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业余徽学研究专家,方静相当勤奋。立足于绩溪为研究对象,方静著有《魅力绩溪》和《发现绩溪》,放眼古徽州方静著有《徽州民谣》和《解读徽州》。这几本书都是方静站在文化的角度,对徽州村落、建筑、民风、民俗进行解读,让人感受到徽州文化的美。
日前,由安徽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的《审美徽州》,则是方静在徽学研究中的一次超越。在新著中方静想探究的是徽州村落美、建筑美、风俗美形成的原因是什么?中原移民的审美与土著山越居民的审美如何碰撞、融合、创新?创造徽州各种美的人又具有怎样的哲学和美学思想?无疑,方静是想在徽学研究中对徽州审美理论这个空白领域寻求突破,这是一个大胆的尝试,也是一次有益的尝试。作为同好之人,理当致贺。
早些年我就读过方静的《魅力绩溪》,我们一直没见过面。以后在博客中相识,前年我在主编《行走宣城》一书时,请他支持了两篇博文:《画里龙川》和《朝拜上庄》。方静对龙川和上庄的解读是独特的,文字是诗性的。那年冬天省徽学会在绩溪召开年会,我和方静在会上第一次谋面。大会发言时,方静的题目就是“从审美视角看徽州”,谈的是徽州建筑三雕的审美特色。想必那是方静从美学视角看徽州的第一个通道。要想从美学理论上来论述徽学,一定是件苦差事。方静考察了多少古村落姑且不说,阅读的美学理论和徽学论著一定也不少,仅主要参考书目就列了39条。为了求证自己的观点,方静通过面对面及网络采访了全国50位徽学专家,采录到书中的访谈就有28位。不仅如此,方静还将书的电子稿发给多位学人征求意见。一本十几万字的书磨了五年,在这个浮躁的年头,完全可以说是心血之作。
粗读《审美徽州》,我以为书的价值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理清了徽州审美思想形成的脉络。在徽州审美踪迹中,方静从远古的图腾审美落笔,在“徽谣”“傩神”“舞回”的神话世界里寻找徽州审美拙朴的精神源头;在社屋、祖祠、容像的伦理世界中挖掘徽州审美的现实土壤;在中原移民文化、朱熹理学和儒家学说中探求徽州审美的人文积淀。
二是提出了徽州审美的哲学归宿。在《审美徽州》中,方静概括提出徽州审美哲学的三大层面:首先是以“忍”“礼”“孝”儒学思想为核心的中和之美;其次是祟尚“风水”“简约”“黑白”的自然之美;再次是信奉“泛神”“英雄”“功利”的实用之美。无疑,这是徽州审美文化的核心所在,旨在揭示“徽风儒韵”儒道释的审美内涵。
三是阐述了徽州地理上生态美、情态美、形态美产生的原因。在《审美徽州》中,方静认为:徽州审美文化主要体现在风水、聚族、意象的村居之中;体现在马头墙、天井、水口的建筑符号之中;体现在民居、祠堂、牌坊等建筑文本之中;体现在村歌社鼓、书香画趣、菜肴美味等徽技徽艺之中。创造徽州形态美之集大成者,是徽匠、徽商和文人。作为创美主体的三者担负着不同的角色。徽匠是人聚帮,技成派,艺藏民,是审美的实践者;徽商某种意义上说是审美的购买者,以其修养情趣、经济实力、宗族氛围对审美厚度产生影响;徽州文人则在审美的欣赏、发现、品质提高上发挥助推作用。这三者审美思想的磨合沟通,才使徽州村落审美、建筑审美、风俗审美不断推陈出新,在明清时代掀起了徽州审美旋风,迄今仍余韵不绝。
最后要说的一点是,尽管在徽州审美理论上来看,方静的论述还有一些不够圆润的地方,个别观点还值得进一步推敲。但在美学范畴中第一次探究徽学,方静的著述无疑对区域文化研究和徽州审美理论的建树有着一定的启迪和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