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在宁浩演员培训班上,这十位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找到了未来的方向。图为:岳小军(左一)、张颂文(左二)、詹瑞文(中)与学员们合影
培训班授课期间,宁浩(左一)有空也会来到现场“观战”
在詹瑞文(中)的课堂上少不了尖叫和“疯狂”,这也极大地挖掘出学员的潜在能力
2011年1月29日,北京大屯路某废置餐厅内,香港演员詹瑞文站在屋子中间,身边围着十个打扮随意的年轻人,他们用一种谁也听不懂的自创“语系”,旁若无人地大喊大叫、绕着屋子奔跑蹦跳,不知情的人闯进来,会以为自己误入了疯人院。这是导演宁浩“演员培训班”年前的最后一课。十个年轻人,来自超过两万多名报名者,年纪最大的31岁,最小的22岁,他们都是宁浩亲手挑选的“学员”。
那天中午,宁浩请学员们吃饭,他喝了点小酒,靠在角落里的一把椅子上,舌头有些打结:“我办培训班,不为功利,就是不想这些好胚子长歪了。”说罢,宁浩站起身,走上前与每个学员握手叮咛:“不管当不当演员,有时间多学点东西!”
【缘起】
“纳贤榜”曾被质疑炒作
“演员培训班”的点子,最早出于宁浩的“私心”。拍完《无人区》后,宁浩打算拍一部民国背景的喜剧,开机时间定在2011年3月。影片依旧讲述普通人的故事,宁浩想找一些生活质感厚实的演员,但一直没着落。宁浩突发奇想:所谓明星阵容,既没必要又难伺候,不如自己开个班,从普通人中找苗子。
这个主意得到了影片出品方小马奔腾的首肯,于是宁浩迅速动手,把新片制作费用的一部分拨出来,组团队找场地。2010年9月29日,一份“小马奔腾——宁浩演员培训班招生简章”出炉,不限定职业、出身,面向社会招纳两种人,一是“男,30岁以内,男人味,经历过,还有劲”;另一种是“女,26岁以下,毕业一两年,有些经历,不失纯净”,并强调“表演不止停留在兴趣,而成为可以全情投入的事业。”
这份“纳贤榜”一出,首先吸引了媒体的兴趣,有人怀疑宁浩炒作,还有人认为,如果大规模采用非职业演员,根本成不了一台戏。对此,宁浩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交待工作人员尽量低调。但无论如何,“宁浩选演员”的消息还是在圈内圈外迅速传开。
【纳贤】
入围第一人:王文
宁浩当即拍板“愣头青”
“招生简章”贴出来第三天,工作人员收到一段特殊的报名视频:一个身形壮硕,绷着黑色小背心,头发蓬乱的男孩歪坐在镜头前,操着一口辽宁味儿的普遍话,自我介绍一字没提,冲上来便拖腔带调地做起了“报名攻略”,“就说这‘男人味’,我估计是表面看起来比较有阅历,再说这‘有劲’,我觉得……”男孩两条浓黑的眉毛上下翻飞,慢条斯理地说了两分多钟,趁人不注意,他猛然大喊一句:“我特别喜欢表演,真的!谢谢!”把工作人员吓了一跳。
这个视频送到宁浩手里,宁浩乐了,当即决定,第一个入围的就是他!于是,在工地上当监理的王文打头阵,进入了“宁浩演员训练班”。
今年26岁的王文体重200斤,配上他的浓眉大眼和搞笑口音,有种特别的喜感。这份喜感在生活中帮了他大忙,大学毕业后,王文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健身房卖会员卡,他常把客户逗得前仰后合,业绩出奇地好。24岁时他改行卖楼,很快就当上了市场营销副总监,最高一个月能赚4万多,“我感觉销售很容易,站在客户的立场说话,语言、表情上活泼一点,客户一开心,就消费了,这和演戏有点像”。
王文向往舞台。十年前,韩国组合HOT正流行,王文和同学组了个连唱带跳的“天团”,想去大连啤酒节表演,未果。不过,这没扼杀王文的表演欲。私下里,王文经常琢磨演戏,比如看到《变相怪杰》,他会想“如果是我演会怎么样?”两年前“凤姐”初出江湖,王文自编自唱了一首搞笑的《凤姐之歌》,网络点击量超过一千万次,还换来个“凤姐之父”的外号。受到鼓舞的王文带着此歌去参加“快乐男生”和《中国达人秀》,每次上台都能把全场观众逗得哄堂大笑,就在王文快要取得《中国达人秀》总决赛资格时,“凤姐”被封杀,王文只好回老家,继续当工程监理。
