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亮曾称情人20多个 不可能一夫一妻

2014/9/28 11:53:41 作者:nvwu 来源:女物娱乐网
答:那时候人们有一个想改变的冲动,我们这批作家都是那时候冲出来的。这是我最狂野的梦,所以我觉得我现在很落魄,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堡主,手上充其量就是一个亿。答:人家在玩你,你在接受批斗,一定有另外一个自己站出来,注视着这个场面,要不然我怎么活下去。

张贤亮曾称有恋母情结托尔斯泰是启蒙者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张贤亮著 作家出版社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张贤亮著 作家出版社

张贤亮曾称有恋母情结托尔斯泰是启蒙者

  问:那时候没想留在北京?

  答:我不想留在北京。1984年,王蒙当了作协的头,他跑来银川,让我去主编《人民文学》,我说我不去。他一看我的状态,也知道我不愿意去。

  我从北京回来,很快就当(宁夏文联)主席了。很快的,一步升天,1983年当全国政协委员了。后来反资产阶级自由化,很多人不服,下面好多嫉妒我的人说,张贤亮这个出土文物、右派,现在还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说一个共产党员当政协委员顶多两届,特殊需要是三届,但不能超过三届,我都当了四届政协委员了。我入党了,是共产党员,我到处号召有志于改变中国的人参加中国共产党。入党是务实的选择,你首先得取得话语权,然后才能做事情。

  你去问问柳传志,他来问过我这个事。那是1990年代,他看到我的《小说中国》以后就专门在北京请我吃饭。后来他跑去月亮湖玩,又专门跑来我这儿一趟。他跟我说,张老师,你说我入不入党?我说你入啊,你入了党才有发言权啊。他入了党,后来中共十六大马上请他去当特约代表了。

  问:整个1980年代你都很顺,作品也很有影响。后来1990年代为什么不怎么写了?

  答:1980年代,(政府)对文化艺术的宽容度逐渐放开。但后来,我已经看到,文化艺术上的自由逐渐(收紧)。文学这条路如果继续追求下去的话,不行,因为你要发表啊。我的小说触到社会的痛点,以后再不敢触了。

  问: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还有什么事业比文学更高级?

  答:商业。那时候我已经强烈感觉到,文学收紧,经济放宽。

  当时一阵风,下海的也多。陆文夫下海了,周梅森也下海了。我再写下去,不过也是重复《习惯死亡》,不可能再深入一步了。但下海,就更宽阔了。我逐渐地寻觅,等待一个好的时机。正好小平南巡讲话,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吗。而且更好的一个时机,就是号召干部寻找第二职业,机关创办第三产业,我又是文联主席,好像必须要办第三产业。

  镇北堡这个地方是我发现的,1981年我就介绍给张军钊去拍《一个和八个》,后来又拍我自己(编剧)的电影《牧马人》。在我成立影视城之前,这里已经拍了6部电影,李连杰都来过。正好我一下海,赶上全国都搞影视城。

  问:可是1980年你去北京,还很有文学使命感。如果使命感足够强烈,为什么不去国外继续写作。

  答:我去美国和法国待过半年。我在国外和那些不同政见者谈话,他们是靠骂共产党生活,哪个电台、哪个报纸约,他们就去骂共产党。他们对我持有疑议,说我这样没出息。我说,是你们在国外骂共产党勇敢,还是我在体制内提出不同意见勇敢?我没有怀疑,我觉得我做得对,因为我利用25年参政的机会,每次都提出至少是建设性的意见。

  问:如果当初环境许可的话,你还能写出跟什么比肩的牛的作品?

  答:反正跟《古拉格群岛》没法比。

  问:你心中也有一部自己的《古拉格群岛》?

  答:对。我今天跟你说实话,我都觉得这个民族不配看我的东西,我不屑于为读者写作。

  问:你幻灭过吗?

  答:我没有幻想,所以就没有幻灭过。

  问:人年轻时候总有点幻想。你写《大风歌》,多么豪迈。

  答:没有。

  问:为什么?

  答:我的幻想,不能跟你说。我最苦的时候,幻想我要做中国领导人。

  这是我最狂野的梦,所以我觉得我现在很落魄,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堡主,手上充其量就是一个亿。我是个失败者,我的儿子认为我是个失败者,所以我就心平气和了。我再不能成长了,所以我就感谢上帝给了我这么个好身体,上帝给了我女儿,上帝给了我儿子,不争气,也不坏,这就好了。

  问:当时这应该是个巨大的秘密吧,这个秘密折磨过你吗,还是给你带来过乐趣?

