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影节论坛:华语电影新生代成长路径

2014/6/17 3:43:32 作者:nvwu 来源:女物娱乐网
关雅迪:何平导演,说到,为什么要做这个行业,为什么做电影导演,或者Filmmaker,我看面孔都非常年轻,这可能是一个及时的问题。关雅迪:问一下岩井俊二导演,您看到现在,因为刚才讲的是一些关于年轻导演,他们在创作当中个人的一些状态。

  主题:第17届上海国际电影节

  ——华语电影新生代成长路径

  时间:2014年6月16(上午)

  时长:10点—12点15

  关雅迪:大家上午好!我们今天论坛的活动马上开始,现在几位重量级的嘉宾基本上准备就绪。简单介绍一下,今天活动,大家提前看到了我们的介绍,有几位分别来自中日韩导演的代表,是我们的前辈,跟我们分享关于“华语电影新生代成长路径”的话题。但是在活动开始之前跟大家先解释一下,我们姜帝圭导演在旁边有一个活动,时间有一点冲突,所以在活动开始阶段先有请另外两位导演嘉宾上台,我们姜帝圭导演稍后加入,掌声有请今天的嘉宾何平导演、岩井俊二导演。今天我们还有来到现场的,还有三位新生代的导演,请他们一起上台!

  我是关雅迪,算是年轻的电影制作人吧。今天这个活动非常高兴,我刚才大概看了一下,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是中国未来电影的新一代,都是非常年轻的面孔。我自己坐在这,两位都是前辈,但我感觉这个话题今天我来主持,也算有合适,因为我们正好有跨代的感觉,包括等一下加入的姜帝圭导演,他是60年代,我是70末。刚好今天我们探讨一下这个话题。

  我们现在活动正式开始,大家看一下今天的话题“新生代成长的路径”。其实刚才也在跟我们下面的诸位讨论这个话题的由来,大家其实都知道电影这个产业需要一个成长的环境,最经典的我们知道好莱坞电影有大制片厂体制,中国电影在过去十几年、二十几年之前也有自己几个大的电影制片厂,这也是我们行业成长的一个,是符合行业规律的环境。但在过去十几年市场化改革当中,突然发现我们的年轻导演曾经拥有的那片土壤,除了可能一些专业的电影学校还存在,比如说北京电影学院和其他影视高校、影视专业的开辟。但年轻导演发现他们需要成长、需要有很多人一起去努力,这些人在哪里?需要哪些资源?其实我们发现遇到了困惑,这也是今天我们要讨论话题的由头。今天很有幸请来了何平导演,他也是在过去的二三十年,一直致力于对青年导演和青年电影人的扶植。从一开始先有请何平导演跟我们分享一下您在今天话题的一些感悟。

  何平:这个话题,其实也说了很多年了,每年都在提青年导演计划,都在提扶植年轻一代的电影创作人。这的确是一个老话题。但是每年中国电影的变化,也是很大。对年轻人的压力、机会,其实都在增长。中国电影的年轻一代人的培养和成长,好像有它独特性,跟北美、欧洲,包括韩国、日本,好像也不是太一样。我觉得我们可以研究一下近两年年轻一代导演的成功案例,我们会发现跟第五代、第六代是成长的路径发生了变化。像第五代导演,他们都是从电影学院科班出生,完了以后就直接来做导演了,进入摄制组学习,然后做助理导演、副导演,这么一步一步的晋升上来。像第六代导演刚出来的时候,他们也是基本很相似,而且他们不同的就是他们没有进到更多的大导演的工作团队里面去实践或者实习,就成为了导演。

  到了新生代的这一波导演,尤其这一两年我们会发现什么呢?发现很多在这个领域里面,其他行业很有成就。你比如说像一些很有名的、很成功的一些演员转行做导演。摄影师、编剧,甚至包括美术师,还有一些过去有大量的广告拍摄经验的导演,开始转向故事片的制作。所以年轻导演队伍的培养越来越多元,来自不同的路径。

  反而变成什么呢?我发现从最开始做导演,一直在导演路上面奔的这批人是最辛苦的,机会是最少的。像我们这几年大家可能都知道,有很多导演,徐峥导演是演员,赵薇导演。比如说也有一些导演,过去是编剧。他们在过去的领域里面获得了很多的经验和成功,然后开始转行做导演,所以他们这个台阶迈得很扎实。可能比较麻烦的,就是说,直接就是想当导演,大学毕业当导演。这个事实上我觉得是要重视的一个问题。因为所有的投资人要看到你在这个行业的其他领域有成就,可能你的机会就会更多,包括市场的营销,会有更多的话题,包括赞助商,包括一些推广公司,更能制造一些帮助票房成功的因素。这个我觉得是近几年中国的一个特点,我相信还会维持下去。

  因为最近会有很多,今年、明年,会有更多的很好的、很有成功的一些演员转行做导演,成功的摄影师转行做导演。那新导演的成长路径,就变得,其实越来越艰难,我觉得这是大家应该要了解的,要想到自己如何能够在这么一个环境下面,能够把自己的事业和创作的路线设计得比较好,或者说比较扎实。我先说这么多。

  关雅迪:谢谢何平导演。问一下我们的,大家都非常了解岩井俊二导演。刚才何平导演讲了一些国内年轻导演发展的变化,想问一下,在日本的情况是怎样的?日本的年轻导演的情况,他们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岩井俊二:最近的日本电影,在整个环境下面,新导演,由于日本的大制片厂体制不如从前了,很多的导演不如像何平老师说的,而是更多出现很多导演用很小的成本、很独立的电影,包括甚至是短片、微电影通过参加一些比赛,这样出现的导演是比较多的,现在。当然和刚才何老师说的,和中国状况不同的是,日本从美术、摄影师、演员转成导演,这种情况是比较少见的。

