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怪”徐克:人生六十,打虎上山

2014/12/17 12:04:03 作者:nvwu 来源:女物娱乐网
徐克也是香港电影中的特效专家,处女作《蝶变》时用现代物理学解释武功,《新蜀山剑侠》目标就是中国武侠版《星球大战》。至于新片《智取威虎山》,无疑是徐克的新挑战—拍过一系列自我重复的影片后,徐克往往会在下一次创作中进行创新尝试。

徐克

徐克

徐克登《大众电影》

徐克登《大众电影》

  “山穷水尽出高手,九死一生见功夫”,在《智取威虎山》剧组会议室最显眼的地方,挂着徐克的墨宝。六十四岁的徐克,虽然拍过很多片种,但最终仍以武侠电影著名;这位外表冷静,内心澎湃的鬼才导演,如同自己影片中的人物一般,是绝对的性情中人。

  善变的“徐老怪”

  徐克导演过一部电影《英雄本色3:夕阳之歌》,影片以越南内战为背景,其实是对自己童年的回溯,影片结尾那个脱掉军装,迎接时代改变命运的少年,也可以看作正是徐克自己。徐克讲述童年在炮火和轰炸声中度过,仿佛世界就应该如此,后来得到移民香港的机会,坐飞机两小时,世界陡然一变。就像成长于冷战期间的詹姆斯·卡梅隆,童年因为得到一本核战生存手册而忽然意识到世界可能随时毁灭,后来成为一个电影导演一样,两极世界的强烈对比,使徐克很小就意识到世界有无限的可能性,无限的可能性,也成为日后徐克拍电影的第一追求。

  香港是一个移民城市,几乎所有人都是移民的后代,但每个人到达之后都从此以主人自居,厌恶起和他们祖先一样的新一代移民。作为越南华人移民的徐克也曾见证了这一历史,后来他在《梁祝》中借角色之口说出:“汉人为了躲避胡人,衣冠南渡,先来的排挤后来的。”

  徐克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像他所推崇的黑泽明那样的大师,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对世界的感情过于强烈,以至于经常不顾一切地让角色代自己发言。这使他的电影虽然往往缺乏厚重感,但却充满各种金句,而这些金句往往历久而弥新—比如《黄飞鸿3:狮王争霸》中黄飞鸿面对李鸿章直言:“区区一块金牌,能否改变国运?”《新龙门客栈》中周淮安说:“为这个没名没姓的年头干一杯。”还有《倩女幽魂》中的诸葛卧龙老先生,那番写什么书都被禁,“最后只好改写名人传记了,结果那个名人失势,被定为乱党,我也跟着进了监狱”。这些描述乱世多变的语言段子,今天看来,仍然可以一笑。

  徐克拍片类型多样,他的电影风格奇异,因此,他也被称为“徐老怪”。徐克对“变”的迷恋,以他所热衷的武侠世界的兵器作比喻,作为导演的徐克应是“妖刀”,而非无锋重剑。徐克常说,要“以今日之我打败昨日之我,以明日之我打败今日之我”,绝不肯拍摄雷同的电影,但这也使他的电影风格显得古怪庞杂,几乎所有合作伙伴都说过,徐克的想法太多,太快,以至把自己都搞乱。总是今天确定的事情,明天又推翻,常常电影快上映了,还要重新配音,完全不顾对不上嘴型。这样的结果,是电影有时才气纵横,让人瞠目结舌。《倩女幽魂》在美国上映时,美国影评人有云,“徐克和程小东被称为东方的斯皮尔伯格和卢卡斯,但前者电影中的画面后者恐怕只有做梦时才能梦到”,但有时灵感不济或失去控制,则会出现平庸之作乃至夸张放纵的奇怪作品,例如喊出“你有科学,我有神功”口号的《东方不败2:风云再起》。

  情感比电影大

  徐克电影能够打动无数观众,除了才华,更重要的还是一个“情”字。徐克是把情感看得比电影大的人,所以他的电影时常失控,《梁祝》中,祝英台的妈忽然面向镜头慷慨陈词:“怪只怪你们生在这个汉室末落的年代里,每个人都是这么的虚伪、自私,怪只怪你们太年轻,以为自己不喜欢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英雄本色3:夕阳之歌》中的角色说:“你以为这个世界有公平和正义吗?如果有的话,为什么这么多人等着死掉,没有人能来救他们?”《刀》则不断强调:“你看到事情不公平,要出头,但也许哪一天就会发现,错的其实是你自己,到时候已经晚了,没有人会同情你的。”这些都是徐克自己当时的心境,虽然如今面对媒体和镜头,徐克显得冷静非凡,但他的情感其实是热烈的。梅艳芳刚逝世时,有次在记者会上记者提到梅艳芳,徐克竟当场流泪不能自持。香港非典时,徐克写过一段话,大意是:“非典时,大家戴着口罩,才懂得互相珍惜,而非典结束了,大家继续为生活打拼,那些因为危机而找回的感情又消失无踪。其实我更愿意过着戴着口罩,而提醒大家去珍惜身边的朋友亲人的日子。”

