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节俭，收尾匆忙，今年的上海电视节，在“歌声与微笑”的音乐里落下帷幕，但带给电视剧市场的，却并没有那么的欢乐，从取消重要的开幕式晚会到交易市场黯淡，再到提名演员玩缺席，都让19岁的白玉兰开得静悄悄。
这个电视节，似乎进入了瓶颈期。
本报记者沈参上海报道
在官方的语境里，创办于1986年的上海电视节定位很清晰：具有白玉兰奖评奖、节目交易和项目创投、新媒体暨设备市场、论坛等综合功能的国际性电视节，是亚洲最重要的国际电视交流、合作平台之一。但走到第19届，上海电视节似乎陷入了无法遮掩的困局之中。今年有来自3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近400家展商参展，其中海外展商比例超过40%，从数据上看，似乎并没有太多变化，但从现场情况来看，今年交易市场冷清了很多。有影视公司老总说，这个平台，曾经是个秀场，现在秀场都不算了。问题是：何以至此？
大剧缺失
风险增加，影视公司为演员打工
电视节目交易市场，本来是影视公司一年一度赚吆喝的好时机、商家必争的“重头戏”。但今年的市场格外冷清。
去年第一天就有8家公司准备了相关发布会，让记者们疲于奔命，今年，6月11日当天只有两个公司拉来了自己的演员站台，而且大咖缺乏，林心如成为唯一的招牌。很显然，影视公司已经不再走“明星站台”路线。
有媒体报道称，本届市场只有50-60部的新剧对外亮相，而且展会冷清开场，早早散去，12日大部分影视公司就收工了。
与大腕儿同样缺席的还有大剧。几位影视公司老总纷纷坦言，这是因为风险增加了。贺盈时代董事、总经理张珺涵透露，大牌演员片酬占制作成本60%以上，“投资大了，风险反而更大，制作公司从剧本到拍摄到播出再到收款，要一年半到两年半的时间，风险全部在制作公司，影视公司沦为为演员打工的了”。
交易量减少
观望氛围浓，多是播出宣传及二轮购剧
参展的剧少了，成交量就更少了。本届上海电视节上，围观洽谈者多，成交者少，以往的“忽悠式”宣传，已经不受重视。
这或许也与今年上半年大剧折戟有关。凭借大明星、大导演、大编剧、大投资被业内看好的多部电视剧市场反响和舆论口碑都反映平平，让既往以阵容、噱头、题材来 判断电视剧好坏的标准失灵，也因此，电视台购剧更为谨慎和理性。据悉，今年的电视节交易市场，不少电视台还开始流行与影视公司签订收视率合同，倘若收视率 不达标，就扣除部分购片款，这让不少制片方深感压力巨大。
浙江影视集团副总经理杜闻伟表示，节目交易市场其实是一个秀场和信息交流地，“大家吆喝一下宣传自己要上的剧，然后宣告一下有些什么剧要拍，基本上不会再达成交易”。
而张珺涵也表示，今年的电视节是历届观望氛围最浓的一届，电视节成了影视公司播出宣传以及二轮购买造势的平台，“即使有交易，也更多是捡漏型，就是去年没卖出去的剧，今年再跟别的台谈，这种剧就很危险了”。
古装剧，内地受限海外吃香
一直以来，上海电视节都被视为国产电视节目的风向标，从中可以看出下半年乃至明年国内电视剧市场的走向。但今年的电视节目交易市场，“风向标”作用减弱。本次电视节，是广电总局“22条规定”被曝光后业内的第一次大型节目信息交流会，但从市场来看，受限制的古装剧依然备受青睐，几乎占去了2/5，《天龙八部》《鹿鼎记》《新洛神》《长歌行》等多部古装大剧齐齐亮相。抗战剧也依旧不少，不少雷剧还将开拍第二部。至于现实题材剧，依旧是家庭剧一枝独秀，其他题材相对稀缺。
中国广播电影电视节目交易中心、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节目代理部国际部节目发行助理刘巍表示，古装剧如此 受捧，是因为其在海外市场颇为吃香，“海外市场偏好武侠剧、历史剧，这类古装题材更容易输出，目前卖的价格也不错”。但记者从各大电视台购剧中心了解到， 目前古装剧很难成为电视台的首选。有业内人士透露，“其实从近几年的政策就能够看出，对古装剧的限制一直都是比较紧的，而今年有集数的限制，有的剧就不敢再买了”。
个案·影视公司不愁卖剧愁收款
打造了《温州一家人》《唐山大地震》的浙江影视集团，属于今年最热的浙江帮成员之一，但今年的展台只开放了两天就匆匆收官。副总经理杜闻伟说，今年最大的感受就是“冷”，“大剧少了，交易量也少了，整个 就是很冷”。他透露，公司今年带来了两部剧，一部青春军旅偶像剧《心战101》，一部战争轻喜剧《肖叮叮的剿匪记》，但目前并没有确定交易，“有一些有意向，但是没有定下来”。
