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小说《天涯明月刀》中身为魔教圣母的花白凤是个身背夫仇的强势女人,她不仅自己被仇恨折磨的无法自拔,还操控了傅红雪和叶开两个人的来为其复仇。
花白凤如果真的如她后来所说,对傅红雪非常爱,当他如自己的孩子,如何会忍心,从肉体到情感如此残酷地对待他?鞭打犹在其次,杀掉他童年唯一的朋友,这是真正灭绝人性的残暴。叶开练功出汗,她马上拿了汗巾温柔地替他擦去,可是,对傅红雪,却从来没有这么亲昵的举动,一次也没有——这不是严格要求四个字可以说得通的。在傅红雪九死一生地从尸毒中活过来,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她残忍地抛弃,用最无情的话伤他——说是为了他好,不想让他再去涉险报仇,可是,除了这么无情的方法,没有其他方法了吗?如果勉强要圆其说,我只能说,花白凤,对傅红雪,是爱恨交织。 花白凤有理由爱傅红雪:这是她从小养大的孩子,陪着她度运了人生中最困难的阶段。就算是块石头,捂久了,也会热的,何况人心!何况就算是瞎子,也应该看出,傅红雪的拳拳赤子之心,他几乎是自觉自愿地杀灭了自己所有的需要,只是为了母亲花白凤的需要而活着。就算母亲杀了他唯一的朋友,给他造成深刻的心灵创伤,他仍是爱母亲,护母亲。如果花白凤是个正常点的女人的话,搞不好,会觉得傅红雪亲过叶开。因为,很多生活中的例子告诉我们,即使是亲生孩子,如果从小不在身边,感情也会疏离,而民间有一句俗语,叫做生娘不如养娘亲。她的喜怒哀乐,傅红雪会比叶开更懂。事实也是如此。在叶开愤怒地痛斥花白凤的时候,傅红雪为花白凤辩护,为这个毒打折磨自己的女人辩护,因为,他比叶开懂得花白凤的苦,那些浸在仇恨的毒液里生活的日子,他与花白凤一起走过,这地狱般的体验是他与花白凤共同拥有的,是叶开走不进去的。
而花白凤无疑也有恨傅红雪理由:他是情敌的孩子,是丈夫、情人背叛的证明——南宫协正是如此恨着。剧中告诉我们,花白凤不是这样,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分享别人老公的人,而且正是她冒险救了丈夫的骨血。但是,这样的说法未免把感情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不可否认,由于自己也是情人外室的身份,她对傅红雪生母柔儿有一份《围城》中辛楣所谓“同情兄”似的同情,但是,女人对于情敌的防备与嫉恨,是不是也随之消失了呢?乌衣觉得,这是很可存疑的。她救,其实,并不妨碍她恨的。 花白凤把叶开送走,而留下傅红雪承担残酷的命运,有不想让杨常风的后代被人一网打尽的考虑,但大多是出于自私的目的。而且,她不会有良心的不安——她是堂堂的魔教公主,而柔儿,只是一个婢女,子以母贵,傅红雪的地位不好跟她的开儿比,如果没有自己,她们母子连命也保不住,所以,做出点牺牲是应该的。但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在这个过程中,感情不会是一成不变的。傅红雪是个好孩子,聪明,坚毅,孝顺,长相也愈来愈象她此生最爱的男人,花白凤在不知不觉中,爱着这个孩子,而当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她会有多抓狂——我以为,这是她鞭打傅红雪的理由之一,她要借此告诉自己,自己是不会爱这个孩子的,他只是自己复仇的工具。她花白凤怎么可能爱一个工具? 而她为什么不允许傅红雪有朋友?为什么要杀掉翠浓?表面的理由,是为了防止傅红雪有朋友,软化了感情,妨碍报仇。我看,还有一个她自己恐怕也没有意识到的理由——她在嫉妒,她不允许别人分走傅红雪的爱与关注。这时,她有点象某些丈夫早死,守节不嫁养大儿子的寡妇母亲,象《孔雀东南飞》中焦仲卿的母亲,对于儿媳,有一份天然的敌视。因为,简言之,对于她们来说,此时儿子已经不单纯是儿子,是丈夫与儿子的结合体。儿媳就是情敌,所以怎么也不会看顺眼。只是花白凤的情况更极端一些而已。
这也可以解释对傅红雪一直非常冷酷的花白凤,每次看到傅红雪生命垂危的时候,就会抓狂。她毒打折磨他是一回事,他扔下她,自己去死,又是一回事。那就象,就象杨常风当着她的面又死一回。 表面上,是花白凤把傅红雪养大,但是,另一方面,是因为身边有傅红雪支撑着她,她才能从那些艰难孤寂的岁月中走过来。傅红雪,是她的疗伤药,她离不开他。她打他,就好象向自己的情敌复仇,向那个花心的男人杨常风表达不满;而傅红雪在她身边,就好象那个狠心冤家没有完全离开,他还是眷顾她,待她花白凤不同,所以,要留一个影子,在她的身边,是爱郎的心意啊,红雪才会如此酷似杨常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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