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师陈可辛:梦是让你幸福的东西

2013/5/27 15:11:17 作者:nvwu 来源:女物娱乐网
陈可辛生于香港,长于泰国,在美国学电影,《中国合伙人》中孟晓俊在美国餐馆打工,正是他本人的真实经历。陈可辛决心为了这个题材解决自己拍现实题材影片的第三个障碍--香港导演在内地必须面对的\接地气\困局。

《双城故事》(1991年)

“美国梦在美国已经没有了,这概念更适合中国”

  凤凰网:《中国合伙人》讲了那个年代中国人的“美国梦”,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听说过“中国梦”?

  陈可辛:我最近有听到,刚刚好,我们一直在争取这部电影在海外名字《AmericanDreamsinChina》,还没有完成成功,因为这个英文名字还是有一定的敏感,美国梦就是一种公平的竞争理念,人人都可以,但为什么对海外的观众会很敏感?就是因为这个概念在美国其实已经没有了。美国的社会从美国的20年代到二战后,已经进入瓶颈期,发展已经饱和了,所以其实已经没有美国梦这个概念了。恰恰改革开放这三十年,这个概念更多适用于中国,所以我觉得《AmericanDreamsinChina》这个英文译名很适合,所以我一直在争取。

  而最近在讲的“中国梦”这个概念,我想的时候还没有这个说法。这是一个含义很多的词,包括政治、社会。说到电影,这就可能会说到中国电影国际化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我一直都在强调一个理论:为什么国际上的电影都是英文,美国电影为什么有领导的地位,这不仅仅是电影本身的问题,而是整个近代三四百年历史的反映。因为在三四百年前,全世界都是欧美,西方帝国主义国家的殖民地,直到一战、二战,欧洲本身也身受战争之害,而最后的既得利益者是美国,美国在一战二战中逐渐实现经济和实力的成长,变身世界引导,不仅仅只在政治上,也在文化上。而文化方面,美国传承西方的文化,传承了英语,

  美国在潮流文化上占据了主导地位,所以这不是我们GDP能改变的东西。我们中国电影市场现在第二,就算过几年变成第一。但我们要取代美国的文化主导地位,要改变英文世界语言的地位,或者是让全世界观众习惯在电影院看中文电影,这是十年内不能改变的事情,这不是GDP能改变的事。所以我觉得我们只要把电影拍好,每个地方还是会看,但是就别想说要全世界都在看。

  【商人陈可辛】

  凤凰网:您说过接地气是比较难的一件事,这次是怎么克服的?

  陈可辛:最重要当然是编剧。这个是最难的东西,也不是说没试过,这几年不停地希望找到内地的编剧团队,除了他能接地气,我跟他也接得上,就一路找不到。这次确实找到一个非常接的一个编剧,大家合作的非常非常愉快,接下来好几个项目,我都等着他跟我帮我继续写。

  “现在我倾向于不跟人合伙开公司,我个性太强非常需要话语权”

  凤凰网:您会不会和您的好朋友合伙开公司?

  陈可辛:我其实合伙过,以前UFO(上世纪90年代,由曾志伟、陈可辛和钟珍三人合作成立的电影制作公司)的年代,但我现在更倾向于根本就不跟人合伙开公司。

  现在我非常知道自己要干吗,年轻的时候,很多时候你合伙是因为你真的需要别人的一些力量,因为你根本是不够独立去做一个大的事情。那么我觉得到后期我已经越来越够这个影响力跟能力,其实每次合伙开公司,对于一个像我这样个性强的人,要借别人的力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很难找到真正匹配的合伙人。你一方面需要人家的帮忙,另一方面,你主观上很强,在项目上合作是可以的,在长远捆绑的公式合作就不太健康,在我这种人来讲。所以我觉得以后能够避免的话,我还是会避免捆绑式的合伙。

  凤凰网:感觉您是把控力很强的人。

  陈可辛:我是一个非常主观的人。问题是我非常需要话语权,我也非常不喜欢权威。当你有一个投资方,长期地跟你合作,他很容易就变成一个权威了。我一面对权威,我的判断就会错,我自己都活了大半辈子,知道自己的缺点跟优点,所以到这个阶段,我会说,我能够的话,我尽量不合伙,当然这个世界没有绝对。

  凤凰网:这次和光线的合作是一个什么样的契机?

