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民国症候群 拍戏没有最难只有更难

《黄金时代》

《一步之遥》剧照

《太平轮》章子怡海报

　　忽如一夜春风来，银幕尽是民国戏。前一周，《一代宗师》豪夺十二奖，横扫香港金像奖；紧接着，许鞍华的《黄金时代》、吴宇森的《太平轮》、姜文的《一步之遥》于今年下半年陆续登场。三部民国戏，被公认为下半年最受期待的电影。大片患上了“民国症候群”，怎么破？

　　李樯：整个时代就是大故事

　　《黄金时代》的编剧李樯曾与许鞍华合作过《姨妈的后现代生活》，他透露，两人聊起《黄金时代》，更要追溯到《姨妈》之前。当时，许鞍华认为，萧红的经历可以映照每个人生活的典型，她很羡慕萧红，30多岁就完成了很多人梦想的人生，可以说是死而无憾。

　　李樯坦言，创作《黄金时代》的剧本，最劳心的就是阅读民国的文字资料。“民国是一个既近又远的时代，是整个中国历史上最风云突变、意识形态最复杂的时代，充满了戏剧性，充满了变数，整个时代就是一个大的故事。”

　　片中多达十几位的历史人物，如何才能取得平衡？李樯告诉记者，他一贯喜欢群戏，对这些人物都很有兴趣，“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价值观，每个人与时代的关系也不同，每个人都很重要”。

　　慢工出细活，剧本一稿足有600多场戏，最终删到100多场。将于今年10月上映的《黄金时代》，时长2小时57分钟。

　　汤唯：身上有着民国风

　　在导演许鞍华看来，汤唯就是扮演萧红的不二人选。“她气质独特，情绪和表情也特别多，这个很重要。因为萧红经历非常丰富，表现出萧红瞬间情绪变化很重要。”编剧李樯的评价更直白：“汤唯身上有民国风。”

　　实际上，汤唯堪称是“民国戏专业户”，当年被李安选中出演《色，戒》，就因为她有一张民国画报上美人标志性的六角脸。而在出演《黄金时代》后，她还在《三城记》中担当女主角。对萧红的饰演，汤唯渴望已久，“一直希望演真实存在过的人物，那一阵我整个人完全沉迷到萧红身上。”

　　章子怡：民国女子多刚烈

　　以宫二小姐一角重回巅峰的章子怡，也很适合出演民国戏。章子怡更擅长出演性格刚烈的大家闺秀，比如在《一代宗师》中的宫二小姐，《梅兰芳》中的孟小冬。王家卫坦言，“章子怡角色的命运是因为民国女子多刚烈”。

　　不过，在《太平轮》中，章子怡的身份是一位底层社会的妇女。吴宇森保证观众看了会落泪：“她(章子怡)永远希望有挑战，不计较一切要演这个角色……(她)演得太好！”

　　吴宇森：乱世才有佳人出

　　吴宇森对于《太平轮》的执着，也是业界一大传说。

　　5年前，他拍《赤壁》的时候，通过《色，戒》的编剧王惠玲第一次接触到《太平轮》的剧本。很快，他就被无数个小人物的故事深深触动，他和王惠玲对剧本做了很多次修改，也做过无数历史考据。故事涉及两岸人情，吴宇森特意邀请到台湾编剧陈静慧，以及他的爱徒苏照彬来共同操作剧本。

　　吴宇森告诉记者，《太平轮》是发生在1949年国共内战时期的历史性事件，是中国堪比“泰坦尼克号”沉船事件的最大海难。这艘连接海峡两岸的船只，造成无数家庭最终阴阳相隔。但太平轮的海难除了是天灾人祸，同时也是民族悲剧。

　　两岸题材素来敏感，吴宇森的初衷是讲人情，而不是政治。《太平轮》中，最主要的人物角色是两位女性，一个是活在天堂里的千金小姐(宋慧乔饰演)，一个是活在底层、经历重重苦难的女子(章子怡饰演)。吴宇森从她们的爱情及个人遭遇切入，由女性视角串联大时代的悲剧。“我知道我蛮擅长拍爱情故事的。”吴宇森导演说。

