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像一块面团子,四面都在鼓,鼓了就陷,陷了再鼓,接着就向一边倒,慢地而行的,呼的又腾上来了,再也扯不断,忽大忽小,忽聚忽散,已经完全没有方向了。然后一切都在旋,树林子往一处挤,绿似乎被拉长了许多,往上扭,往上扭,落叶冲起一个偌大的蘑菇长在了空中。哗的一声,刮了满天黑点,绿全然又压扁开来,清清楚楚看见了里边的房舍,墙头。
咿!这是.....一株墙头草映在我的眼里,他顽强地活了过来,却生长在这偏僻而高大的墙头,夹在一条砖缝中,这是一棵杂草,在这高大而统一颜色的砖墙上显得极不相映——它浑身上下都是绿,而砖墙是橘红色的;砖墙是坚固的,而这株野草是柔弱的。
它张开双臂,尤如一位饱经风霜的母亲在等待远方归开的游子。可是,它为什么没有松柏的“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坚韧,也没有梅花的盛气凌人。有的或许只是坚持与毅力了吧。它在微风的吹拂下随风飘荡,任其风吹雨打,即使这是一场平凡而且坎坷的人生。
春天,万物复苏,许多生命由此开始。墙头下,也就是路的一边,那棵狗尾草的许多兄弟姐妹就扎根其中,这里的土壤湿润肥沃,是个生长的好地方。一场春雨,一阵春雷,唤醒了所有沉睡在泥土中的种子,他们陆陆续续的破土而出,墙头草而在春天的召唤下苏醒了。当它见到这个世界的第一路阳光时,就深深喜欢上了这个世界,它明白自己只有付出比路边草多出几倍的努力才能继续生存。于是在路边草惬意地享受春风雨露时,它拼命地汲取营养,拼命扎根。然而这片土地是没有多少营养的,它便把根深到墙头的砖缝中。就这样,它生存了下来。
夏天,赤日炎炎,热浪滚滚。似火的骄阳毫不留情地把炙热的光散播到它所能照耀到的所有地方,地上的水分很快随之蒸发。路边草在墙头的掩映下,丝毫没有灼热之感,甚至还有些阴凉。而独自伫立在墙头的那颗小小的草却要忍受酷暑的煎熬和饥渴的折磨。就像在油锅里翻腾,墙头草全身都受到了来自紫外线的攻击。它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头,昏昏沉沉地想要倒下。或许是看到墙头草在极端炎热饥渴的环境下顽强的生命力,一场大雨及时到来,把墙头草从死神手中夺了过来。
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墙头草身上。那些雨点对它来说无异于冰雹无情地砸在它瘦弱的身上。炎热饥渴消除了,可这场大雨又威胁到了墙头草的生存。很快,刚刚打起精神的墙头草又被雨滴打弯了腰。墙头草实在没有力气了,它疲惫的不成样子,幼小身躯要求它倒下,但它实在不愿倒下,因为它很清楚,倒下了就是放弃了自己深深迷恋着的世界,失去明媚的阳光,新鲜的空气,和煦的微风。就在墙头草绝望着要倒下去的时候,一股信念从心底喷涌而出,灌满了它早已弯曲的脊梁骨,这棵可怜的墙头草又站了起来。就这样,它用信念创造了生还的奇迹。
深秋,在萧瑟秋风中,在绵绵秋雨中,路边草一个接着一个陆陆续续死去了,墙头草也孤零零死去了,留在凄凉深秋里的,只是一具枯黄的尸体。没有人会去注意它,更不会知道它孤独的一生,它也不希望被人注意,只希望能坚强地度过一生。它认为,那样才算真正地活过。
有人说,墙头草是可怜的。如果能够选择,也许它愿意长在一座花园里,一颗大树下,甚至是一个悬崖边,而不是这左右都无依无靠的墙头。长在花园里,兄弟姐妹众多,没有那么孤单,也没有贵贱的对比;长在大树下,刮风下雨的时候好歹有个依靠,有个谁给它遮风挡雨;即使长在悬崖边,也可以赚得个顽强不屈的美名,虽然同样没了依靠,没了热闹,但是总好过于长在墙头,被路人踩踏与诟骂。
在赞美路边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同时,人们总说“墙头草,两边倒”。殊不知,这棵在墙头生活的小草,它的花语正是坚忍,不被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