  当然,要成为导演这件事情,我觉得目标还是挺重要的,我觉得现场跟各种工作人员在一起工作,包括我自己,当然我自己想成为导演,在我的目标当中有一点,我觉得我自己能不能写剧本。从我自己经验来说,我觉得,当然我除了写剧本,还写小说,小说就是故事、剧本也是故事,我觉得如何来写好一个故事,呈现一个故事,我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当然,你作为一个导演,可以不写剧本,编剧拿来的剧本,其实不做很多的修改,直接拿来也可以完成一个导演的工作。但我觉得作为一个导演,要具备能写剧本、能讲故事的能力,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因为也许你会拿到一个比较糟糕的剧本,当你不具备这种能力的时候,可能你就会拍出一个不太好的作品,这对你的成长、对你今后导演的生涯都是有影响的。当你具备这种能力的时候,即便你拿到一个不太好的剧本,不是你自己写的剧本,你也具备完善这个剧本的能力。如果能够讲好一个故事、写好一个剧本的能力,即便在条件很差的环境下,依然可以做出有趣的电影。先说这么多!

  关雅迪:谢谢岩井俊二导演。刚刚提到两点,如果年轻导演出来,要从短片做起,这是入门的基石。但是我很感兴趣的,刚才何平导演讲中国很多导演是从电影别的行业转型过来成为导演,而在日本这种情况很少发生,我刚好想到今天的题目,在座的各位应该不会都只想当导演吧,所以我想问何平导演一个问题,为什么在中国,我听上去,今天关于Filmmakers这个话题,会局限在导演上面。刚刚岩井俊二导演提到,在日本挺难实现转行,为什么在中国是这样?

  何平:我觉得在中国导演这个行业,是相当开放的。很多人都可以来做。跟日本好像不太一样,因为日本的制度是很严谨的,据我了解。你在一个行业里面发展、成长,你就会一生在努力的去做这一件事情,无论你是演员,一生中演好戏。摄影师,一生中,在自己的行业里面做到很好。我觉得可能这也是中国的问题,我们会发现我们很好的摄影师已经不做摄影师、做电影。我们会发现很好的编剧也当导演了,很好的演员也当导演了。当然这是选择职业的自由。那就会有一个什么样的问题呢?我们在这个产业里面的一些中坚力量有了很好的成就以后,突然放弃去转行做导演了,那在这些领域里面,当然就会空下一些位置,年轻的摄影师、年轻的编剧、年轻的,就有机会来上。但是也造成了整个产业人才的流失。最优秀的人才离开了他最擅长的专业。当然,我觉得每个人都可以有做导演的梦,我特别同意刚才岩井俊二导演讲的这个,还有一位也讲过,你要当导演,你先去写剧本。一个好导演,真的应该是一个会写剧本的导演,最起码是会写剧本的人。

  我们说你要拍出好的电影,就应该自己写出好的剧本,才有可能拍出好的电影。反正现在中国的事情,各种声音都有,编剧就说现在编剧被忽略了,导演都自己写剧本,要编剧干什么。其实很多编剧说那我们也去做导演。

  中国就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但是中国的电影产业就是在这种很奇怪的现象下飞速发展。这种奇怪的现象也变得很合理,其实在这种乱象下,年轻人,我觉得真的要自己动手去讲好故事。我们除了看到,因为我做了很多年,将近十年的导演协会的工作,我可能算是看年轻一代电影最多的人。这种看片,看年轻导演作品的看片量,我相信在座的不会有人比我大。那你看多了,你就会在里面发现很多问题。在电影技术门槛很低的这个数字时代,拍电影就变成是一个很容易的事情。变成很容易的事情,里面就会有很多不成熟的东西诞生。那个时候,胶片时代很昂贵,拍一部电影需要很多的资源,当一个导演需要很多的条件。所以投资人也好,决定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觉得一定会准备得很好才开始动手做,投资人才可能给你钱,让你去做,而且对你使用的资源是有限制的。比如说你能拍多少胶片的电影,现在都数字化了,在硬盘里面,你愿意拍多少就拍多少。

  比如我听说最近有一个导演刚拍了一个,很大的一个戏,整个素材两百多小时,光看,整个把素材顺起来,两百多小时,这就是数字时代带来大量的素材量。那年轻导演整合素材的能力是缺乏的。所以就如何把剧本变成影像的素材,这么多小时的影像素材,怎么整合出一部电影,这是需要很好的训练的。我也支持导演的开放,但我其实我老跟年轻导演讲,你们应该去一些比较成功的导演工作团队里面干上一两部戏,做这样的实习。因为这对你未来去掌控大片是有好处的。我们现在的年轻导演的梦想基本上都是中小成本,甚至是小成本。不敢往大想。第一没有钱,没有投资;第二不敢往大想,是怀疑自己的掌控能力。

  我们很难诞生出美国的那种,敢想,敢设计自己的梦想,为什么?因为他们是从最熟悉的、最优秀的工作团队里面,掌控大戏、大预算丰富的经验。我们有一点点急功近利,有了梦想马上就实现,我们缺少在很多的很好的导演团队里面进行学习、实践,或者做助手。这个我觉得是目前我觉得年轻导演的问题。

  还有一个问题是信仰问题,中国的年轻导演。我讲的信仰,不是宗教。如果你没有信仰,你为什么要做艺术?你要表达什么?我说这个信仰,有可能是美学的,等等。这里面有很多东西是师承的东西,比如你喜欢某某文学家的东西,他的文化价值观你是非常欣赏和赞成的,你可以在这条价值观的路上走下去,走得很好。或者你有你的宗教,你对你宗教信仰的价值观有着充分的表达欲望,你也可以做。最怕的是你什么都没有,所以你拍出的电影也就什么都不是。因为我们不能够用价值观判断你作品的好与坏,这也是我们年轻一代普遍出现的问题,就是我们没有,普遍是缺乏,或者说是不明晰,对自己的价值观、信仰不明晰。你比如说你要去做一个主旋律导演,要确信你喜欢共产党、你热爱他,你才能够拍出很好的主旋律电影。你本身不相信,不相信共产主义的理想,你搞什么呀?是吧?我举一个例子。

