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媒大学新闻学院的一间老办公室里,白岩松和东西联大第三届的11个学生围桌而坐。白岩松正严肃讲着多用形容词对新闻真实性的影响,看到有人拿起水壶要去泡茶。
扑克牌准则
中国传媒大学的那间老办公室,是白岩松上学时他的恩师曹璐的办公室。学校曾提出换个好点的地方给他们上课,白岩松拒绝了,他对这个小屋子有感情。
西边的上课地点属于北京大学电视研究中心,比东边宽大许多。但一到冬天,暖气不足。2012年冬天的第一节课,10个学生在这里冷得哆嗦,看着白岩松严肃地板着电视上那张扑克脸,立下各条规则,批评大家的自我介绍各种不好,感觉远算不上愉快。陈之琰记得,当时只觉得这就是一门课,没有特殊感觉,但可以感受到,白岩松对这件事情相当用心。
还得相处一段时间,学生们才会发现这张扑克脸其实很容易大笑。他们渐渐喊他“老白”。白岩松20岁出头时,在自己的大学毕业纪念册上,已经被留言的同学喊作“老白”。现在,他四十多岁,在二十多岁的学生面前,成了真正的“老白”。
即使在中国最顶尖的大学里读研究生,10人左右的小课也算不上常见。除非遇上某门选修课,正好选的人很少。而且人再少,老师一般也不会特别聚焦于学生个人,更多还是在传授知识,聚焦于自己讲了什么。
白岩松要求学生每月读3本指定书,每本写350字的书评。每次上课时,他先花一两个小时点评每个学生的书评,不时从书评生发开去。第三届学生刘亦凡说,老白特别不喜欢大而空,对这350字,他要求学生们把想法和经历都融入到读书里去,不是单纯写书评,“感觉是从自己内心里掏东西写在纸上。”
老白的典型评论是这样的:“我比较惊讶,XX在美国一年,连份报纸都没买过。……你做新闻人得去观察这个社会,比如说我去一个城市一定会去菜市场,因为菜市场才真实。……原来广东熬汤没那么费劲,各种配料已经全弄好了。”
“‘谁是谁非,时间会给出答案。’以后千万不要用这样的语言作结尾,这是八股。一但你不知道怎么结尾,就这么结尾了。……还有这个结尾,其实等同于XX的那个结尾,‘梦醒了,生活依然要继续。’废话!”
“你以为你是90后,其实你身上还有25%的50后。”
第二部分是白岩松讲新闻业务课,每次一个主题。
第三部分是学生们自定主题和形式的展示环节。每次的主题不能重复,他们谈执政党、民族问题、性、香港问题、如果我是同性恋……每次的形式也不能重复,他们拍纪录片、演情景剧、做新闻现场连线……为想出不一样的方式绞尽脑汁。
第四部分是看一场白岩松挑选的电影,大多是纪录片。
最后是愉快的聚餐,正好坐一大桌,白岩松买单。他摘掉眼镜,眯着眼睛点菜,居然很少被服务员认出来。学生们说,老白的点菜特点是收不住,经常盘子摞盘子,得在旁边反复提醒少点些。
水足饭饱,本月班长拿出扑克牌,抽出下月的班长是谁。班长要负责下个月收作业、定实践作业的选题、跟同学和老师沟通。
扑克牌是东西联大的象征物。一开课,白岩松就确立了扑克牌准则。“因为联大所有的选择必须是民主的,这里民主的模式就是扑克牌。”每月的班长是扑克牌抽的。课堂上临时发言的顺序也抽扑克牌决定。
第一届学生毕业了,他们把纪念性的东西——联大毕业证做成了扑克牌的样子。花色选择红桃,“那代表永远的爱,我们不要最大的黑桃。而且以后班都不能选红桃了。”陈之琰说:“对,就是这么霸道。”
还是抽扑克牌,他们决定了从1到10的顺序,正面写着名字,背面是白岩松写给他们的毕业诗。白岩松成了红桃老K,老K的脸换成老白的脸。决定制作后,大家在白岩松家里碰巧发现竟有一个红桃K的摆设钟,“冥冥之中,感觉很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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