　　因为同样是轮船海难，不由得会让很多人都想到《泰坦尼克号》。谈到此，吴宇森表示：“我不认为《太平轮》是中国版的《泰坦尼克号》，因为《泰坦尼克号》是一个发生在船上的故事，而《太平轮》的时空跨度则广阔得多。”战乱背景下的爱情也会令人想到另一部好莱坞的经典影片《乱世佳人》，吴宇森表示：“战乱背景下角色起伏的命运，更接近《乱世佳人》的感觉，但还是不一样，这个更中国化。”

　　王志文：教科书上的形象

　　有意思的是，民国戏三强中，王志文一人出演两部。在《黄金时代》中，王志文演鲁迅(上图)，造型照中王志文身穿灰色长褂，一头竖起的头发和茂密的八字胡酷似鲁迅。很多网友表示“还以为是教科书上的，简直太像了”。

　　在《一步之遥》中，王志文则出演上海滩警察厅厅长(下图)，形象完全不同。

　　姜文： “北洋三部曲”筹划

　　姜文也是圈内热爱民国题材的导演，上一部片《让子弹飞》就是民国题材，这次则是《一步之遥》。此前被问到是否对民国题材有所偏好时，姜文回答：“民国前期是军阀混战时期，各种英雄豪杰纷纷登场，我觉得非常有意思。”

　　在他眼中，“北洋时代是可以变成一个大舞台的，就像美国人拍的西部片。实际上北洋是一个‘武器时代’，它不是靠法律支持的，因为军阀混战、割据，围出那么一个小王国的时候，法律不一样，货币也不一样。这种‘战国’的状态非常有意思。不单是乱得有意思，别忘了，五四运动’‘ 就发生在北洋时期，那些后来影响中国百年的人物，也都是在北洋时期出来的。所以，这个时期也是很蓬勃的。”

　　有媒体透露，姜文买下了《一代宗师》里“宫二小姐”原型施剑翘的故事。《施剑翘》与《让子弹飞》、《一步之遥》正好构成“北洋三部曲”。

　　民国戏怎么拍？没有最难，只有更难！

　　《黄金时代》拍到许鞍华都迟钝了

　　“萧红是这样一个女人，她吸引鲁迅、萧军等那一个时代里最重要男人的目光，40年前我就想拍她了。”许鞍华说。作为真实人物传记片，人物复杂，支线庞杂，当中涉及的民国名人尤其之多。比如萧红的两个孩子、萧红与鲁迅的关系等都非常敏感，编剧李樯说，“这些内容都有涉及，但有很多留白，这些都算是八卦吧。可能现在是和平时代，所以大家都觉得她挺惨，但我觉得一个女人有萧红这样的经历，其实挺赚的。”看过电影的王安忆评论电影对于民国作家之间的关系描绘是，堂正的八卦”。

　　“其实我并不想拍一个真实的历史，而是想拍那个年代里人的态度，但这非常难，所以我心里也很害怕。《黄金时代》这部戏太大了，大明星、大投资、大背景，大到让自己经常惶恐，所以只能用这种笨的方式来拍摄电影。”该片投资7000万元，不过演员成本可能是最近大片中最低的，一众演员的报酬几乎相当于他们拍一集电视剧的价格。

　　作家毛尖受邀在《黄金时代》中客串作家角色，但由于片长原因被删减，最后成了群演。她描述，“哪怕只有一两秒群演的镜头，导演都是亲自来量体裁衣”，由此看出许鞍华的细心。对此，许鞍华表示，自己很少拍这么大的题材，觉得马虎不来，“我要回到当时那些人的心态，回到拍‘人’的态度里。”

　　拍摄过程的艰难超过了许鞍华的想象，《黄金时代》有不少在东北的戏，天寒地冻，许鞍华这个香港出生的老阿姨完全受不了。汤唯告诉记者，许鞍华常常在片场摔倒，让很多演员都心疼不已。“我年纪大了，在东北拍戏时冷到感觉迟钝，我原来是个凭感觉的导演，我很怕自己不能保持冷静，不过后来看还不错，那种冷能让演员更接近当时的状态。”许鞍华说。