  当然,在信仰上面是普遍的缺失,这是整个中国的、整个民族的问题。那我觉得,我们为什么在座的很多年轻导演要梦想跟其他人不一样,是因为你应该是有信仰的人,你跟普罗大众不一样,你是这个群体的佼佼者,是因为你比他们有信仰。搞艺术搞创作,最重要的要找到这个东西,你的故事自然就诞生了,你的故事自然有价值了,你的故事自然能感动很多人,我觉得这是需要我们想清楚的一个情况。

  关雅迪:何平导演,说到,为什么要做这个行业,为什么做电影导演,或者Filmmaker,我看面孔都非常年轻,这可能是一个及时的问题。刚刚也提到一个,在我印象当中,电影这个行业跟很多手工艺人有很多相近的,有师徒传承的。要跟成熟的电影人、个人或者团队,积累足够多的经验,当你真正到第一线承认那个责任的时候,所具备的基础。

  何平:稍微补充一下关于这个师承关系,非常重要。我们讲,国际电影界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前一段吴天明导演去世,我们会发现在他后面站着一大批优秀的导演,张艺谋、何平导演等等。是什么呢?这就是很结实的站了一批人在这,当然这一批人也会被过时,被年轻一代淘汰,或者被历史淘汰,但他们留下了很多经典。但在这些人的背后站着谁?没有。这真的是很可惜的事情,因为这些人完全可以带出能够有实战经验的研究生,但我们现在的研究生没有实战经验,只能够写理论,这是浪费了很大一部分资源,我觉得。我就补充这一点。

  关雅迪:何平导演说的这个例子,在之前很多论坛上面有类似的话题,更多的讨论,其实也拿过香港的一些导演,他们很多也是监制的身份做类比,好像曾经有人提出过这个问题,这个慢慢接近我们今天话题很重要的一个观点,就是如何把我们年轻的导演能够融入到真正适合你们、有助于你们成长的氛围当中。当时记得很多人提到香港导演做监制,他们好像有更多的时间、精力做这件事情。大家知道,何平导演做监制工作有了十几年,至少十年。

  何平:二十年。

  关雅迪: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所以想从这一点上面,想听听岩井俊二导演,您在年轻导演和监制的关系上面,我不知道在日本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包括您个人在做很多监制的作品,您是如何处理和年轻导演的关系?

  岩井俊二:我有跟一些年轻导演工作,海报,就是导演在海报上的位置,以前是某某导演的作品。这十年左右发现导演的名字越来越小,要找,才能找到,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但我觉得这又是一个没有办法的现象,因为我觉得跟很多年轻导演工作,譬如说,有一部片子,我监制,碰到要换名字的问题,怎么办?导演就跟监制说,你看着办吧。说这是你的作品,我觉得这是很悲哀的事情。很多日本现在年轻的新的导演,他的承担越来越少。在现场,预备开始,好像这就是一个导演的工作,但不是这样的。当然日本本身现在电影的制作环境是很严酷的,特别对于青年导演来说,跟我们的差距是非常大的,有一些年轻导演,还一边打工,要生活,一边做着作品。有一些开音乐的会,但是到点了,说对不起,我要去打工。接下来这个音乐怎么办?那就拜托了,做好听的音乐吧。如果一个导演跟作曲说,拜托了,我的电影你给我做好听的音乐吧,那谁都可以来当导演。也是因为有这样的一些新导演,所以我后来做了一些监制,我找了一些非常想拍电影,但是在这个行业里面,就是刚才说的比较特别的,非常有担当的人。

  何平:我补充一下,我原来发表过一些观点,中国的年轻导演很幸福、机会很多。无论在欧洲、日本、韩国、包括在北美,中国的年轻导演拍片的机会已经比那些地方的年轻人要容易很多。我举一个例子,我们说一些数字就会知道,我们去年是七百多部电影,长故事片。***导演只有一部。第五代导演提供给市场的,这七百部里面提供的作品不足6%。第六代导演不足4%。剩下全是年轻导演。所以年轻导演,我们这么一算,有六百多部是年轻导演作品,但这六百多部的优秀作品在什么地方?很少。所以你说年轻导演机会少吗?我觉得在中国不少。我们说的是好的、优秀的导演少。其实中国的年轻导演,你们应该知道,你们的机会很多了,只是没有好的东西,没有真正的诞生出好的人才和好的作品,有,但不够,很少,这个比例来讲,太少了。美国一年产几百部电影,怎么可能90%以上都是年轻人的好莱坞电影?不可能的。所以大家要珍惜每一次的机会。我就补充这些。

  关雅迪:两位导演,我发现同样的观点,当你现在,在座的各位以及去年市场上面六百多位年轻导演的作品,当你获取拍电影作品机会相对容易的时候,这里面往往是有陷井的,可能是那种自由的陷井,可能那种自由的诱惑,让你觉得拍电影,想当然的认为很容易,或者没有真正思考过,那个终极问题,为什么拍,冒然的拍了以后,可能挥霍掉了这个机会。刚才岩井俊二导演用很生动的例子也在说明这个问题。可以让两位前辈听听我们在座年轻导演,他们听了这些分享之后有什么感想?

