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新碟：选秀时代的挽歌还是赞歌？

　　华晨宇。

　　（文/流水纪（微博））命运好似个轮回，时代需要怪咖。2005年是李宇春，顶着一个超级赛亚人发型，鸡爪般挥动的舞姿，却是引得万千少男少女（九成为女！）为之疯狂；2009年是曾轶可（微博），捏着一把让人百爪挠心的绵羊音，弹着一把支离破碎的吉他，依然引得万千少男少女（九成为女？）为之疯狂；2013年，终于轮到华晨宇，呆萌可爱的小鲜肉气质，群魔乱舞的霸道台风，还有别具一格的创作灵气，这样的“火星弟弟”，再度引得万千少男少女（九成为女？！）为之疯狂。

　　我想，华晨宇真的是有些特别的，特别来自他本人，也在于开头提到的命运与时代——2013年9月夺得快乐男声全国总冠军，2014年1月亮相马年央视春晚，2014年9月发表首张专辑《卡西莫多的礼物》。一年时光浓缩选秀十年令人感慨的浮光掠影：一方面，芒果台出身的选秀歌手创下最短时间内登上央视最牛逼舞台纪录，对比当年参加央视演出的超女们整首歌下来都没个近景特写的待遇是天壤之别；另一方面，在多年阴盛阳衰性别模糊的超快历史上，华晨宇是一个足以引发大众兴趣的90后快男。李宇春、张靓颖、尚雯婕、谭维维、曾轶可、郁可唯等一众师姐已经用数年时光努力绽放出属于自己活色生香的姿态，不完美但令人欣慰，相形之下快男并无太多拔尖角色，但华晨宇是不一样的，他身上混合了选秀时代一路走来的各种软硬件元素，长得乖巧，唱的不错，还懂创作，这些是讨好传统观众和评论界老家伙们的基本配置；极致强烈的个性张力，以及表面满不在乎内心却洞悉游戏规则的早熟个性，又让他大大吸引无数需要被征服被虐爱的庞大粉丝们。跟乐坛经过几年就会爆发一次的神曲风潮一样，天时地利人和背景下，我们迎来了真正属于90后这个世代的华晨宇。

　　运气是极好的，底子是不错的，那么我们就来检阅下孩子回归到唱歌正事儿后的第一张个人专辑《卡西莫多的礼物》吧。其实，作为一个在快男比赛时就颇为关注华晨宇，自己本身曾经在天娱工作，以及尚算了解这张专辑创作制作历程的旁观者，我来评论这张专辑，既欣慰，又惶恐，还感慨。

　　我欣慰的是，这应该是天娱自主打造史上最靠谱的超女快男处女作之一。在经历动荡的人员架构和毁誉参半的多年摸索后，面对华晨宇这块璞玉，很多人都坚定认为天娱会在“毁人不倦”道路上走到底，但显然人家汲取了经验教训，并且因为华晨宇本人拥有一定话语权，以及在企划制作视觉上相对统一的理念，《卡西莫多的礼物》呈现出了可以称之为“音乐气质”的东西。对比大师姐李宇春、大师兄张杰要经历数张摸索才渐渐找到自己或依然找不到北的经历，花花已经迈出了一大步，让这张专辑保持住了在快男舞台上光芒四射的“选手华晨宇”的基本优势，同时又让想当一个好歌手、好唱作歌手的华晨宇初具雏形。

　　专辑的气质，首先透过标题《卡西莫多的礼物》得到丰富呈现，是绝赞名称。卡西莫多，钟楼怪人，孤独外表狂热内心，还有恐怖敲钟人和抚慰人心的歌声间彼此呼应的神秘关系，让华晨宇的怪咖气质有意境丰富的延伸。全碟制作人郑楠，是内地出身台湾光大的新锐才子，而他所在公司华研音乐最出名男歌手，是新生代男歌手翘楚林宥嘉——是翘楚，也是模板，天娱想要沾光的例子就不乏其人，听听李炜的《造梦者》和陈翔的《潜水钟》就知道了。但郑楠最出名的是作曲，其次才是编曲，为整张专辑制作掌舵谈不上头号选择，他来为华晨宇当制作人，拼的是一个年轻人之间火花四溅的“有意思”。《卡西莫多的礼物》是有意思的，郑楠负责10首歌编曲制作，却没有贡献任何作曲，华晨宇包揽3首作曲，大批不甚知名的80甚至90音乐人承担多半数作曲填词。这张专辑是天娱在过往靠大牌堆砌和讨好粉丝的套路上，试图回归歌手和音乐本身有所表达的一次拉扯，效果见仁见智，但以华晨宇第一张作品而言，诚意足够惊人。

