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的歌迷基本都是城市潮人
12月24日晚,赵传、梁咏琪、羽·泉等明星都将举办大型演唱会。以把宁夏民谣“花儿”和摇滚充分结合为特色的苏阳,选在这个时段举办新专辑《像草一样》的首发演出,在一般人看来有些“不合时宜”。苏阳自己也说:“时代变了,全世界都在听流行音乐,老百姓需要娱乐。以前民歌就是珍贵的娱乐,但现在已成为非主流。”
“一次在中关村的露天演出,当苏阳唱出‘人人都唱着个哀怨的曲呀,我独悲伤呀为口粮’时,身边的路人都停了下来,远远近近地站着。有学生、民工还有文艺青年。人们的目光里有好奇、新鲜、茫然、兴奋,那个情景深深地被记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天涯”和“豆瓣”网著名乐评ID“我来我征服”说。
苏阳的“宁夏花儿摇滚”在大多数流行歌曲面前显得很“土”,这同时也是抓住大批生活在城市但心怀大西北粗犷情结的人的重点。
苏阳的铁杆听众里不少都是所谓的“城市青年”,但他们却痴迷于苏阳“我的家就在同心路边上,那里有我的爹和娘”,“贺兰山下一马平川花落花又开,风儿吹过吹黄了树叶吹老了好少年”等歌词和西北旋律。苏阳可以被看成是对传统黄河文化寻根和认同的代言人。在他为24日星光现场演出排练前,本报记者采访了他。
打车不过10块钱的小城市
怎么有这么多私家车
苏阳对城市与农村关系变化和对因此改变的人有着敏感的观察。与大多离家在外、漂在北京的音乐人不同,苏阳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总是尽量多回家。在抛开那些媒体定义的名头、身份后,苏阳总是这样简单地介绍自己:“来自宁夏,有老婆孩子”。
这次为了拍《像草一样》的MV,苏阳带着摄影师来到宁夏盐池。一到当地就遇上八级风,扬沙、黄土造成了特效都难以比拟的烟雾背景。给很多明星都拍过MV的摄影师说:“如果是别人,我停下车看看就走了,这条件没法拍。但是给苏阳还是拍完了。”
谈到专辑和这次拍摄MV的体会,苏阳说:“我眼里的银川,宁静、干净,不过现在已经嘈杂起来了,私家车越来越多。我不知道这么一个小城市,从东门到西门,打车不会超过10块钱的地方,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私家车?”
现在,作品拍卖过亿的著名画家刘小东正在798的尤伦斯艺术中心展览《金城小子》系列作品。这个系列也是反映了画家重新返乡后,发现城市化给这个辽宁边疆小镇带来的物是人非。可以说,苏阳与刘小东在不同艺术领域实现着同样的观察。只不过刘小东已入“亿元俱乐部”,苏阳要录新专辑却要为20万的投资四处奔走。
由于苏阳的执着和音乐的质朴,也有不少人愿意给他投钱去做唱片这么不赚钱的事儿。“目前投资已远远超出20万,但是,钱已经不重要了。《像草一样》专辑从录音到混音,除了在加拿大做母带我没机会跟着之外,所有的环节我基本都参与了,这一张的音质,听过的人都觉得要好过上一张。”
力推花儿却未受重视
苏阳在2000年之前并没有对“花儿”有多大兴趣。是一次偶然听老民歌手王德贤的音频改变了他。“中国的民间艺术,立体的不多,它是平面的,说白了就是内容很简单。民歌、剪纸、皮影这些都是相通的,它们的线条、构造看起来可能很笨拙,但是精髓也在这个拙。它们的概括能力很强,听完一首歌它描述的画面立马就在你脑海里浮现出来。”
苏阳决定去找王德贤学习,但像很多人一样,都没找到这位“花儿活化石”。“2008年全国大申遗的时候,我从文化馆的申报名单里抄了一份宁夏地区的名单,在里边竟然看到了王德贤的名字。按图索骥找到王德贤家。他举家从甘肃搬到宁夏后,在贺兰山下住了二十年,以种瓜为生。”后来混熟了,苏阳就让王德贤整理了一下会唱的花儿目录,带了录音设备就在他们家瓜地上录下了很多珍贵曲目。
“王德贤最开始被申遗名单刷了下来。当时我很着急。王德贤这样的人物应该受到重视,土族花儿很少见,这个东西即将消亡,实际上王德贤应该算得上国宝级的。好在后来申遗又通过了。王德贤很高兴,还打电话叫我过去喝酒。”因为唱歌,苏阳在宁夏当地颇有名气。现在宁夏卫视的宣传片,都用的是苏阳的音乐。于是苏阳想利用自己这些“资源”,让媒体多关注王德贤。“宁夏一个电视台采访我,我就跟他们说咱们去王德贤那边谈吧,他对我影响很大。谁知道节目做出来后变成我在采访王德贤了,王德贤在节目里就闪了一下,甚至连叫什么都没说。到现在,还是很多媒体没有关注、保护这位国宝级人物的意识。”
对于在北京以及包括南方各地的音乐节演唱“宁夏花儿摇滚”,苏阳既不担心也不在意没人关注:“王德贤到了银川后,能唱花儿的机会都很少,许多别的人都在打麻将。现在可选择的太多了,年轻人有网络游戏,社会越来越开放,歌星那么多。民歌作为形式上比较农业社会的东西更没人关注了。民歌的民,意味着大多数人,如果大多数人都不了解,那只能说变化太快了。”但苏阳依然坚持着自己这个方向:“谁都知道,没有音乐人能靠唱片生活。大众的口味,你也琢磨不了,还是忙活自己的事吧。而且我一直觉得自己的东西很适合大众,不是迎合,是适合。”
你家在哪里?
苏阳以《你家在哪里》为题给新专辑写了开篇语。“就像我们的父辈当初拼命要成为工人一样,现在我们拼命要成为城里人”。“在幸福得到之前,欲望先来了,日益膨胀……大家以后要在不一样的地方生老病死,一切都不重要了,房子、现金变成了最大的愿望……即使外面过得不好,也没有人愿意回去,宁可把苦涩的炊烟安扎在城里”。“我们提前过上了城里的生活。高楼、合同、谈判、生意,农村变成县城、县城变成小城市、小城市变成大城市,即使在宁夏盐池那么小的县城,落地窗外也是崭新的楼宇”。“贺兰山的落日,像母亲一样,召唤我们回家,但是,我们已经走得太远。”
本报记者 刘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