对他而言，现在担心的不是剧卖不出去，而是一年前卖出去的剧现在还没收回款，“你问为什么今年没啥大剧，其实很多影视公司上一部剧甚至上上部剧的钱都还没有收回来，根本没有再次运转的能力”。他透露，去年在电视台播的一部剧，现在还没有收到款，“我们那部剧是他们全年收视第二名，你能说是收视率不好吗？可是这样还是没有收到”。虽然签了购销合同，公司完全可以走法律程序，上了法庭一定能拿回钱，“但跟电视台的合作，也就等于是最后一次了”。他说，自己期待的是，电视剧市场购销双方能够平等起来，“但是从今年的情况来看，还是不可能，播出平台始终在食物链上端”。
市场和专业价值都遭遇挑战
白玉兰奖作为内地电视业的三大奖项之一，近年来奖项所代表的意义却在减弱——除了电视剧类的奖项，电视节的其他类型奖项都无人问津；今年新开设的“电视电影”奖，在媒体见面会上遭遇尴尬冷场；而今年10位视帝视后的提名者，缺席人数达6位，拿奖的几位大腕们也异常淡然。相较于金钟奖赵又廷的那一哭和TVB颁奖礼前的诸多勾心斗角和拉票，白玉兰奖真的太 “友爱”了。有业内人士分析，白玉兰奖作为一个主流奖项，其考虑的因素往往与市场相去甚远，“以往一个视帝还值钱，现在，视帝只代表着你在某个圈子里受认可，与市场价值无法等同，尤其是近几年经常性爆冷，代表着评审与观众的口味存在的差异增大，更让这个奖项失去了含金量”。视帝视后不再带来市场效益，而评审标准的不一，也让它逐渐流失了对于“演技”的标准，“当一个奖项的市场价值和专业价值都遭到挑战的时候，演员们也不愿意为了没啥含金量的奖项来苦等一晚”。
另外，奖项的公信力也受到质疑。从去年的孙俪失意，到今年吴秀波无缘视帝，最佳男女演员的评选一直是大众“未解之谜”。而今年的“最佳人气女演员”归属王力可，也是一大疑问。有业内人士认为，近年来，白玉兰奖频频向与主办方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机构倾斜，公信力开始下滑，也让这个奖项被指是“内部员工颁奖大会”。
个案·电视台
买剧点对点，不去展台晃悠了
“电视节对于我们来说，就像赶集。”河南电视台购剧中心主任黄洪这样形容电视节，“我们现在国内的节很多，每年一堆的节，所以过一段时间，大家就赶赶场，看看有什么新鲜的，看看有什么可以买的。”
先有意向再审核，还请专家评审
今年的这个集，赶得有点快，黄洪在上海待了2天就准备回去了，“今年电视节，大家走得比较早，11号就有人走了，等于刚开幕，大家都回去了”。采访途中，她 不断接到电话，“一般在电视节上也订不了什么剧，这个圈子里很多人都是朋友，大家都是难得都到了，隔段时间都来聚一聚，倒也挺HAPPY的”。两天时间， 她说自己其实根本没去展台，“就不断地有公司过来跟你谈事，跟你聊，大家都是点对点，不会去展台晃悠了。”
在她看来，现在电视台在购剧这一块已经非常理性，“我们订一部剧，绝对不是说一个人就能拍板的，会先有意向，然后购剧组一起审核、讨论和分析，然后还会邀请一批专家评审团来进行评审。就像逛集市一样，被坑过后会货比三家，谨慎下手”。
“有意向，但都还没有定”
一般来说，河南卫视也不会盯着“大片儿”走，“大片儿还是有的，但是他们的眼睛都盯着一线卫视，我们也买不起，我们就买一些适合我们的剧。”她说，今年买了两个战争戏，“战争雷戏不让播了，但我们买的是比较正常的剧，不是戏说类和雷的”。
除了考虑观众，对于电视台而言，政策方面的指向也是考虑的关键，“像22条军规出来后，我们就会调整战略，可能河南卫视以前偏好战争戏，一年都在打，但现在会减少抗战戏的密度，隔段时间播一部，然后大力引进都市家庭剧，现在市场上，家庭剧还是主流”。她说目前看好了《家有一老》《幸福你在哪里》，“有意向， 但都还没有定”。而她自己比较喜欢年代大戏《一代枭雄》，“这个好像是几个卫视明年的开年戏”。
总结 吹尽狂沙始见金？
无论是颁奖礼还是节目交易市场，毫无疑问，今年的上海电视节是走入了“萧条”，“奖杯”成为“分果果”，“市场”连“秀场”都称不上，两者本身所涵盖的价值 在不断弱化，也让电视节变成了最没有“话题度”的一届，一堆电视记者在喊着，明年再也不玩了。尤其是另一厢，电影节正星光熠熠的时候，这种冷清与孤寂似乎更为明显。这个电视圈，似乎都已经被时代抛弃，成为赶不上趟的一代。
被热钱涌入搅乱的这一锅粥，在泡沫之后渐渐展现 出冷清的底色，市场降温，奖项掉色。或许这颜色过于惨淡，但当电视圈不再是一个可以用两张稿纸和一堆大腕就能忽悠的时候，当热钱散去电视剧不再是逐利之地 的时候，是不是意味着另一种可能：虚的伪的都没了，剩下的都是踏实的，制作只为创作而来，播出只为好剧而开。
就像浙影集团杜闻伟说，“一盆冷水过后，熄火的只是那些根基不稳的公司而已，反而能够沙里淘金”。如果能够走入这种良性循环，这种冷清的节，好吧，我还愿意来，如导演康洪雷所说，“有批人做事，就总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