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上海国际电影节组委会主办，解放日报报业集团、上海电影集团等联合承办的上海国际电影节电影论坛暨解放集团第61届文化讲坛昨天下午开讲，论坛主题为“电影的现实影响”，这也是电影大师班第二场论坛。两获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的奥利弗·斯通与香港导演杜琪峰共同探讨在商业压力之下，电影理想与社会现实之间的种种关系与平衡，以及电影对人类精神世界产生怎样的启发。
谈人性贪婪：追求财富何为正当
内地观众最近一次在大银幕上观看奥利弗·斯通执导的影片是2011年上映的 《华尔街2：金钱永不眠》，该片为1987年经典影片 《华尔街》的续作。 《华尔街》是商战电影中的经典之作，也是在金钱挂帅时代毫不掩饰地为人类的贪婪欲望辩护的一部主流电影。影片以全球金融中心的美国华尔街为背景，描写翻云覆雨的股市大亨戈登·盖柯贪婪成性，不择手段在幕后操纵股票行情，经历一系列变故和崛起的人生。巧合的是，杜琪峰也在 《夺命金》里塑造了人对金钱的贪婪，以及受华尔街金融海啸影响的香港“乱世”。
奥利弗·斯通回忆起80年代华尔街的疯狂说，“里根总统说要放松金融的管制，市场以金钱为王。其实这是一个道德性的影片，美国的央行包括欧洲的这些银行，现在基本上就是迈克尔·道格拉斯扮演的戈登来代表的。 ”杜琪峰拍《夺命金》之前，没想过要拍金融题材，只是恰好发生了“金融海啸”，“当时我想股票市场已经不是一个非常正当的生意或者行当了，股票已经变成了一种赌博，再加上香港地产行业也存在问题，大家都很着急地买房子，但是同时大家又觉得很恐慌、很害怕。所以从金融海啸的背景带动着香港当时所处的环境。而我自己想的就是任何制度都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因为人的本性就是贪婪的。 ”
虽然人的本性是贪婪，但对于金钱和财富合理的追求又是正当的。谈到如何在电影中区分合理与不合理时，奥利弗·斯通给出的方法是创造各种各样不同的人物，“迈克尔·道格拉斯扮演的戈登当时就是比较和缓的，他的父亲也是一个工会的人，就比较激进。所以你要在电影当中创造各种各样不同的角色。 ”杜琪峰说，对于这两者的界限所有人都是知道的，所以他从不在电影中体现，“很多人认为钱是万能的，他们觉得金钱可以解决问题，这是一个很大的笑话。我个人觉得只要有好的信仰，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
谈电影风格：发展中不断革新
作为香港电影的标杆人物，杜琪峰的“银河映像”一直在出品黑帮警匪片和爱情片两类电影，如 《***》、《PTU》、《毒战》以及 《孤男寡女》、《瘦身男女》等，但很少拍传记片和历史片；而经常拍传记片的奥利弗·斯通却很少涉足爱情片的领域。两位导演探讨了究竟什么是影响自己电影类型跟题材的主要因素。
杜琪峰开诚布公地表示，他拍电影有两个动机：“可能是为了公司的生存，也因为有一些投资人的原因。也就是说，有些电影不能总是因为我个人而使得公司亏本了，你可能看到很多的喜剧片是因为我要赚钱。 ”杜琪峰的“银河映像”靠以爱情片来赚取票房然后再投拍“黑色”电影已经是路人皆知的套路了。从20世纪90年代末开始，杜琪峰就希望能成为一个独立的导演，在拍摄商业电影的过程中去发掘自己真正想拍的题材，“我一直在等着这样的机会，拍完《文雀》、《夺命金》这样的电影之后我又要再等等，等一个很好的题材让我有兴趣去拍。 ”
奥利弗·斯通却直言自己是一个不断革新的导演，“一成不变是不行的，《亚历山大》其实是家庭的战争，父母双方都是斗来斗去；《天生杀人狂》讲述两个反社会年轻人想逃脱常规的东西。每一部电影的主题都是不一样的，我不想《亚历山大》成为我的一个标志。 ”奥利弗·斯通还透露自己正在拍摄的影片也许会给大家一个惊喜，“可能大家根本都没有想到，是中西方之间的爱情故事。 ”
谈电影暴力：分清电影与现实
依靠越战题材影片成名的奥利弗·斯通在他的 “越战三部曲”《野战排》、《生于七月四日》和《天与地》中大量使用暴力元素，成为他的个人风格。杜琪峰的电影虽然并非讲战争，但暴力和枪战是他的拿手戏。一个英文词条形容杜导的作品为“一种比较低调的现实主义，对社会的观察力，非常风格化的视觉上和表演上的元素”，即评价杜琪峰的暴力不是写实的暴力，是很风格化的暴力。
对此，杜琪峰表示默认，并称在拍动作和暴力的时候，不喜欢见到太让人难受的场面或是设计，“我就觉得这种动作应该是很有动感，像舞蹈一样，并且有自己的色彩在里面的。 ”杜琪峰坦言自己喜欢浪漫的场景，“我希望在画面上它像一部音乐剧一样，而我个人本身不是很喜欢看到暴力，哪怕是血都爆出来了，流出来了，我还是避免展示这种痛苦，不会让人看到太暴力的画面而感到不舒服。 ”虽然有这样的顾虑，但暴力有时候却是难以避免的，“当电影本身就需要很暴力的表现，如果不这样就没有办法展示这个故事，我也会妥协。 ”
善于直观表现暴力的奥利弗·斯通对自己也有制约，那就是道义的责任，“你不能随意使用暴力，任何人都没有理由使用暴力。我绝对不会做一个看起来非常无辜的，为了杀人或者感官的刺激来做，绝对不会。 ”因为电影很多时候是生活的夸张，所以导演和观众都应该清楚地分辨电影中的暴力和生活中的暴力，“很多时候电影中的枪战是很漂亮的，但在现实当中却非常可怕和丑陋，无论是枪战还是拳击，我希望它能够对观众带来心理上的影响。说我的电影暴力，其实我是希望把丑陋的一面呈现给观众。《生于七月四日》这部电影里你可以看到一颗子弹穿过他的肩膀，然后他倒下，打中他的脊柱，然后他一辈子就只能在轮椅上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