  任钊萱:大家好,我是任钊萱,新生代导演、青年导演。刚才听了何导演和岩井俊二导演两位前辈讲的,尤其何导演讲的,很多青年导演是转型过来的,在市场上面比较成功。这个其实我们每一个做导演的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往往你学导演专业的时候,你的思维会有一些固化,也是聊到信仰。因为导演有想表达的东西,才会去拍电影。你想表达的,也许是你的信仰、价值观,但这往往是你自己的。可是转型过来的导演,他们很灵活,他们跟观众的那种互动,可能更快捷,更没有障碍。所以电影院出现很多各种各样的电影,票房市场也很好,就会导致青年导演有更多的机会。因为热钱就进来了。

  但我觉得何平导演讲的一点特别对,你为什么做电影?你在这条路上面坚持什么?很重要。岩井俊二导演说在日本转型的状况很少,因为我粗略的看过一些日本电影方面的资料,包括日本之前的电影,我认为日本电影的传统,保持得相对中国来讲,还是非常好的。摄影不会轻易转型做导演,坚守自己的位置,很认同自己的这份工作。但是中国市场,就像何导演讲的,很奇怪的这是我们一个可以说特别好的时代,也可以说是一个很急躁的时代,这是没有办法的。可是这些就会推着我们往前去做。

  但有的时候,青年导演最需要做的,你能否不忘你的初心。有时候走着走着,你就忘了,你是因为想表达才拍电影。因为我自己也做电影公司,后来我慢慢的就想,我应该专注在导演方面。所以我们面临的问题很复杂,在这个时候恰恰需要像何平导演、岩井俊二导演这样优秀的电影前辈做我们的电影监制,经验是特别重要的,可以让青年导演在工作当中处理一些你本不该有的,就是要沉浸下来,是比较难的。

  韩轶:大家好!我叫韩轶,是新生代的新导演。刚刚听几位老师谈到拍电影的原因,任钊萱刚刚也说到关于为什么要拍电影,我也一直在想。其实我现在年纪不算小,还没有拍自己的处女作,正在准备。因为在我毕业以后一直到现在,一直在准备,但一直碰壁什么的,包括我可能都不能正常的通过拍电影的方式过非常舒服的生活,我也想过转行。我身边的很多朋友,学电影的,做电影的,也纷纷转行。也不是特别骄傲的说吧,以我自己在剧本上面的能力或者在影视策划上面的能力,也有很多朋友邀约我到一些影视公司做电影导演之外的工作,我真的动过心。但是每次想到,可能有一些画面、有一些情境、有一些戏,在我设计的镜头中可以逐一的绽放光彩,我又放弃了,我觉得那是我要拍电影的原因。我不能忍受我失去那样的成就感,所以一直在坚持。

  其实今天岩井俊二导演也在,我看的第一部电影就是他的《梦旅人》,也是因为这部一个小时的短片让我深深的爱上电影,那时候我年纪还小,高中的时候吧,因为我爱上了一个男生,这部电影是他给我看的,可是很不幸我后来发现他并不热爱女生,他现在也在美国学电影,我们现在竞争,他可能也会回到中国来跟我抢饭碗,但没所谓。作为年轻导演,这几年走过来,刚刚何平导演也说过,学院有一些研究生可能缺乏实践经验,其实这也是我们当时在实习的时候遇到最大的问题。好在我太热爱电影了,我太爱拍了,不管拍好的、烂的、大的、小的,我毕业以后像一个女疯子一样工作,所以到现在也积累了大量的拍摄经验,短片、MV、广告,非常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两位很好的导师,田壮壮(音)老师,让我对电影开窍,开始投身这个行业,又有幸跟了陈可辛导演做了《中国合伙人》,从剧本策划到现场的执行,让我对电影导演的工作,对剧本有了非常深刻的认识,让这条路开始走得顺起来。

  当然,也会遇到很多的困难。比如说原先答应我的某一个编剧,临时又被大导演抽走,放我的鸽子。比如说也会遇到投资人喜欢我的故事,但在一两年之内又反反复复的对我不信任,让这样的项目夭折。比如说也会遇到已经确定快要签合同,但又不幸的有别的比我经验更丰富的,有过长片(音)经验,我也失去了这样的机会。但没所谓啦,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一个必经之路吧,与其当做是阻力或者是障碍,不如当做,可能我真的没有准备好。每个人走过的弯路最终都将是一条笔直的大道。谢谢!

  罗东:大家好!我叫罗东。我当然是一个没有那么新生代的新导演。我是从一名摄影师,现在在转行做导演。就是何平导演刚刚说的那一类。当然我从片场的工作到今天15年了,但是我跟过不同的导演、剧组、拍过不同类型的电影。当有希望一天,有一天在片场,很多年前,一位导演问我,罗东如果你想拍一部电影的时候,你会想拍什么电影?从那时候我自己就在想这个问题,直到一直在准备这个故事。很巧的也是去年上海国际电影节的创投项目上面,我的故事,终于可以被拍成电影。我觉得作为新导演来说,就像何平导演刚刚讲的,最重要的不管你经验的多与否,当然经验很重要,但最重要的,像何平导演刚刚说的,为什么要拍电影、拍什么电影,这对新导演是最重要的。

  关雅迪:有时候拍电影,对自己真正的有所思考。我这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今天的话题都在提一个词“青年导演”。我想听一下何平导演,您觉得如何界定青年导演?年龄、经验、还是各方面其他综合素质?我是98年考进电影学院,元旦那天晚上,跨年,跟一个导演系,一帮同学看了一部电影就是岩井俊二导演的《情书》,印象非常深刻,看完了之后大家傻掉了,那是一个跨年夜。一个导演系的同学说,关雅迪,我们要努力。我说为什么?我要在26岁之前拍出第一部我的伟大电影。我说为什么26岁?他讲了很多知名导演,因为那时候光听那些名字就被唬住了。当然那时候才18岁,听上去还有8年呢。后来没有多久就发现我被骗了。所以其实从这一点,我想问何平导演,您对青年导演,什么是青年导演?