  答:人家在玩你,你在接受批斗,一定有另外一个自己站出来,注视着这个场面,要不然我怎么活下去。像我这样的遭遇,一般人根本活不过来。我对折磨我的人充满了怜悯。

  问:你后来的小说,其实都是在讲同一件事情:性和政治。在主题上,其实跟昆德拉挺像的。

  答:不对。昆德拉被抓进去之前,已经是持不同政见了。我是后来觉悟的。我的启蒙点就是我在《我的菩提树》里写的,中国饿死那么多人还叫社会主义,这不是很奇怪吗?我当时就觉得可笑。

  问:昆德拉的《为了告别的聚会》里,有个医生。他很聪明,甚至以恶作剧的方式治疗小镇妇女的不孕症,让全镇的婴儿都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他有优越感,但他也是个没有原则的人,对未来没信心,所以跑去认个美国爸爸。他是个有判断力但没原则的人,你能理解这种人物吧?

  答:理解。一个能够在佛教当中汲取精神营养的人,他会知道,原则有浅层次和深层次。浅层次就是不能伤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深层次没有原则,是空的,不要把它作为一个负担,做不到也不要灰心。那就是命运,它决定你如此。

  问:一个人一旦有了这种认识之后,还能有终极信仰吗?

  答:说终极信仰,我还是比较信佛。家里从小敬菩萨,一天到晚阿弥陀佛。佛教的《金刚经》和《心经》,从小就会背,但是不知道什么意思。后来随着个人的经历,理解得更深,对我帮助很大。

  问:你是特别入世的一个人。

  答:大乘佛教是讲入世的,开悟了就是入世。我是务实派,这和我个人的经历有关,也和我受的传统教育有关。第一个,大丈夫能屈能伸;第二个,是孟子的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原来的读书人所谓“士”的传统没有丢;还有一个,是报国、报恩、慈善,这个东西在我脑海里面已经扎根了。另外就是,你在什么位置,就要扮演好社会给你的角色,并且要把社会允许你发展的自由度打造到极致,但是又不要越过边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不要讨人厌。

  问:即使有过深刻的怀疑,你现在仍然推崇改良。

  答:要改良。如今就只能够等待政府自我进化,一天天变好。我相当务实。我现在可以说是所谓的成功者了吧,但是跟我曾经的幻想相比,我觉得我是个失败者。如此成功的失败。

  问:你平复内心冲突的手段是什么?

  答:佛教,一切皆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空的,你得看透了。看透了的人是最不幸也是最幸运的人,幸运在于没有负担,不幸在于再也不能够往前进了。

  托尔斯泰的晚年,你看活得可怜不可怜?他太执着,他要是信佛教就不会那样做。凡是悲剧,全部是因执着而成,包括爱情,包括罗密欧与朱丽叶,包括哈姆雷特。佛说要破执,所以佛教真能安人心。

  问:我发现在之前的采访里,你提到托尔斯泰特别多。

  答:托尔斯泰是我的启蒙者,七八岁就开始看了。1949年以前,我就跟别的小孩不一样。我10岁之前都不会系鞋带,那时候叫“孙少爷”。

  问:佛教也是那时候接触到的?感觉10岁以前的生活比后来坐牢的20多年对你的影响都大。

  答:对,西方心理学家不是说吗,你有病,都是童年造成的。

  人越老,昨天的事忘记了,七八岁的事倒想起来。那些闪回的东西,连味道我都能感觉到。晚上,你坐的汽车到你家门口,大门缓缓地打开了,汽车在一条铺了砂石的路上缓缓而行,两边的路灯一下雪亮,你家的整幢房子都闪亮。然后进门,有人给你换鞋,有人给你脱大衣,有人给你手指头一根一根地摘手套——你是一种什么感觉?

  后来,我看过一个苏联的片子,那个演《复活》的演员,现在已经去世了。他演贵族,特别对。早上起来,他对着镜子,打好泡沫,用老式剃须刀一根一根这么刮胡子;往早餐桌上一坐,两个手指头“啪”一声把餐巾打开铺上,然后佣人在咖啡杯倒上咖啡,送上早报。就这一分多钟的时间,贵族是一种气质。

  我对世俗也了解得很深,要不我怎么写《一亿六》。而贵族才能够像雨果写的《九三年》一样,法国大革命把他的农庄给烧了,把贵族都吊到路灯杆上,他骑马已经跑出来了,结果看他谷仓楼上有一个被烧的小孩,还是他农奴的小孩,马上打马回去救这个小孩。这就是贵族,只有贵族才能做到。

  我有恋母情结。我母亲可是官宦世家,大家闺秀,又受过美国教育。我母亲落难那一年已经30多岁了,30岁以前多奢华,家里十几个佣人、大花园园丁、两个司机。过去她打麻将是不下桌子,把腿都打肿了,可是抄家以后她一直笑嘻嘻的,非常乐观。过去都没有做过饭,现在还要做饭,居然还能做。她一直跟我到宁夏,宁夏蚊子就像蜻蜓那么大,她都不落泪,不抱怨。我要比起我母亲来,差太远了。我落难那时候才19岁,她落难已经30多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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