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成功了,就会有更多的媒体人走出体制内——传统社会是金字塔,你得一步一步往上爬,互联网时代则是狼牙棒,只要在狼牙棒的空隙里,插上一根针,就能成功冒出来,成为一个被大众认知的角色,过小日子,吃喝不愁了。”
刚刚不惑的罗振宇,自嘲是个胖子、歪嘴。他曾经是大户人家央视《对话》、《经济与法》栏目的制片人,后来自赎其身,成为视频网站的“个体户”。他勇于在高清镜头前“死磕自己,愉悦大家”,也甘愿在自媒体时代做“说书人”。由他主讲的网络脱口秀节目《罗辑思维》“有种、有料、有趣”擅长用轻松的话语探讨严肃话题,采用自我推广,上线29期,获得超过2600万次的点击,获得了超过28万粉丝。
于是,老罗火了。
现在最有价值的是“魅力人格体”
一开始罗胖的理想和其他媒体人一般无二,“进央视、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这样的大媒体,哪怕从狗洞钻入也要一步步往上爬,熬到总编退休了看是不是能给你挪出一个副主任来,”2000年前后,央视《新闻调查》栏目几个大腕的出走打乱了罗胖的世界。其时,刘春去了凤凰卫视,夏骏和另一位元老王坚平下海办起了公司,顷刻之间,各种山头横空出世,各种机会若隐若现,“尤其是夏骏的离开让每个央视人都往门口挪了一步”。罗胖也不例外,出走的念头开始骚动,八年后真正成型。“这8年里,发生了两件事:一、社会分工开始变化,以前每个栏目组都要养一个配音做节目的画外音,后来,发现配音可以外包。二、人们的口味越来越杂,比起罗京、张宁这样的央视帅哥,观众对李咏、毕福剑这样的歪瓜裂枣更感兴趣。连秃顶结巴的阮次山都能当评论员,哪儿说理去?”罗胖发现,这其实是互联网时代的理——“互联网时代,价值枢纽不再是渠道,价值枢纽是‘魅力人格体’。湖南卫视再牛,到最后你会发现它的价值完全集中在了汪涵、谢娜、何炅身上;央视的价值则正在变成白岩松加毕福剑。不管电视台怎么突围,到后来一切的成果都集中在‘魅力人格体’的身上。”
于是罗胖在2008年砸碎了金饭碗,成了个体户。2008年到2012年,他是第一财经《中国经营者》栏目主持人,各大商业论坛常客,还替各大公司当顾问解决疑难杂症。3年后,当主持人的边际效益越来越小的时候,他再次放弃《第一财经》,高调跨过了自媒体这道门。
“我替您读书,读完再告诉您”
现在每个月,罗胖都会录四期《罗辑思维》,这个节目成本低得要死,场地是向朋友借来的,录制的全部家当包括一架5D MARK 、一个笔记本、一个灯、还有一个稍好的镜头,5万元全部搞定。罗胖还借此开发了微信群,每天他的28万“群众”都会在早7点半收到一条新鲜出炉的微信,内容是介绍一篇文章,科学、文化、历史,心灵鸡汤包罗万象,长度不多不少正好是60秒。为了这小小的仪式感,罗胖嘴皮子翻飞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秒表,有一次一条微信整整录了28遍才过关。至于内容,有人觉得罗胖是在网络上兜售自己的人生观、处世之道,罗胖却不认同,“如果有这个嫌疑,那肯定是我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的。我没想教人怎么生活,也不负责当别人的导师,我追求的其实是‘无法预测’——你不会知道我下一期节目或者微信想说什么,有悬念才有关注。”
身为自媒体人,罗胖太知道一个人打拼的局限,“一个人做媒体最大的短板就是内容生产能力,你有一期做得不错,大家给你鼓掌,每周都做迟早要精尽人亡。所以我一开始给《罗辑思维》的定位就不是一个言论性节目,它是一个读书节目——您不是不爱读书吗,嫌读书烦吗,这种苦事我来干,我替您读,读完了我给您讲,您玩您的游戏,给我一只耳朵就行。”
我守着会员“等包养”