  何平:这个我觉得,其实挺难界定的。我们还是以一个国际上面惯例,比较通常的惯例,国际电影节的惯例,青年导演奖一般都是指36岁以下,三部作品以内的导演,才有资格参加国际电影节的青年导演奖。

  关雅迪:或者跟很多电影节的处女作奖?

  何平:但处女作奖其实也有一个年龄的规定。比如说很多导演,原来比如说做摄影师、做演员,他们可能四五十岁才开始转导演,才有第一部处女作。你说他们是年轻导演吗?就很难界定。其实我觉得还是用最简单的办法,你觉得你很年轻,你就是年轻导演。我记得王小帅(音)导演老开玩笑,说我拍这么多年电影了,我已经到这个年龄了,每次看报道还是年轻导演王小帅。因为中国媒体也很混乱,把50多岁的导演也说成年轻导演。

  其实我想补充一点,刚才听年轻导演讲,我想到一个问题,也是我的经历。有时候很多年轻导演到我的工作室,得到一些帮助,无论是监制等等,聊到这些话题的时候,我总是会问他,你会写字、写文章,你可以用很多方式去表达,因为电影也是一个表达的工具。那你为什么,那些东西仍然可以表达你的想法,你还要用视觉的方式去表达?因为电影导演是用视觉方式,动态视觉方式来表达观点的,包括你对现实社会、历史等等,政治、军事等等,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如果说表达,你写微博,每天都可以表达。在朋友圈发微信,每天都可以表达。你为什么要用视觉的方式,而且是动态视觉的方式来表达你的方式,很多人没有想明白。电影导演,这么重要的一个问题,没有想明白,我觉得离好作品就比较远。我说的好品,不仅是票房的好与坏,我觉得还是要有一点时间,或者花一点思考力,想一想,我觉得会对你们未来的作品有帮助。

  关雅迪:也想问一下岩井俊二导演,对年轻导演的界定上面,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或者说我换一个角度,作为一个导演,在座的几位为自己第一部长片(音—厂片)做准备,年龄是多么重要的因素在里面吗?

  岩井俊二:我年轻的时候,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每年写一个剧本,然后拍一个电影。那个时候总是编不出故事来,要苦思冥想。其实到现在,我还得像那个时候苦思冥想。

  刚才说到年轻、初心,我18岁的时候,想拍电影的那种感觉、那种强烈的欲望,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我现在都没有明白,但是那种感觉就像爱上一个非常喜欢的姑娘,这种心情可能是你,我刚才说年轻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所以即便到现在,你永远想着你17岁,明年的时候,18岁的感觉就会到来,可能是你一直保持,年轻导演,让你永远是年轻导演的状态。

  关雅迪:谢谢,如果这样的话,我明白,对于我们,应该把《情书》拿出来再看一遍,每次都想到1999年的1月1日。大家看今天的题目,新生代的成长路径,一开始我们就抛出一个挺残酷的现实,刚才岩井俊二导演也讲了,日本的大片厂其实也没落的,我去了两个片场,都没有拍戏了,可能那是星期天不工作吧,在旅游。我们北京电影制片厂也说要拆什么的,所以说这是一个现实,我们今天更多的要直面现实,在互联网的时代下,可能昨天的论坛和今天下午的论坛,大家都会关心电影的销售、市场、宣传和营销,在新的世界环境下,我们年轻导演其实该如何调整自己?转换一种心态,这可能也是跟何平导演和岩井俊二导演,他们年轻的时候,他们拍第一部成名作应该在30岁上下。那我们年轻人现在要面临的环境是完全不一样的。刚才跟何平导演私下聊天的时候,他也提到,比如说版权保护的问题,对导演、编剧、创作者,著作权保护的问题。我的问题是,两位导演,真正在座的新生代的导演,包括台上的,他们面临的环境跟过去相比,最大的变化在哪里?又应该从哪里找到更多的出路呢?

  何平导演,比如说您刚才提到,版权的问题是不是我们整个产业环境的一个问题?当然这可能有一点老生常谈,但是我想,其实想问的是,现在新的这一代人,在现在新的电影环境下,比如说昨天提到的数字化,比如说现在整个互联网的发展,那年轻导演,从您接触的案例上面,最明显的变化是什么?我们可能的方向在哪里?今天论坛,我们更多的是不断的抛出问题。

  何平:其实成长的路挺多的,每条路都能够走出那么一两个,好像是那些幸运的。我觉得主要看你要做一个什么样的导演。因为一个电影导演,是很宽泛的一个界定,可能就是一辈子想拍短片的导演,你也是电影导演。你是一个热爱纪录片的导演,你也可以拍得很好。你是一个拍那种小众电影的,你也可能拍得很好。我们通常可能会说,一个电影导演,怎么去成为一个好的电影导演,往往会跟一些已经很成功的,那些大导演,作为一个目标。全世界都如此,导演很多,大导演肯定是不多的。

  其实我觉得,大导演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他有大的电影。我说这个“大的电影”,就是有大的格局,当然就是大的制作、大的团队、高新的技术。要想成为这样的导演,那你要有很多的努力和准备、才华才可以。不是说我简单的想实现一下导演的梦想就可以了。因为越大的导演,肩负的责任就越重,你承受的力度,你的掌控力,包括你对你影片内容关注的方式,都和拍***是不一样的。

  其实我觉得,我们就中国华语电影来讲,我们的年轻一代导演里面缺少这样的人才。其实我做监制这么多年,包括我们私下跟很多制片人、投资人聊天,我们急于希望有年轻人,三十一二岁就能掌控上亿制作的人才,没有。因为从电影产业角度讲,从三十一二岁如果可以拍出很好的电影,到五十岁,这二十年,能够创造很多奇迹。如果你三十一二岁还不能够有很结实的代表作品、很风格化的作品,你在未来最黄金的二十年创作期里面很难有突破性,或者有更多的机会。

  所以我觉得我们缺什么样的导演?中国电影不缺导演。我们的的确确缺导演,缺什么导演?三十多岁能够拍一个亿到两个亿这样大的制作的电影导演,为市场提供的。当然,我们也缺,像贾樟柯、王小帅(音)这样永远坚持自己艺术理想的和人文理想的这样的导演。中国缺什么导演呢?缺两头的。我们现在生产中间部分,那这个产业未来人才的延续性就会非常的恐慌,于是没有这些中坚力量,我们就会上一些电视台节目,把它变成电影。因为市场是有急需的。我觉得,年轻导演要想,就是说我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导演,我觉得敢想才敢为。

  谢谢!

