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大师班第二回合 奥利弗对话杜琪峰

奥利弗对话杜琪峰

　　当全世界电影创作都要开始参照好莱坞的商业体系和工业流程，当越来越多的观众被“爆米花”电影所蛊惑时，电影除了成为大娱乐时代的最大供应商和巨大利润的制造者，是否还能对现实生活有更多的影响，对人类精神世界有更多的启发作用？眼下仍然有很多伟大的导演在当下这个壮阔的制作和市场体系下实现着自己的电影梦想，奥利弗·斯通就是这样一位独特的导演。而杜琪峰导演同样经历了各个不同时期的创作变化，并在一个更商业化的市场压力下坚持创作有鲜明个性又极具影响力的影片。昨天，在第十六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的电影大师班第二场上，两位大师级导演在影评人周黎明的主持下，通过对话，表达了自己对于电影现实影响的独到见解。

　　通过电影描述现实世界

　　主持人提问：《华尔街2》是导演奥利弗·斯通最近的一部卖座影片，《夺命金》则是杜琪峰的经典之作，在这两部作品中，两位导演是如何通过电影描述现实世界中人类对金钱和权力的贪念的？两位的拍摄初衷是什么？

　　奥利弗·斯通：我的父亲就是一个股票经纪人，对于美国的金融业非常熟悉。上世纪80年代的华尔街是非常疯狂的，人们对于金钱的追求令我印象深刻，也就有了之后《华尔街》的拍摄。对于我来说，这更像是一部道德片。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其实我并不想拍《华尔街》的续集，直到2008年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风暴后，我才改变了自己的想法。2009年编剧阿兰罗伯写了精彩的剧本，有了男主角出狱的点子，我觉得这个故事可以好好讲下去。

　　杜琪峰：《夺命金》中对人类情绪的表达与《华尔街2》其实非常相似。我拍《夺命金》的初衷仅仅是想反映当下的香港金融环境，后来刚好遇到金融海啸，人们都想着通过股票赚钱，人类本性中的贪婪被表现的淋漓尽致。从电影的现实影响来说，我希望通过这部影片表达“人必须从道德层面上来约束自己”的看法。

　　让观众从电影中找答案

　　主持人提问：在电影中，导演如何把握追求金钱和财富的合理性的？

　　奥利弗·斯通：对金钱和财富的追求是否合理，你很难用几句话说清楚。在电影中，我认为人物的丰富性非常重要。以《华尔街2》为例，迈克尔·道格拉斯饰演的戈登从监狱中出来了，准备重新投身华尔街商战，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已经跟不上时代了，现在这个华尔街比他更加贪婪和凶险。他警告人们危机随时都有可能降临，但没人把他当回事。戈登只好转向自己的家庭，试图修补与女儿破裂的关系。电影中的人物其实都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金钱和权力，但有些是合理合法的，有些则是错误的，相信观众可以从这些丰富的人物中找到答案。

　　杜琪峰：大道理人人都懂知道，但真的碰上问题却很难抉择。对金钱的追求到底是为了什么？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应该是缺乏安全感。看着自己的银行存款一点点变多，内心安全感就越来越强。但事实上，我觉得这个数字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当你过世时，可能很多钱还在银行里趟着，你却根本没用到。作为电影导演，我觉得我们对于电影的现实影响是负有一定责任的，我们应该站在普通老百姓的立场来看待问题。电影毕竟不是教育片，一个成功的导演，可以通过自己在电影中的描绘让观众自己去感受。

　　不同尝试能改变导演思维

　　主持人提问：在我们的印象中，奥利弗·斯通导演似乎拍历史片和传记片偏多，而杜琪峰则更擅长黑帮暴力片。在选择电影类型题材时，个人爱好和市场需求哪个更重要？

　　奥利弗·斯通：导演不能一成不变，电影是时代变化的产物。或许我拍不了爱情片，但在我的电影中，肯定会有一定的爱情因素表现。在电影题材的选择上，事件总归是排在第一位的，即使是在以人物为主的影片中，事件也是推动人物走向的中心。我的作品立足点还是对历史的阐述和自己思维的注入，把零零总总的各类政治历史事件运用各种叙述方式联系起来，通过并行构置来传达出个人的政治见解。

　　杜琪峰：我拍电影有两个动机，一个是为了电影公司的生存，另一个是自己真正感兴趣的。其实我对商业片并不反感，反而觉得是市场需求的体现。但同时，我也有自己的坚持，在拍摄诸多商业片的同时，我会静静等待自己感兴趣题材的出现，例如《文雀》、《夺命金》就是这样的影片。它们与当下的社会热点息息相关，甚至可以没有剧本，只要有灵感，就能拍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