  陈可辛:主要是我觉得光线的发行很好。我也听了很多跟他们合作过的人的推荐,这次的《中国先生》我很喜欢,我希望给它最强大的发行能力。其实光线在这部电影不是合资方,主要是联合发行方,实际上我只是希望把这部电影,每一方面都做到最好,就不要有任何遗憾。

  “电影本身就是一种工业,非要包装成艺术家是非常虚伪的”

  凤凰网:接下来这个话题也是老生常谈了,就是近年来就是香港导演北上常常会被说是“北上圈钱”,不知道您自己介不介意被评价为太商业,太算计。

  陈可辛:电影本身就是一个商业,我觉得要把电影说成不是商业,不是工业,是非常虚伪的东西。那么正如戏里的成冬青的台词,我就是土鳖,起码我承认,这是我一向讲的话,就是我就是商业,起码我承认。我就是计算,起码我承认。其实别的电影也是计算,也是商业,但是别的导演不承认,要用艺术家去包装。

  那我觉得,老老实实,电影没有票房怎么拍戏呢,但是我是挺讨厌圈钱这个词,因为你们都没有看到电影的回报,因为你尽管多孙子去做一个电影,知道它商业,可能只能保这个电影不亏钱。我前面的戏,都不知道亏了多少钱,电影本身就不是一个大赚钱的事情,所以讲到圈钱这个东西,我是非常反感的。

  香港导演在香港拍戏也是为了生计,我觉得没有人伟大到我拍戏是为了教育,是为了艺术,不是为了生计,他不用吃饭的吗?他没有妻儿的吗?我觉得大家都把看电影之后一些不满的怨气通过完全不理智地这样骂电影、骂导演、骂香港导演来发泄,我非常不认可这个态度,我认为是非常没有判断,没有分析的行为。

  【影人陈可辛】

  “如果没有《武侠》的打击,我可能不能彻底回归到我最擅长的东西里”

  凤凰网:君如姐说你20年都没变,你自己也这样认为吗?

  陈可辛:我觉得确实如此。我希望能拍到一个我没有变的电影,但我不敢肯定我在心态上有没有变,所以我拍完之后给身边跟我很近的朋友看,看完之后,我才慢慢能够知道其实我真的有没有变。

  这十来年,我经历了很多东西,已经没有了以前的一些天真和一些想法,对世界可能更悲观,但原来最核心的那点乐观一直在。因为我常说,我是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只要我用脑去分析,我是一定是的悲观的,我觉得任何人只要他去分析人生,他会发现人生绝对是悲观的,人生不可能是乐观的。

  但是我的本能是乐观的。这部戏拍完之后我看到了原来我的本能还是乐观的,尽管我的分析是比以前悲观了两三倍,但是原来回到本能的时候我还是乐观的,这个东西我觉得是挺可贵的。

  凤凰网:之前您导演的《武侠》,监制的《血滴子》成绩都不大理想,您自己也说过《武侠》让您蛮挫败的,那您性格中的乐观主义是不是也有帮助您缓解这方面带来的影响?

  陈可辛:其实也没有。首先《血滴子》不是我导演的,所以我不可能对我监制的电影做创作上的主控,这是对导演的不尊重。这也不是推卸责任,我觉得在整个工业的环节里,《血滴子》我是负责任的,但是在创作上我是不能把控的。

  《武侠》确实对我有挺大打击。但是,我对《武侠》所带来的那种伤痛的治疗,就是回归到我最本能的、去拍一个我本能觉得最可以拍的戏,就是这部电影。可能没有《武侠》,我还不可能那么彻底地回归到我本能擅长的东西里去,所以回头来讲,《武侠》也是一个过程,必须经过的过程。

  “内地观众容易把东西符号化,其实我没有那么多符号”

  凤凰网:电影里有一个小细节,都是女生推倒男生,这样安排有特殊用意吗?