接到演员培训班的通知时,王文不太敢相信:“网上报名这么难,不会是骗子吧?”再等了两天,他发现自己的报名视频被挂在了“宁浩选演员”的微博上,下面还有很多网友留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王文提前辞职,迫不及待地想来北京培训,“十年才等来演戏的机会,我这回要背水一战。”
扫街收获:赵怡文、李非
清汤寡言,只因都爱电影
在敲定王文的同时,已有数千位年轻人通过网络报名,工作人员不停地筛选材料,再由宁浩把关。可是截止到原计划的2010年10月底,还没有挑到足够的合适人选。宁浩决定推迟报名截止日期,与此同时,他相信“伟大的演员都是从大街上捡来的”,派了几位副导演到北京闹市区去“扫街”。
其中一位副导演在三里屯发现了23岁的赵怡文。这个素面朝天、“俊俏的天然呆小姑娘”在人群中看起来特别干净、柔弱,副导演一眼“瞄”上了她上前去“搭讪”,要给她拍照。
当时赵怡文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平时兼职给杂志拍些照片。听说拍完照后要给宁浩过目,赵怡文有点紧张,“我不认为自己好看,而且还有些自卑,觉得自己根本演不了戏。”正因此,尽管赵怡文从小就被人夸奖“长得特像林黛玉”,可当有人劝她去参加新《红楼梦》选秀时,她断然拒绝。
虽然紧张,赵怡文还是配合副导演拍完了照片。结果,宁浩刷掉了一位号称“豆瓣第一美女”的报名者,选了清汤挂面的赵怡文。等工作人员再次联系她时,赵怡文考虑了片刻:“我看过很多电影,不那么喜欢中国电影和大多数中国演员。我如果演电影,就要演《狂人皮埃罗》《低俗小说》那样的,哪怕一辈子只有一部也行,宁缺勿滥。”赵怡文相信宁浩,她决定试一试。
另一位“扫”来的入围者李非是个沉默寡言的“酷人”。李非出身小县城,长大后画过油画,开过公司,做过设计,2009年他一边在设计公司当总监,一边尝试写小说,两部作品都已经签约准备出版。某日,他在王府井溜达,突然有个女孩走过来对他说,你很爷们儿,有没有兴趣来宁浩表演培训班试镜?李非有点懵,长这么大从没人说过他能演戏,他想了想,说自己快31岁了,没达到招生简章“30以内”的要求。女孩说没关系,现场就给他拍照,那天他没睡好,摘了眼镜后勉强摆了几个POSE,拍出来的照片事后被大家嘲笑像“强暴犯”。
李非很喜欢看电影,但演戏是怎么回事,他从来没考虑过。第一次去试戏,宁浩没见他,只派了一个工作人员和他随意聊天,把视频拍下来,宁浩一看,行。“我猜他选我,是因为我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吧。对我来说,写小说、画画、演戏,都是在表达人和生活”,李非自己总结。
【考核】 “真实”是标准,特质很重要
从2010年9月底发出“征集令”到11月底,共有超过21000名来自各行各业的年轻人通过网络报名,连“民工组合”旭日阳刚也来凑热闹。这令宁浩办培训班的初衷开始变化,为自己的新片选人不再是唯一目标,“不要总想着摘果子,也得有人种点树”。
“北电姐妹”一荤一素
去年12月,宁浩开始了面试环节,近百人入围这一轮,其中“非专业”选手占到三成。宁浩从中挑选出20个进入“演员培训班”,选择的标准是“真实”,“一个人的经历、想法、性格是否真实,是可以看出来的”。他用了一种特别的方式来考验报名者,“玻力海苔”的商标女孩潘之琳是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学生,参演过几部电视剧。朋友的引荐下,潘之琳见到宁浩,两人聊起当时上映的大片《狄仁杰》和《剑雨》,宁浩问她喜欢哪部,潘之琳说喜欢《剑雨》,宁浩说,我喜欢《狄仁杰》。固执的潘之琳争辩道:“《剑雨》出乎我的意料,给我印象很深。”聊完宁浩说,其实他喜欢的也是《剑雨》,刚才是想看她能否忠于自己的观点。