得她已经远离音乐多年。洪涛开始在音乐圈征求意见，几乎遇到的所有人都在肯定黄绮珊的唱功。洪涛在重庆的一家KTV让黄绮珊唱了一首《I will always love you》，洪涛听哭了。

　　洪涛在黄绮珊的老家找到后者，几经“游说”，黄绮珊才答应参加两期。因为神学院的学业与节目时间冲突，洪涛又奔赴新加坡，与神学院协商了黄绮珊的课程延迟安排，黄绮珊才终于能出现在《我是歌手》的舞台上，并一直走下去。

　　实际上，《我是歌手》第一期在1月18日晚上播出前，已经录制了两期节目，在湖南卫视内部，黄绮珊已经红了，听她的歌流泪的远不止导演洪涛一个。那首《I will always love you》成为了黄绮珊在《我是歌手》中第三期的演唱曲目。

　　“在我心里舞台有很多”

　　“为什么这个社会这么浮躁，真的，太缺爱了，什么标准都在低下。”黄绮珊对《》说，“我盼望，我的回归能带回来一些小小的爱。”

　　她很怀念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一代音乐人的精神面貌”，她认为，过去那个时代的人更单纯，做什么东西都纯粹。“世界快速地进步，我认为快速的进步是落后的表现。”黄绮珊说。

　　《我是歌手》第一期，黄绮珊就选择了《等待》这首歌，出自她2000年时的专辑《只有你》。“我选《等待》是要告诉大家，我一直都是在等待的一个状态当中，我的等待不是消极的，我的等待是有盼望的。”

　　1994年在台湾发行《躲在音乐背后的人》，1996年黄绮珊回到广州，1998年到北京签约喜洋洋唱片，直到2000年底她才第一次在国内发表正式专辑《只有你》，同年也演唱了当时最火的偶像剧《将爱情进行到底》的插曲《我还能做什么》。

　　黄绮珊虽被业内人士熟知，但未签约大型唱片公司，甚至被唱片公司“坑过”。签约后不久，喜洋洋唱片倒闭，黄绮珊的下一张专辑再无着落。2004年雅典奥运会，她为央视演唱了一首《骄傲》，也正是这一年，她似乎喜欢上体育，开始打网球，并拿过一些国内比赛的名次，算是逐渐淡出了音乐圈。

　　“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音乐。不要认为一个歌手不在大众的眼光下，就表示她不爱音乐、不听音乐、离开音乐了。”黄绮珊说，“因为在我心里舞台有很多，比如说，我可以到小朋友中间唱歌；我跟你面对面，我唱首歌给你听，这也是舞台。舞台的概念，不是说非得在一个聚光灯下。”

　　而在湖南卫视《我是歌手》这盏在同时段收视率最高的“聚光灯”下，黄绮珊的歌声引起了巨大反响。对于一位歌手来说，这应该是有成就感的。然而黄绮珊坐在《》的记者面前说，“你知道吗，其实我现在还没有预备好这种心态回到这个歌坛。”

　　可能“大器晚成”是黄绮珊的命。声名响了之后，她也赶紧拉了几个老朋友成立了工作室。“我们团队都是炒菜班子，每一个成员都开过餐馆，包括我在内。乍一听还以为是草台班子。”黄绮珊一边笑着一边用重庆话形容着水煮鱼。她18岁时在重庆开过火锅店，也是那一年她考入了重庆华桦舞蹈团，开始了演艺生涯。

　　采访临近尾声，她一边尊敬地问着记者，“您还有什么问题吗？”一边对旁边的摄影师说，“你要从头拍完啊，弟弟，我觉得你好累啊。你要休息一下。”黄绮珊突然“认弟弟”，宛如当初杜海涛认她“当妈”一样自然。

　　黄绮珊说，自己一点也不介意被粉丝叫做“黄妈”，“叫黄奶奶也可以”。她知道自己曾经的粉丝叫她“黄姐”，那是一个只有不到千人的小众歌友会。现在，就如同她的“辈分”涨了一样，她那些自称“珊瑚”的粉丝们已翻了不知多少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