　　这样的诚意，体现在没有将华晨宇个性中怪诞和狂热部分用迫不及待的方式爆发出来，真的就像一身力气却害羞孤僻的卡西莫多，把力量藏在暗处，等待你一点点去发掘。郑楠的编曲在华晨宇本人钟爱的英伦摇滚风格和巩固市场前提下，做着最安全加减乘除，安全到略显乏味，但华晨宇本人的声音却得到最大发挥空间，让花花的演唱功力和词曲素质有淋漓尽致的发挥和硬桥硬马的比拼，很过瘾，也高下立见——快歌方面，《环游》和《不朽》是不痛不痒之作，华晨宇的演唱貌合神离，丹麦年轻乐队Dúné作曲的《拆弹专家》旋律有记忆点，但花花的声音没有在快歌上发挥亮点，那种神经质天性好像装在不适合自己的套子里，参见李宇春2007年那首青涩的《我》，只是隔靴搔痒。他个人创作的《why nobody fights》和《let you go》倒是在闷骚外衣下涌动着热血澎湃的快感和性感，也发挥出他擅长的爆发力；《我们都是孤独的》《枕边故事》两首抒情小品，让词曲作者的才华和华晨宇的演唱有了很好融合，无论前者“他厌倦了，所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天真”催泪文艺青年的宏大无解命题，还是后者“从前有个长发公主，悄悄爱上一只青蛙”无厘头深情，都值得咀嚼。相形之下，唯一大牌出品的《烟火里的尘埃》，实在空虚又程式化，林夕好脾气地想来一首延续比赛时《我》超人气的2.0版，但“我的心里住了一个苍老的小孩”这样的梗实在太老土！西楼的曲足够耐听，华晨宇也使出浑身力气，编曲却抓不到重点，混音差强人意，注定这首被公司寄予厚望的主打泯然无声。

　　说说我最喜爱的两首。《卡西莫多的礼物》作为点题的自我解读，直到这一刻，郑楠在编曲制作上对于歌手的想法，以及华晨宇的作曲才华，才终于有了一次血肉丰满的结合。还是淡淡的，怪异的，不咄咄逼人的，可轻柔又锋利的吟唱久久萦绕在人心里，不流俗，是今年乐坛值得关注的走心作品。新锐音乐人钱雷谱曲的《微光》带来夺目惊喜，第一句华晨宇歌声响起，我竟然闪电般地想到了张国荣那首经典的《夜半歌声》！深情而忧伤的演唱，将爱意深藏只能独白的词意，大气缱绻流畅动听的旋律，我不可抑制地将花花和哥哥进行联想，较之快男比赛时同样翻唱哥哥的那首《我》还要强烈，虽然是相隔二十年的作品，虽然是人间天堂的两者。郑重推荐用好的设备来听这首歌。其实，华晨宇之前一路唱了几十首比赛曲目，但我们很多时候是被这个24岁年轻人强烈的舞台风格和噱头话题所吸引，他的嗓音特质和声音情感往往被忽略，但透过这首《微光》，乃至整张唱片，，我们可以从歌手角度对这个新人给予更多的期待了，哪怕他还有诸多细节控制上的不完美，还有一些茫然失措的演唱问题需要控制，还有一些过于膨胀的自我宣泄值得商榷，但灵气不容置疑。

　　那么，我所惶恐的是什么？我所惶恐的，应该不是广大脑残粉们是否会转移了这张专辑的音乐焦点。甚至我不想说“脑残粉”，每一代人都有自己挥洒青春荷尔蒙的方式，今天这些让花花专辑未发就能开两场个唱的粉丝们，也不过在用自己最纯粹的热情想让偶像的声音可以传播给更多人听——我惶恐的是，那些在另一个所谓高处掌握一定话语权的人们，无论媒体还是大众，请不要被任何标签或现象左右了自己的判断，请不要太轻率粗暴地下评语，请耐心聆听这张唱片吧，感受这份《卡西莫多的礼物》带来的诚意，我相信，会惊喜的。

　　最后，我感慨的是，华晨宇也许不仅是选秀疲软期里的一根救命稻草，不仅在超女快男这些年女强男弱状态下带来些许不一样的想象空间，他更应该是这个热闹了十年的选秀时代的一曲挽歌——从此以后，讨论歌手出身选秀与否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们能够听到的好歌已经不多了，我们惯性忽略的好歌已经太多了，乱花迷人眼，喧嚣无止境，我们又还能不能期待这个时代给脆弱内心带来一曲脱胎换骨的赞歌？我相信，在打破某种无意义的桎梏之后，希望，还是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