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佳人夏梦:影坛西施红颜好 智慧胜美貌

夏梦 资料图片

　　□晨报记者 孙立梅

　　资深美女林青霞[微博]刚刚在万众瞩目中度过60岁生日，现在，另一位更为资深的美女，上世纪50-60年代香港公认最美、被誉为“影坛西施”的女星——夏梦来了。

　　在夏梦的诸多仰慕者中，最大牌的当属金庸。金大侠曾以曲折而热烈的文人笔调来形容夏梦之美：“西施怎样美丽，谁也没见过，我想她应该像夏梦才名不虚传。”类似的句式，在金庸小说中被反复使用，比如他写小龙女在江湖人士面前的闪亮登场：“那白衣少女一进来，众人不由自主地都向她望去，但见这少女脸色苍白，若有病容，虽然烛光如霞，照在她脸上仍无半点血色，更显得她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常人往往以‘美若天仙’四字，形容一女子之美，但天仙究实其美如何，谁也不知，此时一见那少女，各人心头却不自禁都涌出‘美若天仙’四字。”在金庸笔下，夏梦是小龙女，是王语嫣，是羞煞众女的“神仙姐姐”，是江湖少年的“梦中女郎”。

　　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出现在上海的夏梦当然已非半个世纪前大银幕上绝代佳人的模样，但从各地赶来的粉丝们脸上，“追梦”的深情和激动不减当年。这也难怪，昨天下午，在电影博物馆举办的纪念夏梦从影65周年活动，取了个很应景的题目：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

　　银幕绝色，倪匡连看两场《新寡》

　　夏梦原名杨濛，1932年出生于上海一个工商家庭，1947年随家人移居香港。1950年，夏梦随同学参观长城电影制片公司，被老板相中进入影坛，取艺名“夏梦”。当时长城的当家花旦李丽华转投其他公司，青黄不接的长城只得培养新人，原本为李丽华打造的剧本都落到夏梦头上。夏梦以少女身份出演首部电影《禁婚记》中的少妇角色，影片推出后大受欢迎。

　　1950-1956年，夏梦在长城拍了18部影片，《新寡》更使其声名大振。曾见证过夏梦全盛时期的香港女作家亦舒这样形容：“夏梦是我家的偶像公主。三个兄弟与我一说起夏梦，顿时‘哗’一声没了下文，不知道如何来表达倾慕之情。二哥说他当年在上海看《新寡》，看完一场，散场到街上站半晌，心想，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女人！不服气，再重场看一次。”亦舒的二哥，即香港著名作家倪匡，与金庸、黄霑、蔡澜并称“香江四大才子”。

　　夏梦的古装造型，更如金庸笔下的小龙女那般“清雅绝俗，秀丽无比”。她主演的越剧影片《三看御妹刘金定》、《金枝玉叶》、《烽火姻缘》都成为经典，为此她还专门到上海学过越剧。在《王老虎抢亲》 中，夏梦反串周文宾，潇洒倜傥，比林青霞在《金玉良缘红楼梦》中的反串早了20年。

　　夏梦与长城另外两位当家花旦石慧、陈思思并称“长城三公主”，而她是当之无愧的“长公主”，是“香港的奥黛丽。赫本”。《金玉良缘红楼梦》 导演李翰祥直言：“夏梦是中国电影有史以来最漂亮的女演员，气质不凡，令人沉醉。”

　　洁身自好，电影界难得的淑女

　　跟奥黛丽。赫本一样，夏梦和她扮演的角色，都有一种“正大仙容”的气质。哪怕她演的是《董小宛》中的秦淮名妓，或者《日出》中的交际花陈白露，都予人冰清玉洁、不可亵玩的感觉。现实生活中的夏梦，自出道以来始终洁身自好，她曾给自己约法三章：不为人剪彩、不应邀吃饭、不拍内容不健康的戏，是电影界难得一见的淑女。这一方面与夏梦本人的家教和性格有关，另一方面，也得益于当年长城公司鲜明的政治立场和工作氛围。

　　长城的骨干力量是从内地前往香港的人以及香港本土的左翼电影人，以认真严谨、反映大众疾苦著称，即使是古装片亦显示出良好的人文功底，因此夏梦出道17年拍了42部电影，均具水准，没有所谓“烂片”。夏梦曾被其他公司以高出六七倍的价格挖角，但都没有动摇。她主演的影片《绝代佳人》和《新寡》，是当时少有的内地观众可以看到的港片。1963年，夏衍专门为她将巴金小说《憩园》改编成电影剧本，拍成《故园春梦》，这当然得益于长城的左翼背景。不过，也是因为如此，夏梦在从影生涯中从未参与过任何一个影展的影后角逐，而与她同时期的女星林黛、尤敏、乐蒂等都有影后头衔。

　　1967年，夏梦在正当红的时候退出娱乐圈，随丈夫移民加拿大。直到1979年，才以制片人身份重返影坛，组建青岛电影公司，显示出她演技之外的好眼光。她一手提拔了许鞍华、严浩(后来拍《滚滚红尘》)两位新秀，由她监制的许鞍华《投奔怒海》和严浩《似水流年》，分获第二届(1982)和第四届(1984)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奖。同样由夏梦监制的《自古英雄出少年》，是内地观众看到最早的香港武打片之一。