　　《一步之遥》强迫症式的高要求

　　今年1月底、姜文51岁诞辰之后的第三个星期，由他执导、主演的电影《一步之遥》在经历了数版剧本、档期更替和一场大火之后，于北京怀柔的中影基地正式杀青。至此，姜文作为导演已经拍摄了五部电影长片，从1995年《阳光灿烂的日子》到2014年，整整两个十年。

　　定档年尾12月18日的《一步之遥》书写了姜文的民国壮志。姜文的助理导演李孟元之前就爆料：“姜文和他背后的人都存在少许赌博的心理——要么全收，要么回家”。

　　和许鞍华困于民国人物关系、吴宇森注重场面不同，姜文对于民国范的要求之高则是强迫症型。《一步之遥》没有真实的历史故事或者人物，而是全新的故事，为此剧本一改再改，没有最好的版本坚决不开拍。因此，拍摄一再往后，档期一改再改。李孟元认为“民国”是姜文未来的缪斯，“镜头、服装和整体制作水准都像是一个罹患强迫症之人所创造出来的”。

　　对中国电影来说，民国是个取巧的历史节点，它“还未经历新中国的洗礼，做出何种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且民国是“借古喻今的宝地，上不若封建时代遥远，下不似抗日建国紧迫，在这个环境里，姜文可以把脑海中的所有形象释放出来，安插在合适的人身上，心无旁骛地发射黑色幽默，也不必担心误伤”。

　　《太平轮》过程更是乱世佳人

　　《黄金时代》难在重现民国文坛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太平轮》则难在场面。《太平轮》耗资近4亿元。为了重回1949，前期光是选景，就耗去了两年时间，最后敲定了大大小小200多个场景。《太平轮》的故事发生在上海和基隆两地，戏里的内景以及一些工程浩大的场面，都是在北京怀柔片场布置的大景里完成，比如上海码头的群众逃难戏，剧组整个重现了当年的上海十六铺码头。

　　在上海的车墩片场里，大多数拍的是上海的街道景观，比如章子怡所生活的底层贫民窟；金城武和长泽雅美的戏份多是在台湾的外景地拍摄。“虽然有些场景可以通过技术来解决，但是整个气侯、环境，都是必须要去台湾拍，才有那种真实感。”吴宇森这么说。

　　影片的灾难场面更是占据了全片的三分之一。为了表现逃难场面的慌乱真实感，几乎每场戏都用了无数群众演员。在4亿元的投资里，毫无疑问，海难戏和后期的电脑特效最费钱。

　　吴宇森也耗尽了心血，关机发布会上不少记者都感慨吴宇森老了许多，几年前还是红光满面的他，现在整个脸都缺少血色。

　　章子怡告诉记者：“为了拍这部电影，吴宇森导演呕心沥血，生病也要继续拍摄，甚至因为太投入而把自己的脸都摔花了。有时，在监视器前面一坐就是20多个小时，我们都很心疼他。”

　　吴宇森解释，因为拍戏时很紧张，自己不小心踢到电线，电线一下子打到脸上，看到导演受伤，现场的人都很担心，不过吴宇森认为没必要为了这点意外就耽误进程，因此休息了下后便继续拍戏。他还坦言，“其实拍这部戏演员们受伤的‘机会’更多，他们常会喝到脏水、拍打斗戏时有的人指甲盖都翻了起来。”每个演员都为拍戏受罪，为了拍海难戏，章子怡几乎每天都要在冷水里泡上五六个小时。《太平轮》从筹备开始就波折不断。2012年正在筹备的导演吴宇森还被查出患上了喉癌，在完成治疗后终于开拍这部电影，在拍摄期间，出品方小马奔腾的董事长李明因心脏病猝死。这部电影的故事接近中国版的“乱世佳人”，但拍摄过程毫无疑问更为“乱世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