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乐时尚
1993 年的某天,中央美院,一个穿破洞牛仔裤的长发男生坐在操场边上“看姑娘”,一位穿黑衣戴墨镜的女青年走上去问他,你喜欢摇滚乐吗?男生说,喜欢。女青年问,喜欢拍电影吗?男生说,喜欢。女青年说,你跟我走吧……长发男生是耿乐,黑衣女青年是电影《头发乱了》的副导演程杰。学了八年美术的耿乐就这样被“拐带”成了一名演员。他的人生拐了个弯,走到了另一个方向。
一晃出道二十多年,耿乐在娱乐圈的大名利场里安安稳稳地走着。同样文艺范的秦昊走上了戛纳红地毯,同样文艺范的廖凡成了柏林影帝。耿乐还在原地等待属于他的天时地利,学美术出身的他倒也随性,空闲的时候打太极作画,“我还挺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他说。然后跟着摄影师的音乐,哼起The Beatles的歌。
首次演喜剧很过瘾
光影错落,耿乐的表情跟随每一套服装的风格有细微的变换。拍摄相当顺利,七八套Look很快就拍摄过半。耿乐的外形并非传统审美的好看、帅,他的脸轮廓分明,略显冷硬,却极具镜头感。一个艺人出不出片,与长得好看不好看其实并无太大关系,“美则美矣,毫无灵魂”的艺人依旧会让摄影师想抱头大哭。所谓“范儿”绝对不是一张好看的脸庞所能带来,或许浑然天成,或许后天积淀。耿乐显然是后者—摄影师让他点燃一支烟,布光时工作人员在他身边忙碌来来回回,耿乐夹着半支烟随意地站着,时光洗去了年少的浮躁与轻狂,取而代之的是从容却不失锋芒。
然而,“很有型”的耿乐在6 月上映的电影《疯狂72 小时》里却是毫无形象可言—首次出演喜剧片,耿乐就来了个形象大颠覆。在此之前,他从未演过喜剧角色,接下这部戏,纯粹是机缘巧合。
三年前,耿乐跟闫妮一起拍电视剧,某天闫妮跟耿乐说,她在耿乐身上发现了喜剧天赋。“我受宠若惊啊,我就问她说,你说的是真的吗?闫妮还真不是跟我开玩笑,她说有机会咱们一定要一起演一部喜剧。”耿乐说。没过多久,机会就来了。《疯狂72 小时》的导演李继贤找了闫妮来演,闫妮就推荐了耿乐。李继贤见了耿乐,聊了聊,也觉得耿乐挺合适,就给定了。耿乐问导演李继贤为什么觉得他能演,导演给他的回答是:一根筋,又直又楞。
耿乐犹记电影试装那天,他每换上一套衣服,导演就大摇其头,“这个角色身上不要任何时尚的感觉!”耿乐一换再换,随着衣服越来越邋遢,导演的眉头越来越舒展。加上造型师的改造,耿乐是彻底跟时尚告别了。蓬头垢面的造型,邋里邋遢的服装,浑身上下传递出一个感觉:惨!抛弃了时尚和有型,这样的尝试让耿乐觉得挺带劲儿,用他的话说,“这角色有意思!”
跟老搭档闫妮合作,气氛当然是轻松愉快,可拍戏过程一点儿都不轻松愉快。导演李继贤相当认真,有一场戏的情节是耿乐从外窗翻进来,摔在地上。他一遍一遍拍,一遍一遍摔,导演也没喊卡。耿乐知道自己没有给到导演想要的感觉。“喜剧并不是要疯要闹,喜剧最重要的是节奏。要有真正的幽默,而不是浮于表面的滑稽。这就要求导演丰富的幽默感和演员的真实表演。”耿乐说,“很多喜剧不好笑是由于它让观众觉得不真实。观众觉得你是在逗我,这不好笑。如果情节设置的尴尬和荒谬是符合逻辑的,观众就会觉得人物所有的反应都是真实的。笑点自然而然就能被观众接受。”
对于耿乐来说,诠释喜剧片的角色与其说是调整表演方式,不如说是调整状态节奏。要把握表演状态的真实,而不是去取悦观众。作为演员,耿乐看过剧本,知道剧情走向,知道笑点在哪里,但观众并不知道。“如果我在表演的时候去卖弄笑点就不好笑了。一定要反着来。你越真实,观众越有可能笑。”耿乐说。
从未想过设计人生
刚出道时的耿乐是标准的文艺范儿。那时 “文艺青年”是众多女青年们追捧的对象。耿乐出道后接连几部作品都走的是文艺路线,并且借此迅速成为第六代导演钟爱的男演员。然而耿乐并没有把文艺进行到底,更准确地说耿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文艺进行到底。“你说人怎么定类型呢?十年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完全是不一样的人。我觉得表演是跟着人在改变。我的形象、气质、状态都在变化,角色也应该变化。”耿乐说,“这种尝试肯定是有风险的,但我的人生也会更丰富。演员的乐趣就是挑战不同类型的角色。一辈子就演一种类型那也太无聊了。挑战自我有成功有失败,可我能发现自己的边缘、极限在哪儿。”
《北京乐与路》中的平路、《阳光灿烂的日子》中的刘忆苦,在耿乐演绎的诸多角色中,总能依稀看到人生某个阶段的符号,就像他所说的—“成长与改变”。耿乐不挑戏,他只看角色,没感觉的角色不接,整个儿就是随心所欲。他不怕挑战,就怕无聊。一晃出道二十多年,耿乐在娱乐圈的大名利场里安安稳稳地走着,戏路宽,一年到头总有戏在拍。耿乐对自己的状态挺满意。问他,还有什么目标?答曰:没目标。“我学画画学了八年,目标清晰的人肯定是沿着美术这条路走下去。结果我毕业就开始拍戏。人生我不想设计,我也没有远大宏伟的志向。那样就不好玩了。”耿乐说。
毕业于中央美院版画系的耿乐早些年还时不时搞些艺术创作,近些年忙了,也就放下了。他经常被问到,会不会觉得放弃画画很可惜?“‘可惜的产生’是你有一个目标。目标没实现,才会觉得可惜。我本来就没目标,又怎么会觉得可惜呢。”耿乐说。他始终保持着一种艺术家“另类”的姿态,既不张狂躁动,也不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