  关雅迪:问一下岩井俊二导演,您看到现在,因为刚才讲的是一些关于年轻导演,他们在创作当中个人的一些状态。我想了解相对宏观一点,很多年轻导演他们现在一个生存的环境,他们是不是也是遵循着要跟着师傅去学徒、技术去积累?还是说现在找到了很多新的方法?

  岩井俊二:我们每一个人、每一个个体,在这个世界上面都要选择一个职业。如果只是选择一个职业来做导演工作,可能你是不会长久的。我觉得创作电影,我也是一个个体、普通的个体,当你创作的时候,要把我这个个体的资产,把我淋漓尽致的在里面,才可以做出一个,像中国人就更多了,很多人看这个,你才能传递给观众,观众看各种各样电影,他是能够感受到你对这个创作的投入。

  比如说小津安二郎的《东京物语》,我觉得小津安二郎把整个人生都放到电影里面,才能够呈现出这个作品。永远面对投入。当然我们很多时候把你的生活、人生拿出来,但可能很多其他的作品,比如说科幻也好、谋杀也好,但你不是体验过你的生活。但即便拍一个昆虫的主题电影,其实里面还是有你人生本身的精华,你注入在这个里面,但我还在继续摸索的路上,并没有一个完整的答案,但我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态度。

  关雅迪:我接着追问一个问题,听上去,岩井俊二导演在阐述自己导演的观念以及对自己作品创作的态度。我想了解,因为作品要面向市场、日本的市场,国际的市场,取得非常好成绩的作品。您是如其看待跟市场的关系?比如说当时跟您的投资人、制片人、监制的关系,面对资本的这种关系,作为曾经的年轻导演是怎么一步一步过来的?这也是现在年轻导演普遍要面对的问题,如何跟资金打交道、跟制片人打交道,他们更多的来自市场的压力或者困惑,这方面请分享一下您的经验。

  岩井俊二:我在读书的时候就拍过电影,每一部拍的时候觉得这是一部特别好的作品,过了半年自己看,我怎么会拍这样的片子。但每一次想我怎么会拍这样片子的时候,可能就是一次成长。之后成为了一个职业导演之后,给唱片公司拍过很多音乐的录象等。常常会有一个时间的限制,这些作品,我没有一个很强烈的感觉是我的作品,因为是一个,从电视台的一个板块,又是制片人,他们工作当中给我的一个加工的产品,但其实又是我的一个作品,但我的个人作品本身,是我个人作品本身的这个感觉是不强烈的。但是,可能这个方式,我在这个期间拍的很多作品,反过来比我之前自己想要表达的,我在大学的时候,我觉得有很大的成长。在一个限制里面,跟投资方、制片人,在这个限制里面,每一部片子里面我可能就完成10%左右我个人想要的部分,这找到一个平衡点。

  刚开始要写《燕尾蝶》剧本的时候,当时有一个制片人要拍《烟火》,电视当中的一集,当然我也可以回绝,因为我那时候已经是比较有名的导演,我开始写《燕尾蝶》的剧本,但我还是接了这个。写这个剧本的时候,感觉摇彩票,滚那个球,出来那个黄球。其实现在反过来讲,到了后来你有了名望之后,给你很多的预算、钱,给你所有的自由,不一定就创作出真的让你,跟之前在这个限制当中的更觉得满意的作品。到现在,我觉得每一个不太为金钱所诱惑、不太受金钱的诱惑,不管预算的多少,我觉得每一个工作、每一个创作,其实都像有机会生一个孩子这样,生出一个非常出色的孩子。到现在为止,我不知道,其实在状态里面,我接受每一次工作,就是一直保持原来的创作。

  关雅迪:谢谢!刚刚说在局限当中不断的燃烧自己,找到创作的灵感,可能比身上什么条件都具备了,可能会完全不一样。何平导演,您觉得现在年轻人遇到各种局限,这是不是很好的建议?其实做电影永远没有一个完美的条件,您觉得从这方面,跟年轻导演,您觉得有什么,在制作上面跟大家去分享的?

  何平:我反正想到哪说哪,也不一定扣你的题。刚才听岩井俊二导演讲,也想我当年拍电影的情况。那个时候,我们真是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因为我们那个时代基本是零片酬时代,每个月拿四十多块钱的工资。我们那个时候,现在想起来,可能是我们对我们未来做的一些投资。这个投资,其实不是钱,是才华。就是说你会通过你的努力,发现你还有一点点才华。你通过进一步的努力,会把你的才华放大一点,让更多的人看到。我觉得现在年轻导演其实跟我们那个时候的在最初起步的时候,都应该是一样的。我们是一个对未来的投资,在这个投资的过程中,你必会发现你的资本是被扩大的,还是被缩水的,一定会有这样的。

