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电影《泥鳅也是鱼》曾获得第18届东京电影节最佳艺术贡献奖。导演杨亚洲表示,他最初并不知道自己的这部影片报名参加了东京电影节,后来才知道是投资方把自己还没有完成的影片刻了一张光碟带到了日本,交给了东京电影节组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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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洛梧桐
“泥鳅是一种淡水性小鱼。每到冬季,它便钻入水底的淤泥深处长眠,以抵抗严寒的侵袭。
泥鳅个头虽小,能耐却很大,对环境的适应能力特别强,在一些含氧量低、水质较差的恶劣环境中仍能生存,甚至在干旱季节,水源涸竭的情况下,它能钻入泥中照样不死。因为泥鳅有特殊的呼吸方式,它除了和其他鱼一样能用鳃吸收水中的氧气外,还能通过肠呼吸直接从空气中得到氧气。平时泥鳅生活在水底的淤泥里,当水中的含氧量减少时,它们便纷纷上浮,不时将头伸出水面,用嘴巴吞吸空气。泥鳅的肠管较直,肠壁很薄,其中分布着许多微血管,能进行气体代谢,当空气经过肠管时,氧气被吸收,而其他废气则通过肛门排出。
泥鳅肉质鲜美,营养丰富,富含蛋白质,还有多种维生素,并具有药用价值,是人们所喜爱的水产佳品。”
文章开头,我不厌其烦的列举了泥鳅的诸多定义,皆因为反复说明了泥鳅这种完全草根的不起眼的小鱼,即使在我们这些常人眼里也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以至于我们拿它来形容人的时候总会附加的说,“哪里有洞就往那里钻”,正如影片中诸多人对于女泥鳅锲而不舍的态度时嘟囔的那样,以示鄙夷。而它冬眠时钻入淤泥中的习性也被社会人喻以了没有立场的低贱的寓意,甚至不给予和正常的人们脑中的鱼等同的待遇,“就这也配叫鱼?”
由此,影片给男女主人公起名的所指就很清晰的显现出来了。
其一,以泥鳅取名,暗指了他们的家乡普遍的文化程度较低,出门打工连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没有,当然,文化程度与人的道德品质及心灵的高贵与低贱不是一回事,这个问题之后再逐渐展开,这里只是陈述这个事实;
其二,以男女两个泥鳅,其实同时指代了农民工这个特殊阶层在大城市里的原居民——城里人心里的形象,往往是脏、乱、钻的代名词,低贱得不跟得一般的人相提并论,他们与盲流的惟一不同只在于他们有一份工作,虽然这份工作辛苦、劳累、还要不时忍受人们的白眼,即使大城市里的高楼大厦都是他们一砖一瓦垒起来的,但是人们记得的从来只是穿梭其间的白领、金领而没有这些脏兮兮的事实上的建设者与习惯中的贱民,他们不被城里人待见与泥鳅不被看作是鱼其实是一个道理;
其三,我自己的猜想,泥鳅往泥里钻的比喻也象征了中国的农民工和他们曾世代依存的家乡的土地之间的关系,待在泥里是安全的是习惯的但也是被认为不是鱼的根源,而世代伺候土地的中国的农民兄弟们在二元化的社会体系里、在城市人把握着文化话语权的世界里是被嘲弄的,君不见现在有多少小品相声以及影视作品是以农民的言行举止和他们相对较低的文化品位做包袱和卖点的,他们伺候土地供养着一群以他们为乐的大众,即使这样,世界上最隐忍的族群——中国的农民们在因为各种原因伺候土地也无法生存或者无法改变他们的难以维系的生活状况之后,(关于这一点不是很了解的朋友我推荐各位可以找三农问题的相关书籍来参考一下,比如《中国农民调查》,我读这本书的时候哭了,真的哭了,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不是拿来开玩笑的),开始选择做廉价的劳动力大举进城做工,一股农民工大军潮俨然是上世纪末至今中国城市化的一大景观,试问,如果家乡足够舒适,甚至对于中国的农民来讲,只要能勉强维持生计,谁会选择背井离乡干那脏活累活还要受人白眼?而且还经常发生包工老板无良卷款而逃或拖欠工资或低劣的劳动安全保障措施不断导致工伤还没有劳动保险赔付的事件,这难道会比在家安心种地的更舒服?如果那地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这是对中国社会来说绝对沉重但又不可回避的话题,中国四分之三的人口仍然是以农为业,而我们掌握着文化话语权的又大多是脱离农业的城市人,舆论导向和受众群体的错位必然导致的是社会心理的倾斜,中国人往上溯八辈,有几个人不是种地的?但我们所谓的“城里人”现在却以农民而不齿,这难道不是一种病态的心理吗?