曾经有人建议罗胖,给节目再加台摄像机,再配上字幕,“节目做得精细点,你会有更多的观众”。罗胖统统不要,“加台机器还不是拍我?观众看《罗辑思维》,又不是喜欢胖子。我说话这么清楚,有必要配字幕吗?我又不是办给老年人看的。”罗胖并不在乎扩大自己的粉丝群,“一百万粉丝有什么用?我和他们的关系不是明星和脑残粉的关系。” 上帝每赠送给这个世界一个韩寒,就一定会搭配一个***。买一送一,标配。当你想把自己像大众明星那样炒热的时候,天道一定会派玉皇大帝院里的割草机下凡,把长得高的这一层给你割掉。”
正因为如此,《罗辑思维》一开始就不打算往大众明星的路子上走,“我只需要十万人认同我,只要我能在中国青年里找到爱读书,爱上进,爱思考,人格健全的十万人。我只提供给大家一个价值观,供大家插入。至于怎么用怎么生利,这个主意不用我想,商人如果觉得你是他的目标群会自己找上门来。我称之为‘等包养模型’——就像李师师的训练期,先懂琴棋书画,至于哪位恩客来,不知道。但这件事情一定会发生。”
罗胖认为这就是自媒体人赚钱的方式,“我认为传统媒体是所谓的大河模式。就是这条河流从哪儿发源?组织体系是什么?靠什么盈利?发行多少?非常清晰。而自媒体不是,它是雪山模式。我们干自媒体的人,山顶上只要有足够的雪,有足够的价值,春暖花开雪化下山,至于从哪条路走,分成哪条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会下山,只要你个人有价值——传统媒体的思维只懂羊毛出在羊身上,养一群羊,天天拔羊毛。我的模式很简单,我在山坡上放一群羊,天天到林子后头拔狼的毛。”
U盘化生存
年过不惑,罗胖对自己的完美生活已经有了清晰的规划:“我一直主张U盘化生存,自带信息不装系统,随时插拔自由协作,我不愿意自建任何组织,也不愿意参加任何组织,既不创业也不打工,不打工到连一天班都不上,不创业到连一个助理都不找,我绝对保持一个人。后来我找到一个‘妈咪’,就是申音(《罗辑思维》的合作者,负责沟通和事务性工作),我插他身上,这事就成了。以后我就在家过日子,每天读一本书给大家介绍一下。可能以后底下给个链接到某网站,大家要是愿意买就点开,有商家来找我,我就给会员们谋一下福利,然后我就可以不出家门,有人给我送饭,有人给我信用卡里打钱,这就是一个胖子的理想。”
这个世界,胖子很多,有思想的胖子也不少。罗胖说,自己现在做的事其实也是给“有思想的胖子们探条路”,“如果我成功了,就会有更多的媒体人走出体制内——传统社会是金字塔,你得一步一步往上爬,互联网时代则是狼牙棒,只要在狼牙棒的空隙里,插上一根针,就能成功冒出来,成为一个被大众认知的角色,过小日子,吃喝不愁了。”文/本报记者 祖薇
罗胖的逆思维 关于危机公关
过去,我们总被一个假象迷惑,觉得企业在市场中,就像穿着洁白的连衣裙在银河般的街道上行走,不能带一点污泥。但现在是个你穿着工装裤,左手一痰盂,右手一粪土的时代,我们必须学会适应街上砖头乱飞,然后把每一个危机当做往上走一步的助力。这点大家可以学学潘石屹。乔布斯去世那天,潘石屹点评乔布斯惹火烧身,别人嘲笑他,造了个“一潘”(每平方米一千元)的概念,他却真印了些“潘币”,到哪儿都送人,这是特好的心态。危机公关的时候,大家通常纠结于承认还是不承认,抵赖还是道歉,深说还是浅说,只要你处于两难境地,所有的选择都是错误的。那就往旁边走,娱乐它。
关于版权收费
小柯、高晓松等一直在干一件事,捍卫版权。我就劝他们不要干了,这件事情是没有希望的。他们很气愤,“难道天理不在吗?”天理在,但是你盯的那个位置错了。典型的一个场景叫刻舟求剑,你光看见剑是从这掉下去的,你忘了船已经往前走了。人们为音乐付出的费用是多了还是少了?当然是多了。那为什么作曲家反而挣不到钱了呢,因为整个产业链条里那个有价值产生的环节发生了变化。之前唱片公司能挣着钱,唱片公司能分给作曲家钱。但是随着时代往前走,这个价值从产品逐渐地往前移,移到现在是什么场景,就是一个小女孩平时免费下载音乐去听,然后她会在一次演唱会去花五千块钱买门票,一次性把它还给音乐。
关于下一代教育
孩子是谁?孩子是在你死了之后还要活很久的人,而且那个很久比我们现在的变化还要剧烈。我们今天所有的家长只有一个责任,就是在你死掉之后,帮助孩子在今天就打好基础,走好那个剧烈变化的生命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