  还有一个,我就觉得,创作是一个从心(音)出发的选择,要从心里面流出来,不要被浮躁的市场、文化现象等等这些去左右,或者被迷惑。因为那些东西可能会成功一时,但也很快会把你葬送掉。如果每一部作品都能够从心(音)出发,我相信一定会有很好的未来。这是我讲创作,给年轻导演一些建议,尤其如何面对投资人,这是比较实用的,咱们不用说那些虚的,我感觉话题有一点虚。我觉得要学会让步,因为我们知道任何的合作,因为电影是一个工业产品,不是一个人,你要当作家,自己就可以完成,当画家自己就可以完成,这需要有资本、有市场、有人才,有很多很多的,所以要学会,在起步的时候要学会让步。因为任何的合约都是在相互让步的情况下才可能签署。但,怎么让步?的确这里有很多的技巧,哪些东西可以让,哪些东西不能让,因为我们讲年轻创作人的让步,可能大部分不是合约部分,而是创作部分,制片人的要求和你的理想中间的差距,这个差距没有高低,只是需求不同。要在这里学会巧妙的去做一些让步,而达成合作的成功。

  我觉得我们的创作坚持下去,是因为有很多次的让步让我们积累了我们可以不让步的实力。如果我们双方都不让步,就没有合作。这个我觉得是年轻导演需要想的。

  还有我觉得寻找什么样的投资对我们有好处?据我了解,大部分年轻导演低成本的处女作或者前几部作品的投资人,基本上只有钱来投你的制作,而没有钱来投你的营销,只把你生下来,但不养你。

  关雅迪:他们不专业,孩子生下来,还要带大。

  何平:十几年恰我就讲过,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投资人?就是说后续的力量其实比你的制作费大。我们现在是什么呢?年轻导演只是想把制作费弄下来,不管后面的。所以你拍了很多戏默默无闻,我们也不知道,因为没有推广。其实微博没有什么用,大家不要信那个,微博、微信对你是否有名、没名、有没有成就,没有任何关系,那个东西完全可以忽略掉,在那里面转几万份没有意思。需要这样的投资人跟你合作,宁可要一点很小的预算,但是你知道这个制片人后面推动的能力非常强,当然这很难找,如果找到,是非常好的。

  还有我觉得大部分的年轻导演,我也遇到很多,何平导演帮我做做监制,我其实特别愿意。后来我发现什么呢?找我做监制,说因为制片人可以给你钱,其实并不需要我在艺术或者电影方面给他什么帮助。这个发觉以后,我就没有办法去帮他。其实有一些年轻导演,还是对监制有排斥的,认为你是一个资深的导演,你做监制,要左右我怎么的。我觉得对电影这个行业,今天各种人才的防备心也过重。其实没有必要,我做了很多影片的监制,十几部,都跟很多的导演,现在都很有名的导演。所以我就觉得,行内人要互相帮助。你比如说吴天明老师是我的恩师,从美国回来,刚开始拍戏,环境变了,变了以后,我帮助他找投资,他说何平你来给我做监制。所以大家不要把一些误解。这种故事非常多,我觉得年轻导演应该找到一个靠谱的,最好是职业的制片公司来拍自己的作品。另外就是要有推广的能力,你的投资人要有推广的能力。这是一些实际的建议。

  关雅迪:谢谢何平导演。我们临时做下面流程的调整,我们很遗憾,没有等到我们姜帝圭导演,但刚才接到新的消息,在我们青年导演计划当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一位,我们今天请他来到了现场,我们有请姜文导演。有请!

  姜文:该结束了。

  关雅迪:您先看一下题目。

  姜文:第一听说姜帝圭要来,但没有来,是吧?

  关雅迪:我也在寻思这个事。

  姜文:他们跟我说,老姜家能否出一个人,我说我来吧。不要计较,我来了。

  第二要说什么呢?刚才我在外面偷听,我觉得何平说得特别好,他说监制没高没低,关键要把事办好。我觉得今天这个活动特别好,所以我必须得过来。其实姜帝圭来,我也得来。为什么呢?因为我做导演,没有监制,没有人给我监制,包括我急得呀,怎么没有人来帮帮忙呢?就没有。

  关雅迪:他们是不敢来吧?

  姜文:不是,那个时候像何平和在座有觉悟的人不多,不但不多,对我还有围追堵截之势。我说我非当导演不可。当了之后,确实困难重重,首先钱老不到位。我怎么催啊?这个应该监制催。最后没有监制。后来我幸亏碰到了一个德国人,叫做施隆多夫。这位大哥好在哪呢?没有什么毛病,他说我必须帮你把这个片做下来,然后就管吃管和管投资。我说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他说我觉得你拍得不错。第二居然你们那没有人给你帮忙,没有监制。我说没有,他说那我帮你吧,他也没有要求上监制的名。所以我觉得本来这种美德中国人应该有的,不是没有,是没有给这些导演机会,当时不兴这个。所以我励志要学习施隆多夫。

  我当了监制,这得说很久以前了,当了监制。我问问大家,你们知道我给谁当监制吗?还很成功,谁?我告诉你们吧,这个人三个字,三个名,先说一个大家知道的名字,我说他私下的名字,怕你们不知道,他其实大名叫赵宝刚,这算不算大牌?我为什么要给他当监制,人家那么大牌?这就是我认为的,做这一行,不但要有精神要做,还得有一个准备,还得你能做。不能说我是导演就能做监制,不一定。有时候做不好,有时候不是导演的当监制,也可以做得不错。比如说踢球的那个教练,很多教练不知道怎么踢球,但人家明白怎么踢球。

  我觉得我要想当好一个监制,我必须有一个高起点,找一个大导演来练练手,所以我选了赵宝刚。不是骗你们的,叫《北方故事》,他做导演,我做监制。当然我在练监制。

  关雅迪:所以在座年轻导演是有福的。

  姜文:我得试一个手啊,试手的这个是谁?

  回答:陆川。

  姜文:他当时是很痛苦的,不是说找我来做这个演员,我帮他找钱,我做了监制。后来他说我欺负他。有帮人找钱、又当演员、又当监制,如果这样欺负的吗?而且欺负长了,找人练了手,他试了手,就成了。

  关雅迪:后面呢?