　　伤心情史，错过老派绅士岑范

　　跟同时代的女星——林黛自杀、乐蒂猝然离世至今原因未明、尤敏60岁死于心衰相比，“长城三公主”的家庭生活要圆满得多。但长公主夏梦，也有一段伤心情史。

　　拍摄《禁婚记》期间，夏梦与同片出演的岑范相识。岑范出身名门，颇有才气且相貌英俊，与夏梦堪称一对璧人。当岑范决定返回内地，夏梦也决意追随，但因通行证原因没能成行。有种说法是长城公司因为不想放走夏梦而扣留了岑范写给夏梦的书信，导致夏梦认为岑范已经另有所属，于是在1954年，她与父母介绍认识的商人林葆诚结婚，直到2008年林先生去世。1955年，夏梦与岑范在北京重聚，徒留唏嘘。岑范后来曾对人说，当年幸亏夏梦没跟他一起回来，“如果那时回到内地，以她的背景，‘文革’　浩劫中不知会遭遇什么灾难。我又保护不了她”。岑范念念不忘夏梦的善良和厚道，“夏梦的美貌还是其次，她的心地更美，非常善良”。她不但对岑范好，也善待他的家人，三年自然灾害时还特意给吃素的岑母邮寄过花生油。

　　在中国电影史上，岑范以执导越剧电影《红楼梦》、《林则徐》、《祥林嫂》、《阿Q正传》而占有一席之地。但在夏梦的粉丝心目中，岑范更是深情的老派男子。他盛年时期不乏追求者，为防纠缠，拍片时宁可带着“男保姆”。他曾说，如果不曾认识夏梦，他的人生可能是另外的样子，“但是我认识了夏梦，别人就跟她没有可比性了。我们之间没有谁辜负谁，而且始终保持着兄妹般的纯洁”——颇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慨。他终身未娶，在上海终老，据说一生也不曾置办房产。

　　因为时代相隔和文化交流的原因，夏梦和她的作品在内地并不广为人知。她主演的《董小宛》，是上世纪80年代内地引进公映的第一批香港影片之一，很多影迷是通过这部影片认识夏梦的。相比之下，林青霞随着琼瑶小说席卷内地，粉丝量惊人。不过，亦舒的一句话可以为两位不同时期的美女做个注脚：“她(夏梦)无论时装古装，俱美得(令人心跳)‘咚’的一声。近十年来，后起之秀，可与之相提并论的，亦只林青霞一人。”

　　迷倒金庸，仿若他笔下的小龙女

　　看一个人厉害到什么程度，可以看看他有什么样的粉丝。在这方面，夏梦完胜太多美女，因为她的头号粉丝是金庸。

　　1957年，因《射雕英雄传》声名鹊起的金庸，进入长城做编剧，据说就是因为这样可以接触到夏梦。同年，金庸以“林欢”为名编剧的《绝代佳人》由夏梦主演，成为夏梦代表作之一。随后，金庸又为夏梦量身定做戏曲影片《王老虎抢亲》，并亲自导演。

　　金庸到底有没有追求过夏梦？鉴于金大侠对自己的感情生活向来讳莫如深，而夏梦也一直低调，两位当事人都没给出明确的说法，但金庸的老朋友倪匡、黄霑等人都言之凿凿。其实，早在金庸进入长城之前，夏梦已经嫁作商人妇，金庸也于1956年第二次结婚。在金庸后来的小说《鹿鼎记》中，有江湖第一美男子之称的胡逸之甘为奴仆23年，默默陪在大美女陈圆圆身边，连她跟他说过几句话、在什么时候说的，都记得清清楚楚。韦小宝替他着急，撺掇他说：大哥，你若爱她就扑上去呀。但胡逸之显然不是那种会“扑上去”的男人，金庸自己也不是。记者几年前采访黄霑，当提到“香江四大才子”时，黄霑大笑，说金庸跟我们不一样，金庸很正经，他不出来玩的。但金庸通过胡逸之的嘴巴，说出“喜欢一个女子，那是要让她心里高兴，为的是她，不是为你自己”这样的话，与岑范的深情如出一辙。事实上在金庸男主角中，韦小宝是最“反金庸”、也是金庸最望尘莫及的一位。而淑女性格的夏梦也不是黄蓉，知道郭靖有未婚妻也敢倒追。

　　1959年，金庸离开长城创办《明报》，并从创刊号开始连载《神雕侠侣》。在小龙女和其后的王语嫣、阿珂、陈圆圆等金庸女主角身上，我们都不难看到夏梦的影子。1967年，夏梦移民加拿大，《明报》一连两天在头版头条位置，大篇幅报道夏梦离港的新闻，金庸还写了一篇诗意盎然的社论《夏梦的春梦》：“对于这许多年来，曾使她成名的电影圈，以及一页在影坛中奋斗的历史，夏梦肯定会有无限的依恋低回，可是，她终于走了。这其中，自然会有许多原因，在我们的想象之中，一定是加拿大草原的空气更加新鲜，能使她过着更恬静的生活，所以她才在事业高峰之际，毅然抛弃一切，还于幽谷，遁世独立，正是‘去也终须去，住也不曾住，他年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我们谨于此为她祝福。”

　　半个世纪过去，热情的粉丝们从香港、新加坡、马来西亚赶到上海，只为一睹她现在的容貌。82岁的夏梦依然保持着苗条的身材和白皙的面容，但她那种老派人才有的安静恬淡，就像一层无形而坚韧的玻璃，阻隔了任何热情得可能会有点唐突的追问，比如没有媒体记者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冲上去问她：请问您当初喜欢过金庸吗？就这点来说，许鞍华说得没错，“夏梦的智慧比她的美貌更出众”，她把自己保护得很周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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