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树编剧顾小白：张艺谋想做一次极致的尝试

《山楂树之恋》剧照

　　记者 李佳佳

　　15日晚7时，备受影迷关注的“纯爱”电影《山楂树之恋》终于在全国公映。原著小说《山楂树之恋》曾深受读者追捧，改编后的剧本同原著有多大出入？这场“史上最干净的爱情”是如何呈现的？记者昨日带着诸多疑问，电话采访了《山楂树之恋》的编剧之一顾小白。

　　谈原著小说：

　　从未说过它不好

　　《文化广场》：谈谈你对这本小说的最初印象？

　　顾小白：我是2008年接触“山楂树”的原始剧本后才看小说的。对这部小说的印象，在这里我不想多说了。前阵子作者艾米不是还有些意见嘛！她曾对此片的编剧、导演、演员全盘给予否定。不过，我确实不太喜欢这部小说的质感。它是一个根据真人真事改编而成的通俗小说，跟我之前钟爱的余华、苏童等的小说风格差别较大，所以我也不会对她的文字质量要求太高，但我从未说过小说不好，只是它不是我喜欢的那种文风而已。

　　《文化广场》：听说最早是尹丽川和阿美决定要改编《山楂树之恋》，你是后来加入的。你们三个人如何分工？

　　顾小白：最早出品方买下了《山楂树之恋》的小说版权，准备拍成爱情文艺片，小尹是他们的签约导演，后来她变成了编剧。我们几个是多年的好友，所谓的价值取向和审美观也类似，志同道合嘛，自然而然地一起做这件事了。其实不管是文艺片还是商业片，剧本创作时，编剧和导演都会提前聊，包括每场戏，以及对片中人物的理解，中间肯定会有争议，可能我是男性，有些角度会同小尹和阿美不同。当时我们三个每个人都写了一稿，各有优劣，最后整合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提出一些问题。从接手这个项目到剧本完成，大概用了半年时间。我们三人没有谁主导谁，基本上都是在平等的状态下完成的。

　　谈剧本改编：

　　看似简单，实则复杂

　　《文化广场》：改编后的剧本跟小说相比，有哪些变化？

　　顾小白：我觉得变化不大，没有加太多的戏。我们所做的最主要的工作是——能不能从这本小说里提炼出一个深邃的主题？虽然这部小说讲的是上个世纪70年代下发生的故事，但从电影的角度看，它是一部“纯爱”题材的影片——这是它的商业定位。《山楂树之恋》看似是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实则包含了对那个时代的反思。它不像以前的“文革”电影，总有些暴力的场面，反而让人觉得刻意。这部电影不同，你看后首先会感动，跟着这个女孩子的转变而撕心裂肺，然后再去反思那个年代。这种力量可能会更深沉、更持久一些。

　　谈男女主角：

　　静秋像“焦虑症患者”，老三像“诗人”

　　《文化广场》：作为编剧，你眼中的“老三”和“静秋”是怎样的人？你会给观众呈现出这两人的哪些状态？

　　顾小白：在我看来，静秋是一个诚惶诚恐的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她是非常胆怯的，像一个焦虑症患者；老三在那个年代里有点像一个“诗人”，也有点像“情圣”，更像一个大无畏的勇士，但他不是虚幻的，他是真切地存在的。静秋在爱情里一直退让，直到她确认老三真的得了“白血病”，她才突然有了逆转，像“飞蛾扑火”般不再被身份和世俗所左右，开始疯狂地寻找老三。

　　谈张艺谋：

　　他可能不想“重复”自己

　　《文化广场》：张艺谋执导后，对剧本做了哪些改动？

　　顾小白：张艺谋删了本子中的很多戏。我们最开始设定的结局是：老三走后，静秋仍在当老师，但内心的很多东西已经死寂。“文革”结束时，大批人在街上庆祝，只有静秋一个人逆流而上，表情有点绝望，画面渐渐变暗，银幕中出现老三的那句经典台词——我不能等你一年零一个月了，我也不能等你到二十五岁了，但是我会等你一辈子。原剧本中如学校老师被“抓走”、喇叭里喊着一些“口号”之类的情节，也都删了。还有一些“情感戏”也做了改动。片中有一场景是老三拿着一条小木棍，牵引着静秋过河，其实我们当初在剧本里设定的是老三背着静秋过河。

　　张导在拍片时还增加了一些细节，我看片后觉得这些细节都蛮好，比如给静秋的好朋友魏红增加了一点喜感；静秋的妈妈摸她鼻子以鉴定她有没有“失身”；老三当着静秋的面“变”出了一个有着“山楂树”图案的洗脸盆等，这些情节很有“笑果”。

　　《文化广场》：你分析张艺谋删改这些戏的用意是什么？

　　顾小白：不同导演驾驭这类戏的方式会不一样。我们最早在一起讨论剧本的时候，是想突出“那个特殊年代里性压抑”的主旨，但看片后发现，导演放弃了原先的方案，他没有跟我们说缘由。

　　我想对于张艺谋来说，他可能只想做一个极致的爱情电影。这部电影呈现出的状态挺“特殊”的，一部电影里只呈现出两个人的状态，艺术片中会有，但的确不多见。张艺谋这次可能想做一个极致的尝试吧。

　　关于编剧：

　　只是“半职业”

　　《文化广场》：你当编剧6年多，写了6个剧本，最早是蔡尚君的《红色康拜因》和《人山人海》，近几年你频频同名导合作，先后参与了李少红的《捆绑上天堂》和《红楼梦》，以及张艺谋的《山楂树之恋》剧本创作。你是如何得到这些机会的？

　　顾小白：蔡尚君同我的关系“亦师亦友”，他领我进入了电影圈，我一直很敬佩他，现在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李少红最早不认识我，她有一个根据小说改编而成的片《捆绑上天堂》，小说的作者找到我，我就编写了一个剧本，可惜这个剧最终没拍成，审查没通过，但从此结识了少红导演。至于《山楂树》同张艺谋的合作我觉得很“戏剧化”，有些阴差阳错，也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我只是一个“半职业”的编剧，能力不比其他编剧强多少，只是比较幸运而已。接下来我想踏踏实实地写些东西，目前中国真的缺好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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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小白，自由撰稿人、专栏作者。生于1977，河南邓州人。2000年起开始撰写电影随笔及评论，曾为《看电影》、《电影世界》、《21世纪环球报道》、新浪文化频道等媒体撰写专栏。参撰书籍包括《家卫森林》、《独立精神》、《电影行走》、《后窗看电影》等。2003年出版个人随笔集《失忆谅解备忘录》，2005年推出《顾小白电影随笔——等待是一生最初苍老》。2006年完成电影编剧处女作《红色康拜因》(蔡尚君导演)，该片获第十二届釜山国际电影节“费比西国际影评人奖”及希腊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奖”。2008年参与李少红版《红楼梦》的编剧，2010年同尹丽川、阿美参与张艺谋《山楂树之恋》的电影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