该片在做宣传的时候说是拍的主题是在农民工这一个流动群体中发生的爱情故事,不过,我自己却更多的看到的是讲述的是倪萍扮演的女泥鳅在一个不断被人歧视之中寻找尊严和捍卫尊严的故事。
农民工本身在城市里已经是一个弱势族群了,而之中的女性成员则更会更加处于弱势中的弱势。要尊严还是要生存?这是个问题。这个命题,古已有孟子亚圣树立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道德标准,人在贫贱的时候如果丢掉了尊严,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正如人遭受挫折的时候如果连信心和希望都放弃的话他就彻底地失败了。
女泥鳅在影片中从始至终始终经受着尊严和生存的拷问,经受着出卖尊严还是捍卫底线的考验。影片一开场,带着两个孩子溜上开往北京的火车的女泥鳅第一次见男泥鳅就碰到了男泥鳅以治孩子病的红霉素为筹码的“索吻”,在几经身体和心理上的挣扎之后,以耳光和“不要个脸”回敬了与她第一次发生冲突的男泥鳅。有趣的是,“(呸!)不要个脸。”似乎是女泥鳅的口头禅,在影片中不断出现,对意欲强吻她的男泥鳅、对非礼她的青年民工、对失去老伴已久而一时犯浑冒犯她的卧病老教授,是一种愤怒的回应;对给盗版碟利用两个女儿倒卖的贩子、对拿避孕套吹气球给两个女儿玩耍来搞摄影创作的文艺青年,是一种不解的责问;对直白的花姐是善意的玩笑;对一起在下水道干活的兄弟,是开心的戏谑;对后来渐生情愫的男泥鳅,就几乎是一种近乎调情的嗔语了,这其间感情的变化十分微妙,值得玩味,直到最后,还完了债,带着两个孩子将要在雪天中离开的时候,整个工地的民工弟兄们都用崇敬的心情一齐以“呸,不要个脸!”来对她的坚持致敬。
“不要个脸。”实则是女泥鳅维护尊严的一道符号,因为她一直认为的,人可以什么都没有,可是连脸都不要的话,那就什么都不是了。但是她维护自己的尊严又是有变通的,不带攻击性的,因为毕竟她是个善良的人,最大的佐证便是面对男泥鳅带来警察抓那个非礼她的青年民工时,为了不耽误他的前途而说什么都没发生过,面对痛哭流涕认错的青年痛心的教训。后来青年最终被警车带走的时候她急着追警车解释,“他就是抱了我一下,没做啥。”一切只因为她是个善良的人,在狭隘的自尊和对人的宽容上,她的选择会让太多的人惭愧。而她和他(在她的教训下)拼死拼活,也只是为了不使弟兄们没钱回家而背上那本不属于他们的债务。
期间,想提一下那可爱的花姐,她是女泥鳅的同乡,是更早来城里打工挣钱的女性农民工的代表人物,她深味以她们的身份在大城市立足的不易,所以极力劝阻女泥鳅不要留在这个繁华之地,回家种地,要认命,而且她也有句口头禅,都是劝女泥鳅的时候提出来的,叫“人命八尺,难求一丈。”做人要认命,有趣就在这里,这个一直认命的传统的农村女性却以最为浪漫的结局收尾,为了一个小她二十岁的男孩的一句“你会疼人,我喜欢你。”而开始了她在火车道旁,漫长而坚韧的等待,即使男女泥鳅的多般劝解也是无用,口中总喃喃的说,“他会回来,他说他喜欢我。你说,他会回来不?”就如同一则黑色幽默,如此现实、传统的女性却有了这么浪漫的情怀和坚守,如同童话一样,或许这也是我们民族女性传统美德的另类体现吧。汗的是,这个年头虽然流行姐弟恋,可那都快成母子恋了,实在令人莞尔,哈哈。
简略提下潘虹扮演的雇主,她对女泥鳅的态度和看法似乎正是前文所述的城市文化精英阶层对农民工的一个概括,这个知性的高级知识分子或者都市白领的角色面对农民工似乎总带着那许多的优越感、自恋甚至是神经质,潘虹扮演这样的知性角色自是得心应手、手到擒来,太多自鸣得意的都市精英恐怕都能从这一面镜子中照到自己的轮廓吧。
虽然此片的宣传是以反应农民工群体的爱情故事为主题,但我一直不想提爱情,实是估计写这部电影的同学写这个主题的会比较多,不想“撞衫”,呵呵,我最大的期望,是使观者始终能铭记女泥鳅那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泥鳅怎么了,泥鳅也是鱼。”泥鳅有尊严的时候,它就是一条鱼,而一个人有自尊的时候,他就和我们没什么两样,不管他是知识分子还是农民工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