  姜文:就在台下,但今天好像不允许说,今天不允许我说,今天这个事先不说,但我要说今天以后的事,我们准备,万一我们公司挣钱了,就不亦乐乎。我首先要干一个,我能不能每年监制五个年轻导演的。

  关雅迪:大家听到了,今天论坛的现场。

  姜文:还有可能我能不能监制十个导演的?

  关雅迪:瞬间翻一倍。

  姜文:不但监制,我还可以投嘛。我们选择的条件很简单,说完话看谁是头五个、头四个鼓掌的。我这个公司名都想好了“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谢谢各位,我觉得这个事必须得把它做好。何老师?

  关雅迪:2014年开始还是2015年开始?

  何平:我觉得姜文真的是很好的监制,我们是《寻枪》的投资人,他是《寻枪》的监制。我们因为很早就投年轻导演,那时候应该算他第一部电影。

  姜文:先说我欺负他了吗?

  何平:没有。监制有时候是要欺负一下导演的,也是正常的。

  姜文:我最多干过什么事,我有时候觉得年轻当导演的,比如说我这样的,别坐在椅子上了,站着看电视器还快。德高望重的还可以,像岩井俊二这样的。

  何平:我觉得他建议很好,师傅领进门这个公司什么时候注册,媒体要关注。另外我觉得年轻导演的培养计划,真的需要很多的像姜文这样的,非常有成就的导演来去支持,这个事就走得特别快。反正修行是靠个人。

  姜文:岩井俊二把话筒给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你给我,我就说一点日本的事。日本有一个演员叫高仓健,这个人也是在现场,恨这个椅子,他拍戏站着,从头到尾站着,弄得给他导戏的导演不敢坐椅子,而且个比较高,他站着这么着,旁边导演这么着。

  关雅迪:大家给点掌声,大家等着“师傅领进门”。在座媒体,你们追着问。新片的宣传可以说一下。《一步之遥》。

  姜文:我一个字都没有提的,这是你提的。

  关雅迪:刚才其实跟几位导演交换过意见,您跟我们聊聊,您的感触,中国电影市场,不能算翻天覆地,但跟您出道当导演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您给他们提一点干货,给一点意见,好比何平老师讲的,您在门口听到的。

  姜文:我在外面偷听,他说起来就比较自由,现在能否让他去偷听,我说话自由一点。说实话,各抒己见,也就是说我们不一定意见是一样的,如果一样的话,对他们也没有好处。如果问我,各位想当导演的,最好别了解这个市场,了解它干什么呢,你了解、关心也没有用,你就好好把剧本写好。又说过来了,我这个“师傅领进门”先设立一个机构,剧本的,我觉得当副导演变成导演,不容易。为什么不容易?体力消耗太大。等自己能做导演的时候,真的就很累,挺可怜的。我觉得从编剧改导演,比较靠谱,没有受太多累。所以我们“师傅领进门”处在先纸上谈兵,你如果剧本都写得很精彩,还担心什么市场啊?市场是需要你们的,不是你们非得需要市场。你说你们哥们几个说好了不干了,你看谁着急?老板着急、监制着急、观众着急,没有电影看了,你得这么想。

  当然不能胡写,最好是认真写好一个好看的,没有杂念的故事,而且有你自己的态度,态度很重要。手艺,这怎么说呢?手艺可以慢慢练。一个好作品,能够说出你自己的态度,加上你自己独特的,过分强调手艺是不行的,过分强调电影是手艺、电影是独特电影语言,这都不行。这东西是为内容服务的。服务什么?得有你想要说的那句话,当然最好是拿你的独特方式来,这一定是一个好东西。你说他拍的爱情故事,那个故事别人也知道,他给拍成那样了,就出了岩井俊二了。所以我想,得有内容,同时也得有自己的方式,这个东西不是那么难,但是要坚持。可是往往丢掉的原因是,你们过分关注了一些跟这两个没有关系的因素,什么市场啊,什么这个那个,所以把这两个丢了,什么都没有了。谢谢!

  关雅迪:大家发现没有?其实说的跟岩井俊二导演说的几乎是很相近的。姜文导演,最后再问一个问题,何平导演刚才提出的问题,想知道您是什么看法。他其实在问大家,年轻导演最重要的可能是一个比较终极的问题,为什么拍电影,您觉得这是不是对年轻导演成长过程当中很重要的问题,因为您刚才似乎也在谈到这个,这是不是很重要?因为刚才提到拍电影的信仰问题。您怎么看?

  姜文:我不知道何老师怎么说的。我有一个朋友,他也是一个导演,这个人,脑子非常聪明,导什么片就不说了,是一个女的,比我大的一个女的,女导演。不是美女导演,但也很美。他在纽约,他就说,当时跟我说过,姜文,当导演,不是那么难的,但有几句话你要注意。我说什么呢?她说,有话要说,很重要,就是你有没有要表达的话,很重要。这个有话,说得很顺溜,这就不错了,这起码是一个不错的作品出来了。但如果有话要说,非想说不可,但也说得结结巴巴,也行,还是言之有物,可能更感人,往往让人哭的,都是那些结结巴巴的,哭的或者吓着了。我这么说,人家不会哭的,就是我的电影很难让人那么哭。但是有一个要警惕,如果没有话要说,没话找话,还说得挺利索,就麻烦了,不能这么当导演。所以为什么主持人很好,但为什么不能当导演,说的不是自己想说的话。所以多么好的主持人,只能当主持人,不能当导演,但还是可以当主持人的。没话说,还说得结结巴巴,主持人也当不成。我说清楚这个意思了吧?谢谢!

  关雅迪:非常感谢,没有想到今天我们活动的最后姜家还是来人了。

  姜文:不要说姜帝圭没来的事,来晚了。

  关雅迪:我们把掌声给到在座的导演,感谢他们,我们今天的论坛活动到这里结束。再次感谢我们的嘉宾!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