  陈可辛:没有,其实我没有那么多符号的。我觉得内地的观众,都特别容易把东西符号化。那几个人的个性是这样,成东青肯定是这样的,比较例外的是王阳,因为我们都说到他是一个泡妞的高手,结果原来他还不是泡妞,是给妞泡了。这一点是我们在拍之前才决定的,就觉得那种人永远觉得自己很风流,到处留情,但原来是假的,原来是根本就没什么经验,就觉得这样子会更好看,确实不是一个符号。

  我觉得,这个可能也跟我的个性有关。我还是挺被动的,我不是一个非常主动的人,每一个导演,他本身的个性,多多少少会展现在他的电影取向里面。

  凤凰网:我听说您从小到大没有什么男性朋友,然后这部电影,然后还有您以前的一些电影都是讲男性之间的感情,也都讲得很好,不知道您是怎样去揣摩的。

  陈可辛:等于我刚才讲说,十七八岁就可以唏嘘,你就看小说就可以唏嘘了。友情这个东西,看别的电影、看小说就可以琢磨。我觉得一些情感的东西,其实不一定要实践的,我拍那么多爱情片,但其实我爱情经验是非常贫乏的,我是很少谈恋爱的,我是很大年纪才谈恋爱的。所以我觉得很多时候大家都以为所有东西都必须得自己知道,是不一定的,有些情怀的东西,你可以在别的文学里面去吸收回来。

  凤凰网:大家可能会觉得,大多数香港导演来内地拍的电影都是那种纯商业制作的大片,然后文化价值上的东西可能会少一些。

  陈可辛:我常说,你们要骂导演之前,先想你们自己。其实唯一有决定权,有投票权我们拍什么的,就是你们。你们看,这个电影就继续拍,《致青春》卖钱,就会有十部《致青春》,那是你们投票的。大片为什么会那么火,就是因为你们看大片,才会有大片,所以决定权在你们手里,我们都是被动的。我们只能在一个框架里面尽量做个人的诉求,但是那个框架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是被动于投资方,投资方是被动于观众跟市场。所以其实到最后是你们说了算的。

  “在电影历史上,大片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

  凤凰网:所以你之前说大片之路被堵死了,是一个好的现象。

  陈可辛:当然。但是你也要知道,大片有大片的功劳。在电影历史上,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你要明白,为什么看大片几个理由,我们讲得细一点,2002年《英雄》是第一部商业大片,成功带起了整个工业。那个时候,大片是观众进戏院的唯一理由,为什么要拍大片,因为拍中小型的片,你们看盗版,你们在家里看,你们不付钱看,这完全是盗贼的行为。但是你们不说你们自己,说我们拍大片,就是因为你们不去戏院,结果这十年就大家开始用了大片的方法使观众回到电影院。

  当然树大有枯枝,有些时候,有些戏就是拍的是真的不到位,它慢慢就形成了大家对大片审美疲劳,也慢慢使得大家觉得大片可能都是烂片。但是在这个情况之下,就开始有小片抬头,这两三年开始有小片抬头,那就证明其实观众成熟了,工业成熟了,而且观众开始习惯到电影院看电影了,就不只是看大片,可能中小型片都不在家里看,都到电影院了。

  这就是中国电影开始的春天,等于现在大家看回一些比较贴近生活的题材,那么才会有《失恋33天》,才会有《致青春》,才会有《泰囧》,才会有《中国合伙人》这种电影。所以我觉得未来这几年,应该是挺好的,我觉得大家都有责任,电影人有责任把电影拍好,不要《致青春》卖钱,就有十部一百部什么什么青春的戏。

  我们尽量把它做好,观众的投票也非常重要。因为观众看什么电影,结果就会有什么电影,就是那么简单。如果接下来电影跟青春怀旧的风,你们就别看,那么大家又会找一些新的东西给观众看,所以这是一个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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