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政治梦工场》封面
沈旭晖的头发挑染着几缕金黄色,穿仔裤波鞋,看起来是典型的香港潮人。他更是个学者,研究的还是国际政治这样严肃的学科,并且身兼诸多身份。他还是个影评人,在两岸三地多家报刊开专栏,教读者如何从电影里看出繁复细密的国际政治问题。
这种影评写多了,便有了这本《国际政治梦工场》。借这本新书出版的机会,不太爱说话的沈旭晖对本报记者谈起了他爱做的学问、爱看的电影。
【新书】 电影可以跟政治互动
媒体:《国际政治梦工场》,借影评来谈国际政治。电影只是外衣吧?
沈旭晖:可以这样说。我毕竟不是电影科班出身,不应该评判电影拍得好不好。不过,电影可以跟政治互动。确实有些电影出来之后,跟不同国家政府之间有着各种各样的关系。比如《300勇士》,就在伊朗引起了很大反响。类似这样的影片,已经成为国际政治活动中的一个特殊层面。
媒体:从书名上看,你喜欢谈论好莱坞电影?
沈旭晖:什么电影都有的。这本书是在香港媒体上发表的不同专栏,结集成书在香港已经出版了三本,每一本大概会谈到50部左右的电影,美国的、英国的、中国的,还有一些其他地方的影片,都与我的国际政治研究有关。
媒体:有那么多电影能联想到国际政治问题吗?
沈旭晖:某些影片有直接的关联,还有些看上去无关,要是可以找到这种电影与政治的关系,也是一种乐趣。比如《让子弹飞》,表面上看应该完全没有什么国际政治元素吧?但是仔细去思考,依然可以找到不同国家、族群与时代背景的关系。这就很好玩。
媒体:这会不会导致“过度阐释”?
沈旭晖: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我们现在看到很多影评,都不是在谈电影本身的东西。这不重要啊。
媒体:重要的是什么?
沈旭晖:重要的是你说话,有没有人听?就国际政治这个学科来说,大部分香港人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在内地可能也一样。这就需要想一些其他的办法,把听众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电影】 还原立体的历史
媒体:香港本地的文化、美国文化,哪个影响你更多一点?
沈旭晖:香港文化本身就比较重视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东方和西方的文化在我的生活里都是很重要的部分。因为我读政治,很多哲理性的东西,西方价值观的影响就更明显一些。西方人重视跨学科训练,希望不同的人从不同的角度想出同一个问题。这和香港的学术习惯不一样。
媒体:你小时候会看些什么样的电影?
沈旭晖:小时候接触国际的东西不多,主要是日本漫画和动画片。现在回过头来想,当年看到的那些也充满国际政治的影子。当然,小朋友不会理解这些东西。
媒体:你对香港特色的警匪片有特别的爱好吗?
沈旭晖:香港电影以前拍很多警匪片、黑帮片,主要是以香港的文化积淀、影人经验,很难去拍中国内地和美国那种复杂的历史电影。陈冠中以前做过一个电影《烈火青春》。他就跟我讲,原本的想法是拍一部香港电影,结果出来像是日本电影———当时他们不知道怎么样把这个故事讲完,所以干脆安排一个日本军人,把所有人都杀掉。当时日本文化在香港非常流行,我们现在看起来就会觉得很奇怪:几个香港老百姓的故事,怎么最后有日本兵走出来?
媒体:有些电影会借历史或者争议内容刻意引发话题。你怎么看这样的话题之作?
沈旭晖:历史一定有它的局限,而电影可以还原立体的感觉,我就比较喜欢。
【政治】 不是少数人的游戏
媒体:国际政治是国家利益的博弈,而电影则通常更强调不同民族和文化观念的融合。你的文章把这两者写到一起,有矛盾吗?
沈旭晖:国际政治常常过分强调利益元素,但其实有时候也不一定。真的有利益之外的东西,试图弘扬某种理念。所以国际政治也可以从另外的角度去看,比如电影、文化,更容易找到共同点。外交也是一个沟通的问题啊。
媒体:谈到外交,有个说法是,外交是少数政治家的游戏,你同意吗?
沈旭晖:这是传统学派的说法。在我学习国际关系理论的时候,已经有很多新的学派,更重视民间的参与、媒体的力量。看美国媒体排出的权力榜,会发现很多电影人排在靠前的位置。电影的影响力很大,关于历史和政治题材的电影,可以影响没有经历过某段历史的新一代人。
媒体:如果纯粹是个人爱好,电影和国际政治,哪个更好玩?
沈旭晖:把它当作职业的话,哪个都不好玩,都很残酷。
媒体:电影也很残酷吗?
沈旭晖:我有些朋友在拍电影,他们非常辛苦,很难挣钱,很难满足他们的老板。只有极少数电影人能够真正去做自己喜欢的电影,特别在香港,多数情况是你筹划去拍一个题材,最后片子出来跟你的动机完全不一样,很多你不喜欢的元素要放进去。所以电影和政治,都不是稳定的职业。
媒体:“影评式政论”还准备继续写下去吗?
沈旭晖:目前来看还有一定的空间,不过也需要一定的改变。我近来比较喜欢写电影里看到的国际形势发展,比方说几年前有个香港电影《门徒》,讲毒贩的。从电影里可以学习到,原来金三角的毒品贸易已经不行了,***也要转型。如果你只是刘德华的影迷,大概不会注意这些问题吧。
采写/本报记者 武云溥
摄影/本报记者 孙纯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