  吴宇森讲述与徐克的第一次见面,他见到的是一个“穿着脏风衣,留着杂乱长发”的年轻人,此时的徐克从美国学电影归来,从电视台出来本准备大展拳脚,结果三部电影全部失败,《蝶变》《第一类型危险》《地狱无门》三部电__影虽然后世都被视为香港新浪潮的重要作品,但在当时却因为影片黑暗残酷的风格,沉重的社会批判性而票房惨败。吴宇森和徐克一见如故,劝他何不先拍好看的电影,再把自己的表达蕴含其中,于是徐克拍了破票房纪录的喜剧片《鬼马智多星》,后来又开创了浪漫派武侠流派的电影。

  一个以拍黑暗残酷电影为追求的人,最卖座的电影却是喜剧浪漫题材,这似乎有点奇怪,但却丝毫也不奇怪:因为这两者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对现实世界的不满足,不认同,不接受,认为现实世界应该更好,所以这种感情在前者化为批判力,在后者则化为浪漫和想象力。就像鲁迅以批判民族性而著名,但他的《故事新编》却充满了一个个中国近代文学中最具想象力的故事。

  徐克有两面,一面他关注个人的精神世界,一面又关注公共事务,而对于后者来说,显然更需要理性。后期的徐克电影,感情不再如年轻时澎湃,但仍然让人感动,《狄仁杰之通天帝国》中,狄仁杰因为救了武则天,被很多评论指为《英雄》式的武侠,但他们却看不到,作为改良派的狄仁杰是片中所有力量都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物—对于革命派,他不够激进,所以要杀;对于统治者,他不听话不服从,所以也要杀。他既不屈从于统治暴力,亦不屈从那些很容易让人亢奋和产生幻觉的冠冕堂皇的口号与主义;所有的行为都只服从于自己的良知和对世界的判断,这既是徐克今时今日的心态的折射,也是今天我们身处世界所最缺少的东西。

  电影杂家,特效专家

  人生的追求有两种,一种是深度类的,一种是广度类的,徐克应该属于后者。他的爱好极为广泛,才华也非常全面,经常出现在监制、导演、编剧、作曲、美术、特效、演员等不同的名单中。他甚至是个不错的诗人,他在《东方不败》中写过两首诗,一首是“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成堆鸟惊飞,尘世如潮人如水,可叹江湖几人回”,另一首是“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摧,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并不一定多工整,但胜在有情有境有韵味。他在《铁马骝》中写过一首“柳随风去花飘泊,华陀难医天下波,一曲难尽半生缘,浮生如意有几多”,伴着于荣光的二胡,既沧桑又浪漫,有中国传统诗家的情怀,《新仙鹤神针》种的“仙鹤已随云影渺,神针犹带月光寒”则是仿崔灏、李白诗意。徐克的画也有画家水准,《蜀山》系列、《狄仁杰》系列等瑰丽奇诡的画面都来自于他的概念图设计;如今流传在网络的分镜剧本,也人心服口服。

  在合作伙伴眼中,徐克是个难于相处,让人很痛苦但同时又上瘾的人,比如黄沾对他的评价是“又爱又恨”,“和他合作非常痛苦,但我最好的作品都是被他逼出来的”。其他人的评价也差不多,往往是受不了徐克离开了,在别的剧组又毫无激情,于是又回来合作。包括武术指导,很多知名武指的代表作都是和徐克合作出来的,比如袁和平,其风格自成一派,但《黄飞鸿》系列的武打设计,很多神来之笔很明显是徐克的想法,比如《男儿当自强》中,黄飞鸿面对强敌纳兰元述,却忽然对徒弟喊出“那块布(国旗)不能烧!”表现的是高手耳听八方的气度。还有《狮王争霸》中的一场比武,黄飞鸿要制止争斗不能把事情闹大,对方凌空飞踢过来,黄飞鸿闪躲出手使对方失去平衡,又一脚将对方踢回,对方空中翻了一个跟头后双脚落地,又惊又喜,连忙称谢认输,他知道黄飞鸿武功高他太多,但又给他留足了面子,让他双脚着地而不是趴下。这是导演的境界,而不是武术指导的想法。徐克还是个科幻迷,后来的《剑啸江湖》一书披露《新蜀山剑侠》的创意,

  徐克设想人类“正邪”的由来:人类文明是由外星人创造,创造人类是为了让人类来为他们解决一个问题,方法就是在人类中创造正邪,人类在斗争中不断成长,等达到一个高度时,外星人就会出现,把一个任务交给人类。

  徐克也是香港电影中的特效专家,处女作《蝶变》时用现代物理学解释武功,《新蜀山剑侠》目标就是中国武侠版《星球大战》。《小倩》是中国第一部2D与3D结合的动画片,《老夫子2001》则是第一部真人加3D动画的影片。《深海寻人》首次尝试了专业水下摄影,而第一部真正的中国3D电影代表作,也一般认为是徐克的《龙门飞甲》,《狄仁杰之神都龙王》则尝试了水下3D摄影。

  至于新片《智取威虎山》,无疑是徐克的新挑战—拍过一系列自我重复的影片后,徐克往往会在下一次创作中进行创新尝试。如何让经典革命题材电影在今日重放光芒,即便是内地知名导演也难有把握,而徐克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当然,孤身深入匪巢的故事自然极具戏剧性,成龙的《A计划》的后半段,就是香港类似题材电影的范本;至于人到六十的徐老怪,会在大雪虎山之上给观众带来什么样的视觉震撼,他的人生观、世界观在这部电影中会不会有体现?到了圣诞节,自有答案。来源:《大众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